她仰头望望天色，思索着要不要趁着天色还早，去把老虎打了，就当带娃之余兼职赚点外快。

没办法，自身条件实在太好，这趟穿越穿得跟度假似的。

身为一个没有太大报复和理想，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的人，哪怕啥也不干，靠混，她都能把日子混得舒舒服服。

沈秋歌没考虑太多，一路打听到镇西，确认有这么一回事后，出城进了山林。

钱呐，多多益善。

沈冬铭砍了柴回到家，吃完午饭又去了山上。

江潇潇精神好了很多，想帮忙，最终被安排在家扎草束，顺带喂兔子。

沈春霖则是拆了被子里的干草，带上被罩和衣物去了河边。

她蹲在河边慢慢洗着衣裳，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河里摸鱼的孩子，眼中冒出些许羡慕。

但很快就低下头，专心自己手里的事。

她只是羡慕，但不敢任性，也不会真的跑去玩。

至少现在她的日子不难过，失忆后的姐姐变得非常好，不打他们也不骂他们，而且总是能吃饱饭。

如果她不学着乖一点，万一把姐姐气到了，又变成以前的样子，哭都没地方哭，也对不起哥哥跟弟弟。

然而没过多久，几个孩子就闹着走过来，把沈春霖围在中间。

“沈二妞，你在干啥？”为首的赵洪，小名二虎，踹了一脚河滩上的被子，“你怎么不跟我们玩？”

“二虎哥，我要洗衣服，你们去玩吧。”沈春霖抓住被子，扯过团成一团，放到身边。

十四岁的赵二虎混惯了，村里众多小孩都是他的小弟，因此虽年纪不大，作风却跟街溜子靠得很近，颇有几分老大意味。

看见沈春霖这举动，他感到自己的威严遭受了冒犯，生起气来，“什么意思啊？谁稀罕你的破布！我又不打算抢！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旁边另一个叫林娟娟的女孩子附和道：“沈二妞可装模作样了，我们都在玩，她不玩，让我娘看见了，我娘回家就骂我，天天说沈二妞多懂事，多招人喜欢。哼，他们都这么说，根本没人知道沈二妞实际上有多讨厌！”

沈春霖默不作声，加快了速度洗着衣服。

“沈二妞！”

没得到回答，几个孩子很生气，赵二虎双手叉腰，一脚把木盆踹倒，“我们叫你呢！你没听到吗沈聋子！”

“没听到。”沈春霖把盆扶正，捡过掉出来又沾了些灰的衣裳泡进水里，再次洗干净。

林娟娟跑过去随手拿起一件衣服，使劲甩，甩进了河。

沈春霖瞳孔一缩，站起来扑进河里捡衣服。

她个子小，往河里一站，河水已经淹到腰，越往中间走越深。

好在河水不算太湍急，她抓住衣服时，河水已经淹到了脖子。

费劲走到河岸上，她全身衣服，连带着头发都被水浸湿，差点喘不过来气，呛得直咳嗽。

“真不要脸！”林娟娟有样学样学着她娘指着沈春霖骂，“这么多男娃看着，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又不好看，谁稀罕看她啊。”赵二虎大笑。

“你就跟你姐姐一样！我娘说了，你姐姐嫁不出去就是因为不知道检点，跟别的男人不三不四，才会没过门就被休！你娘也是贱人！带着儿子还嫁人！”

沈春霖把衣服丢到旁边，抬头望着大她三岁的林娟娟，眼睛通红，冲上去扯住林娟娟的头发就打。

“你干什么！”林娟娟疼得嗷嗷叫，“小贱人！放开我！二虎哥！打她！”

赵二虎扒住沈春霖的肩，把人狠狠往后一扯，一巴掌打了过去。

沈春霖被掀倒在硌人的石滩上，摔得浑身疼，耳朵嗡嗡作响，一时有些发懵。

“让你打我！”林娟娟捂着被挠的胳膊，朝地上的沈春霖踹去，“你就是贱人！你姐姐是！你娘也是！死得好！你们一家都早点死完才好！”

去沈春霖家找沈春霖的张小晴没找到人，问了问在家的沈夏尧哥哥姐姐的去向，又去往河边。看见赵二虎等人都在时，她感觉情况不好，连忙调头往山上竹林跑。

“冬铭哥！冬铭哥！”张小晴在竹林边扯开嗓子大喊。

听见呼唤，沈冬铭直起腰，走到竹林边，“小晴，怎么了？”

“快，快回去！”张小晴紧张得不得了，“赵二虎和林娟娟他们要欺负春霖！我爹娘和大哥都不在家，就跑来找你了！”

沈冬铭二话不说，拿着柴刀往家里跑。

挨了林娟娟踹在胸口的一脚，瘦弱的沈春霖眼前逐渐黑下来，又很快亮起。

躺在地上稍稍喘了喘气，她脑子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双眼血红，盯着林娟娟，站起来又打了上去。

有身后的好几个人撑腰，林娟娟丝毫不怕，这次有了准备，没有吃亏，跟沈春霖打在一起。

她比沈春霖大了四岁，家境不差，有饭吃，有个子有力气。瘦弱得跟小鸡仔似的沈春霖完全打不过她，被她连扇好几个巴掌。

但沈春霖跟发疯一样，完全不知道疼，被踹倒再站起来扑上去。

她肿着脸和眼，披头散发，嘴角渗着血丝，双目猩红的样子像野兽一般，把在场的孩子吓得越来越不敢动手。

“怕她干什么！”赵二虎大吼一声，壮了壮胆，“沈二妞这种不服气的就是要打！打了才会学乖！就打！打死也不怕！反正她没爹没娘！她爷爷奶奶早就想把她卖了！”

“赵二虎！住手！”

听见声音，几人转头，看见跑来的张小晴大骂着他们，身后是提着刀脸色阴沉的沈冬铭。

“我呸！”林娟娟双手叉腰骂道，“张小晴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跟贱人混在一起！”

张小晴一块石头甩过去，“臭不要脸的！你才不是个东西！”

沈冬铭到河边，看着沈春霖的模样，双拳紧攥。

他对母亲所说的礼仪和教养之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面对这种情况，礼仪与教养，真的有用吗？

他看着沈春霖长大，当然知道沈春霖是什么样子，绝不可能无故动手，一定是被刺激到了。

天底下哪有你不惹人人不惹你这种道理，总有那么一群，是天生的坏种。

对这种人，礼仪道理行不通。

那天下山路上，沈秋歌跟他说过自己的理念——对礼善者礼善，对不善者，以暴制暴。

忍气吞声是一种姿态，还有另一种姿态，叫反抗。

“找帮手来了又怎样？你们敢动手？我们人多！”林娟娟语气里充满不屑。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娟娟捂着脸，瞪大眼睛盯着沈冬铭，“你......你敢打我！”

赵二虎也非常不爽，“哑巴沈，你大男人打女人，真不要脸！我们迟早去跟里正爷爷告状！”

怒火上了头的沈冬铭听不得这种话，抬手把赵二虎也打了。

什么礼数，什么教养，都是个勾八。

母亲一直告诉他，这些东西迟早用上，不能丢弃。

而他本着感恩的态度，不想惹母亲生气，安稳多年，受尽各种本可以避免的苦。

现在想来，面对这帮欺软怕硬的，忍个屁。这勾八气，谁爱吃谁吃去吧。

赵二虎跟另外两个跟沈冬铭打了起来，剩下的两个去打张小晴和沈春霖。

一场斗殴，在河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