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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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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们抓了佩里斯,明天就审判。”

安道尔和阿伯特堵住醉饮的德维特,德维特喝得两颊酡红,眼神似是涣散。

阿伯特急不可耐:“你们抓她做什么!”

“抓她做什么?”德维特轻笑,口不择言,“因为她刺杀圣女啊!狗屁刺杀,真他妈荒唐……”

安道尔将德维特手上的酒瓶抢过去,阿伯特急言:“这怎么可能!你难道信了?”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德维特晃晃悠悠,身形不稳地伏在栏杆上,“我家那老头子可信了!教廷可信了!王都上下全信了!”

“你既然不信,为什么不去救她!”阿伯特拎起德维特的领子,酒气扑鼻,他怒不可遏,“你在这里喝成酒鬼有个屁用!”

德维特抓住他的手,用力掰开,撇开阿伯特:“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我妹妹,还躺在教廷不知生死!我叔叔,躺在地下尸骨未寒!埃德加和克劳迪娅被黑魔法师暗算而死,佩里斯和黑魔法师勾结的证据还在家里摆着呢,你告诉我怎么救!”

阿伯特沉默,德维特从安道尔手里抢过酒瓶,痛饮一口,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进凌乱的衬衫里:“况且,她那么会撒谎,她是不是真的没做?她到底真的做没做?”德维特屈膝,一滩烂泥似的坐在地上,他涕泗横流,痛哭不止,“都怪我,我该把她送走的……如果一开始我就把她送走……”

安道尔绝情地盯着德维特看,忽然上前抢走他手里的酒,狠狠地扇了德维特一巴掌。

阿伯特被这一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德维特被打清醒,他瞪着眼睛仰视安道尔,鼻尖和眼睛通红,挂着眼泪看上去分外可怜。

安道尔看也不看地丢开酒瓶,厚重玻璃的碎裂声在夜间如一口被敲响的闷钟:“阿伯特,我们走,去把米克莱特带出来,这个懦夫除了自怨自艾什么用都没有。”

阿伯特狠盯了德维特一眼:“你明明不相信她!”

“那你呢?你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难道你信她?”

“我信,”阿伯特说,在离开前留下一句话,“虽然我是个蠢货,但我和我哥一直信她。”

“呵,”德维特讥笑,“别搞得好像就我一个是人渣!”他仰躺在伊莎贝尔的地上大笑,忽然,他停下了笑声,闭上眼假装眼泪已经不再流淌。

德维特翻身蜷缩着抱紧头,记忆又坠回十八年前的雷雨夜,年幼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女仆抱走了刚出生的妹妹。

“我才两岁,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到。”德维特醉醺醺地自语,“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如果我大喊,如果我尖叫,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

月色从地牢小窗洒落,在佩里斯身上投下不规则的浅蓝光斑,风送来花香,佩里斯从昏迷中苏醒。她爬起身,嘴唇苍白,吃力地挪向那方小窗。

地牢的小窗贴着草地,窗口是月下的茵茵青草,翠色洇着幽深的银边,长风中摇摆。

在神话中,人与草木同魂,杂草蓬勃茁壮,如人类的命运,如人类的文明,如人类的心与灵。

佩里斯紧握小窗的铁栅,费力地踮起脚,夜风拂过大地,草叶间闪动一朵蒲公英的花苞。

她望见那点金黄,紧抿着嘴伸出一只手,风吹过她的指尖,一路掠向那支蒲公英。

倏忽,它开放了。

是风。

黄金的花朵摇曳在风中,如一颗光明石在旷野点亮。

佩里斯眯起眼,感受夜风吹拂她的脸,回想起多年前在快要举行魔法觉醒仪式的时候,德维特问她想要什么魔法,她骄傲地回答她想要成为一位风魔法师,安道尔信誓旦旦一定可以,克劳迪娅说她真是异想天开,风魔法师可是最稀有的魔法师,而公爵举起她:“我的女儿自然能拥有最想要的魔法!”

她喜欢什么?她喜欢风。

是幼时的最优秀,是少女时的自由自在,是解脱。

佩里斯垂下眼,她失力地跌坐在地上,呛咳不止。

一阵脚步声传来,佩里斯抬起头,米克莱特一脚踹开牢房门,背后站着刚拿出钥匙的阿伯特和安道尔。

阿伯特埋怨:“你就不能轻点!说了马上找到了你还踹门!”

佩里斯睁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米克莱特就扑到她身上,把她抱紧,头埋在她肩膀上呜呜咽咽地哭。

佩里斯僵硬地轻拍米克莱特的肩,她抬头看向斯图尔特兄弟,一时哑然。

“走吧,还抱着干什么!”阿伯特上前要撕开他俩,安道尔就抢先一步把两人分开了。

佩里斯问:“怎么回事?”

阿伯特像是看傻瓜:“来救你啊。”

“救我?”佩里斯懵了,看向安道尔,“你就任他们胡闹?”

“喂喂!我哥可是策划人之一,看见钥匙没,我哥拿的!”

佩里斯大吃一惊,安道尔牵着她往外走:“先出去再说。”

佩里斯下意识跟着,刚走出地牢踏在草地上,她面色一变:“他们明天要审判我?”

安道尔动作一顿,阿伯特此地无银三百两:“哪可能啊!”

佩里斯停下来:“不然你们不会用劫狱这种蠢办法,告诉我,外面什么情况。”

安道尔没理她,反而对米克莱特说:“把她背上,你们先跑,去我带你去过的那个地方,知道吗?”

米克莱特不闻不问,他看向佩里斯。

“米克莱特,你要看佩里斯死吗?”

米克莱特犹豫。

“米克莱特,不准动。”

二人僵持着,安道尔最终败下阵来:“你猜对了,明天教廷要对你进行女巫审判。”

佩里斯沉默,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安道尔补充:“是主教提议的,因为简的反叛后果太严重,和她有关系的只有你,而且关于你们是共犯的证据都被公爵公开了,群情激奋,我们拦不住。”

“伊莱叔叔……不,伊莱主教他提议的?”佩里斯被冲击到,“为什么?”

“他一直要求把你送走,”安道尔解释,“从觉醒仪式后发现你不是玛丽安冕下的孩子时,他就提议把你送走,但公爵拒绝了,后来朱利安回来,主教又提起这件事,德维特一直压着,你也知道他之前是玛丽安冕下的圣殿骑士,因为我他没来得及回去见玛丽安冕下最后一面。”

佩里斯发愣:“所以他其实,在恨我?”

“他没有恨你,只是觉得……”

“觉得我很碍眼。他一直觉得我很碍眼。那朱利安呢?她真的没事吗?”

“我们不清楚。朱利安还在教廷,我带米克莱特偷偷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昏迷。”

“朱莉,没事!”米克莱特信誓旦旦道,“朱莉累,睡觉。”

佩里斯忽然注意到米克莱特手背上的阵纹,那是圣殿骑士才会有的魔法印章:“这又是怎么回事?”

米克莱特捂住手背,有些委屈:“痛。”

阿伯特回答:“我们去的时候,米克莱特已经被刻印成朱利安的圣殿骑士了,要不是我哥说你一定要见,我都不想带他,带着他,教廷就能定位到你们在哪儿了。”

佩里斯定在原地,大风刮过,长发飞扬,一张脸暴露在月光下,她看向不远处的公爵府主楼,还有广袤的原野与遥远的群山。

这是她的家族,这是她为之骄傲为之付出的家族。

她被她的家族亲手送上绞刑架,以叛徒之名。

佩里斯先是轻笑,而后捂住肚子俯下身大笑,随着她的笑声,黑火从她的心口喷涌而出,点燃她的四周。无法灼烧她的长裙,然而黑火点在她的心口,指尖,肩膀,大火鲸吞之势,在夜色中分外可怖。

安道尔与阿伯特大惊。只听佩里斯探手看到黑炎,笑得停下来说:“劳烦你们今晚这么辛苦了,连护卫们到现在都没发现你们,可是,没有用了。”

黑火熊熊燃烧,米克莱特义无反顾地扑往佩里斯身上,企图用身体熄灭燃烧的火焰,佩里斯把头埋在米克莱特心口,借势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她推开他,注视着那双水晶般的眼睛:“我没事,米克莱特,我会没事的,去安道尔那儿。”

米克莱特不舍地转身,佩里斯握紧刀鞘,用尽力气敲晕了刚转过去的米克莱特。

阿伯特惊呼,就看见佩里斯扒开匕首动作流畅地刺进自己小腹,果决地拔了出来。

血花溅在地面,月光中如同浓墨。

安道尔瞠目,想要去看佩里斯的伤势,被阿伯特眼疾手快地拉住。

黑火在她地面洒落的血液中燃烧,佩里斯冷静地开口:“今晚,是你们带着愤怒的米克莱特前来质问,为什么我要伤害朱利安。”

阿伯特一懵:“什,什么?”

“然后米克莱特因为愤怒拔刀刺伤了我。”佩里斯抬头,目光灼灼地安排好一切,“你们不是来救我,你们是来问罪,今晚的一切,必须变成我一个人的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伯特激愤,“我们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卑鄙的家伙吗!”

“小侯爵,你知道我的意思。”佩里斯越过阿伯特看向安道尔,“你们进来得那么容易,八成是拿我当鱼饵。巫师审判从来没有活下来的罪犯,而你们是帝国的英雄,米克莱特也不能和我扯上关系,我已经被外界按死罪名了,再加上今晚这无名的黑火我必死无疑。

“道格拉斯家的人马上就会来,三皇子登基成功之前,任何人都能在这泼天权柄的争夺中被舍弃,你们绝对不能趟这浑水,想想和你们苦战的战友,不要功亏一篑。”

阿伯特不服气:“放屁!真不管你,我战友都要从坟里爬出来砍我两刀!老子就不信你真的是什么黑巫师,这黑火和魔地林的根本不一样,那群没上过战场的傻缺懂个屁!”

佩里斯苦笑:“那么,如果有机会,请在已然强大起来的未来找出真正的凶手吧。”

她将米克莱特抱在怀里,注视米克莱特沉睡的面容,虔诚地说:“我用我的生命祝福你,”佩里斯忍着痛温柔地抚摸米克莱特的眼睛,“我用我这短暂一生的快乐、理想与勇气祝福你,米克莱特,如你的名字般,愿你是自由的意志,是无畏的化身,是神话中翱翔九天的风之子。不要像我。”

她捂住小腹的伤口,鲜血从她手心涌出,佩里斯含着泪道谢:“带他走吧,米克莱特有劳二位看顾了。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让我见了他一面。”

“佩里斯。”安道尔咬紧牙关,忽然捂住眼睛,他声音在颤抖,“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佩里斯怔愣,黑火逐渐熄灭,她的脸庞在满庭的月色中温婉柔美。

她笑道:“小侯爵,即便您那么厌恶我,却还向我伸出援手,由衷祝愿您与阿伯特先生前程远大,夙愿得偿。”

安道尔放下手,他直视火焰中的少女,哽咽道:“黑火,我会查清楚。”

“哥!”

佩里斯笑如春风:“多谢。”

———————————

巫师审判。审判刑场位于教廷鸽型地图的鸽眼位置。

佩里斯戴着镣铐被绑在高高的火刑台上,她若是能低头,就能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不像是罪犯,像是万人之上的魔王。

正午的艳阳让人干渴,德维特上台给她送水。

佩里斯横眉冷对,德维特悲痛地恳求:“别折磨自己,朱利安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你还有脸提朱利安!你这虚伪的人渣!我羞于曾称你为兄长!”

“佩里斯!”

“肃静!”主教的法杖点地,圣光从他脚下扩散向四周,德维特自觉地退下,伊莱的声音庄严地在刑场响彻,“审判开始。”

圣火从佩里斯脚下点燃,草垛燃烧出浓烟,佩里斯呛得咳嗽不止。

伊莱的声音在刑场回荡:“一个纯洁无垢的灵魂,总会被光明神所眷顾,若佩里斯小姐并非女巫,如果她是无辜者,圣火将不伤及她的性命,反而将她的灵魂洗涤得更加纯净。”

火舌舔上佩里斯的脚,顺着皮肉攀爬到她的上身,灼烧感透彻心扉,佩里斯痛得嘶吼,她咒骂迪伦与德维特,咒骂路德维希,可声音并不能传达出来,观众只觉得女巫在进行恐怖的黑魔法诅咒。

德维特不忍观看,背过身落泪。

公爵握紧了扶手,最终别过脸。

安道尔死盯着那道影子,阿伯特哭着让他不要看,安道尔红着眼按住阿伯特的头:“给我看,记住这一天,记住我们要为谁复仇……”

朱利安在昏迷中逐渐转醒,身边的教廷学徒扶住她,她轻声问:“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在审判女巫,”学徒答道,“您醒得正好,是伤害您的凶手在受惩罚。”

“凶手?”

“佩里斯小姐啊,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您与圣骑士米克莱特都是遭她暗算呢?”

朱利安踉跄,紧盯着学徒:“你说谁?”

米克莱特闯了进来,任学徒尖叫,他抓起朱利安就往外疾驰。刑场位于鸽眼,距离这里有数百米远。他背着她,像在雪林时那样飞奔。

火焰早已点燃,佩里斯凄厉的尖叫回荡在空中,米克莱特放下眼冒金星的朱利安,只身爬上火光冲天的刑台,他身姿矫捷,高温烧焦他的皮肉,米克莱特无动于衷,咬牙在刑台上扯着镣铐。

主教处之泰然,手持法杖冷冷地看着,似乎不觉得闯入刑场是多大的忤逆。

镣铐纹丝不动,米克莱特咬开皮肉,圣骑士的血能破除教廷的一切禁锢魔法,血滴破开封印,佩里斯无力地跌落在他怀里。

场下哗然,朱利安失神地仰望上方火炬般的刑场,她行尸走肉般往刑台走:“停下!给我停下!”

路德维希抢先跳下来扶住她,她愤恨地甩开,然而路德维希锲而不舍地又抱住她,朱利安挣脱,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公爵站立起身,德维特正往这里走来,朱利安咬牙切齿地怒视路德维希:“是你们,是你们……”

没人认出这一身素装的是他们伟大的圣女,所有人都在惊呼有人闯入。

佩里斯有气无力,她从纯粹的疼痛中恢复意识,模糊中看见米克莱特。

佩里斯伸出手抚住他的脸,声音喑哑:“你怎么来了……”

“你骗我!”米克莱特目眦欲裂,眼泪大颗地落在佩里斯身上,将熏得灰黑的裙子染出几点更深的黑。这野孩儿紧咬牙齿,腮边的肌肉紧绷,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活像初见时的狼崽子,“你骗我!你说你不会有事!”

“米克莱特,听话,去看花,去看雪……”佩里斯咳着血,将手按在他心口,面色迅速白下去,“米克莱特,替我,替我去看风……”

“我不要!我不要风!”米克莱特额头贴在佩里斯脖子上,佩里斯的手滑落下去,米克莱特一僵,随即痛哭嘶吼,“你骗我!”

“佩里斯!米克莱特!”朱利安挥开阻止她的人,人群因女巫之死而欢呼,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哭,“回来!回来!”

德维特伸手抱住她,朱利安挣脱不开,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将他的胳膊咬出鲜血淋淋的伤口:“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佩里斯的身体还留有余温,可那点温度相比大火简直冷得吓人。

整个王都的百姓都听到高空传来那野兽撕心裂肺的绝叫。长风从米克莱特周身卷起,他与佩里斯在风眼里一齐被圣火焚烧,米克莱特贴着佩里斯的耳朵,啼血低吟:“佩里……我的佩里……”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字!所以停更一天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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