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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贰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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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有那么一瞬间,谢湛觉得有些恍惚。周遭是熙攘人群,耳边沸反盈天。顾须归仰起头来,满怀期冀地看着他。

他有些发怔,随即就着她递到嘴边的手,轻轻咬了一块黄米粽糕。

那粽糕蒸得刚好,入口有桂花蜜的清香。顾须归见他细品,笑眯眯地问道:“甜吗?”

谢湛点头:“甜。”

顾须归眨眼,问道:“什么馅?”

方才只咬了一个边角,哪里能品得到内馅。

谢湛便摇摇头,回道:“没吃到。”

“粽子嘛,不是枣泥就是豆沙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谢游在旁边冷眼旁观小夫妻二人的浓情蜜意,嘀咕道,“你俩倒好,还喂上了。”

谢济在旁笑道:“五弟羡慕的话,就尽早成家,父君在的时候,给你挑了那么多好姑娘你都不要,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谢游冷哼:“我?成家?一个男人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老婆!娶老婆的男人是没有未来的,比如四哥你!这么惨痛的前车之鉴放在我面前,我可不敢成婚。”

谢济:“?”

他十分骄傲地道:“你不要瞎说,挑拨我和你四嫂的关系!我成婚了很幸福,有老婆的男人才有未来!”

几人笑笑闹闹地进了夜市,顾须归才发觉,街口的繁华还只是伊始。一街分成两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吃喝玩乐、杂耍技艺,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谢济与应如月都不喜热闹,听说桥边有烟火表演,便找了个由头去看景了。谢游则是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想买,谢湛与顾须归一步三回头,催他快些跟上,谢游被催得烦了,挥挥手道:“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顾须归遥遥喊道:“那你别走丢了,记着亥时前我们要在街口汇合呢。”

谢游喊着“知道了知道了”,正沉迷路边摊上摆着的小玩意,头也不抬。谢湛便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走吧,五哥有近卫护着,没问题的。”

“我是怕五王爷玩得误了时辰,到时候晚归,老侯爷不高兴。”顾须归边走边道,“哎,若是没有门禁,我还真想在这里好好逛逛。嵇南的夜市要比京城繁华多了。”

“嵇南物价低,百姓自给自足,虽不如嵇北将湖林山水利用得好,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是十分安逸的。”谢湛道,“至少,每家每户都能靠双手养活自己,衣食无忧。所以嵇南百姓,也很少有迁居别地的。这里山好,水好,十分宜居,将娱乐与生计结合起来,便成了嵇南的一大特色,所以夜市才这么繁华。”

顾须归点头:“难怪他们对新制兴致缺缺。穷则思变,他们生活已经足够安逸,便不会想着要‘改’要‘革’。”

“但你今日同四嫂说的,不无道理。”谢湛行在她身旁,侧眸道,“你说因地制宜,合理利用,在嵇南种植林果,其实是很好的想法。只是嵇南人口少,怕是没有那么多劳动力。”

顾须归略一思忖,道:“那引进如何?朝廷拨的钱,官府应是都用在刀刃上。既然城里的百姓已自给自足,那周边的村子呢?官府可以发放劳力补贴,吸引村户。如此既能给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户提供一些保障,也可以拉动嵇南地区发展。”

谢湛沉吟片刻,遂道:“是个办法。但若真的施行,实际情况还需调查。”

他望向顾须归:“临行前,我写一封信给州丞,详询此事。”

“若是真能施行,且推进得顺利,也算是为嵇南百姓做些好事。”顾须归道。

二人顺着人流边走边聊,不知觉已走过大半条街。

顾须归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觉得买了也用不上,看看就好。倒是谢湛问道:“看了半天,没什么挑中的?”

顾须归摇头:“都是些香囊、彩绳什么的,我平时鲜少佩戴,买来也是浪费了。”

她声音不大,但挨着街边,这话被旁边摆摊的老媪听了去。那老媪笑道:“小姑娘不戴那些,来编个五彩辫嘛!”

顾须归循声望去,只见身旁一老媪正笑意盈盈地招手,示意她过来。那老媪头发被颜色各异的彩绳辫成细细的几股,看上去倒是新奇。

“这是嵇南的端午习俗。因为嵇南百姓经常要下地劳作,身上带着首饰不方便,他们便将腕上系的五色绳编在辫子上,节后再取下,是避阴邪保平安的。”谢湛道,“想编吗?”

“”会不会要很久?”顾须归面露难色,“如果要等很久就罢了,我怕你陪着我无事可做,觉得无聊。”

“我不怕等。”谢湛温声说,“你只管玩。”

顾须归便安心坐下了。

五彩辫编起来容易,只是需要费些耐心,将头发一股股地分好。顾须归端坐在那里,看着老媪一件件地拆掉自己头上的素簪,遂又将她的头发尽数散下。

那老媪一边梳着她的头发一边笑道:“姑娘不是嵇南人吧?”

顾须归答:“不是,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难怪。听口音就不是嵇南的咧。”老媪笑道,“阿嬷给你编一个嵇南姑娘都编的样儿,好看得很嘞!让你的郎君也学一学,我们嵇南有一句话——‘郎为妻篦辫,白头情意绵’。你们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能恩爱白头嘞。”

顾须归一听此言,脸红到了耳根,倒是谢湛在她身后微微一笑,礼貌地道:“阿嬷,您只管编,我在旁学着便是。”

“光看哪能会呀!这编发呀,得上手。你们男人马马虎虎,毛手毛脚的,不仔细上手是编不好的。”阿嬷笑道,“来,我编哪一股,你便学着编哪一股。”

顾须归急忙道:“阿嬷,不用——”

谢湛哪能做得来这种事?

她话音未落,就感到谢湛的手指绕过她的耳廓,随即从她而后取了一缕头发,轻轻地在自己的指尖绕了绕。

青丝缠指,素面朝天。

谢湛从未碰过姑娘的头发。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他触上去却觉得有所不同。顾须归乌发如瀑,散下时有幽幽的栀子香。京城贵女都喜以桂花油梳头,贴在头皮,油光可鉴。可她的头发是蓬松、舒展的,好似每一根都在空中起舞,带着盎然的生命力,触上去又是柔软飘逸,仿佛稍有不慎,就会从他指缝中溜走。

那老媪笑道:“看样子,你应该没给你夫人梳过头,手都不知如何安放。”

“是没有,今儿还是头一回碰她的头发。”谢湛温声答。

顾须归整个人已经有些僵住了,因为谢湛的手指时不时地蹭过她的耳廓,指尖有些凉。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瑟缩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略凉的手指,还是那有意无意的触碰。

谢湛编得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她是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编完,那老媪拿来了铜镜给她看,目光慈和:“姑娘生的真是漂亮。”

铜镜里的人明眸皓齿,头发乌润,双辫缠绕彩绳,自耳后垂下,看上去灵动活泼。顾须归从未梳过这样的发式,有些赧然地看向谢湛:“不如我还是拆了吧,这么回去感觉不合规矩——”

谢湛拦下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

随后道:“别拆,很好看。”

于是顾须归顶着两个彩辫,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湛身后,准备去找应如月他们回府了。

身后的人若即若离,谢湛走两步便要回头望望,确认她还在不在。一连三次,他终于忍无可忍,将人拉到身边,耐着性子道:“我能吃了你吗?”

他逆流而上,前来寻她。顾须归整个人近乎被他圈在怀里,隔开了人潮。她听着谢湛的话发懵:“啊?”

随即反应过来谢湛在问什么,摇摇头,道:“不能。”

谢湛头疼地道:“那你为何不与我走一道?”

顾须归:“?”

她不知谢湛为何会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她正在忙着吃手里的黄米粽糕——这粽糕又黏嘴又容易掉,她吃得艰难。

但谢湛问起,顾须归又觉得没必要同他叽叽歪歪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便想着找个理由打发,遂开口:“我腿短,你腿长。”

谢湛眯了眯眼:“是你觉得同我走在一起很丢人?”

顾须归嘴里叼一快黄米粽糕,连连摇头。

“还是——”谢湛不确定地开口,“你还在生我的气?”

顾须归被噎到了。

什么跟什么?她一边品着谢湛这句话一边捶了捶胸口,给自己顺气。谢湛还十分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须归艰难咽下那口黄米粽糕,清咳两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气可生的。”

其实她不是有气就憋着的人,一般都会自己很快消解,选择性地忘掉一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昨晚心里虽堵得慌,但一大早应如月过来开解,自己气就消了大半了。

这些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只要她看不见谢湛这个人,便不会想起给她添堵的那句话。

相处了大半日,他都没跟自己唠上一句,现下又同行了这么久,顾须归早就忘记了还同他生着气的这回事——更何况去注意谢湛的情绪。

但现下,他大有把话说开的意思。

顾须归咬着黄米粽糕,一脸的“愿闻其详”。

就听见谢湛踌躇片刻,垂眸问道:“因为什么?因为我说了那句‘白为你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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