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我的问题很难回答么?嗯?”
付美丽疙瘩脸衔着古怪的笑,“只有真心实意想法,才是正确答案哦?”
舒朗额角浸了层冷汗,汗水顺着她脸侧蜿蜒下坠,啪嗒,不知那一颗,恰好敲在付美丽尖锐的指甲上。
干涸的细碎肉块进了水,像是被激活一样,咕叽咕叽在甲面上挪动。不一会儿,堆积成芝麻大小的一颗。
那团肉块……舒朗浑身一震,
脑海不由自主地播放着两名玩家临终时的画面。
杨帆心脏掏空,倒地时手脚仍在绝望抽搐,高翠眼球晶体搅破,撕裂的尖叫声撕开灼热的空气。
咕叽,肉团顺着甲间滑到舒朗眼睑处,几乎下一瞬就要折入她眼底。
她终于将闭紧的唇扯开一条缝。
“老师。”舒朗沙哑的唤了声,绞尽脑汁地想用尽平生所有的词汇去赞美,去歌颂。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短促的呼唤后,嘴里像塞了粗粝的米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了付美丽阴恻恻的那句——
“只有真心实意想法,才是正确答案哦?”
真心实意的想法?当然是这老妖婆丑的不堪入目,令人发指!说出来代价是一双眼睛。
但假话……
舒朗摇了摇头,第一次对哥哥的说法产生怀疑,新手局,真的很简单吗?
或者只是,对比起以后的规则怪谈,这样的问题真的算是最简单的了?
舒朗咬牙,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呼吸缓沉将,她想起了张飞,还有那些听了脚趾抓地的话……
救命吗,她是怎么真心实意!眼泪汪汪的说出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在前头不停地比比划划。一会儿指着手臂,一会儿点着腰线,一会儿又抚了抚大腿。
什么意思?
舒朗看了会儿,却是懵懂不解,尖锐的冷气已然覆在她眼球上。她不由的苦笑一声,决定自己想办法。
疙瘩丛生的赖皮脸,稀疏简薄的头发,颅顶上疤痕密密的掀起,有如无数双小眼睛探照着她。
盯着那张丑陋不堪的付美丽,舒朗心里腾一股难言的怒火。
大火将她理智烧的半点未剩,她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陡然抬手。
双掌嵌入发根,手指攥紧发丝蜷了几圈,带着头皮猛然往下狠拽,潦草的拔下几团乌发后。她又冷笑着从文具盒中取出美工小刀,刀尖嵌入脸皮中,狠狠一拉!
脸皮剥开,鲜粉色的皮肉漏出,濡湿温热的鲜血蔓了满脸。现在的她也和付美丽一样,肖似鬼魅!
付美丽停了问话,饶有兴致的抱臂看着,似乎在她自毁的过程中,缓慢咀嚼着别样的快意。
舒朗又往脸上送了两刀,才颤着嗓音,哑声开口:“说实话,付老师。”
她顿了顿,鲜血解开了唇上的封印:“你真的很丑欸!你问来问去的模样,真的很像老孔雀开屏!”
教室中,原本一场安静的空气陡然凝滞,而后,笑声哄堂穿涌——
翻涌的笑声中,付美丽疙瘩脸扭曲至变形,怒气灌上她头颅,撕扯着她的身躯。
笃笃笃,高跟鞋敲了三下。
殷红似血的红裙勾落,付美丽直接从讲台瞬移至舒朗面前。
她顾不得处理乱糟糟的秩序,十指成爪,捏着舒朗的脖颈。
“你说,什么!”
一字一顿,尖刻的似水壶烧开后的鸣叫声。
舒朗脸色被掐的苍白,鲜血洇进她唇角,牵起一股咸腻腥臭的味道,她哑声补充道:“但相比起我,当然是老师你更加美丽!”
颈间力道微微一松,舒朗咳嗽了声,又添补了一句。
“这可是真心实意的答案,按照规则,老师你不能体罚我!”
艹!釜底抽薪的狠人。
景絮被这狠劲儿震的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用毁掉自己的脸的方法,来应答有关真诚的问题。
就凭这绝境处自保的手段,这临危不乱的心性,景絮断定,累积了经验后,她一定能在怪谈中活下去,乃至于大放异彩!
心性陡然被这孩子激起。景絮捏了捏软弱无力的手和腿,桃花眼里寒意涔涔。
该怎么,除掉付美丽呢?
在景絮沉思之际,下课铃炸响,在轰鸣的铃声中,付美丽敲着鞋跟款款移至讲台,阴沉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显得格外清晰。
“下节课也是语文课,因为前几名同学的耽误,所以大家的下课时间得拿来填补了空缺了。”
不行!
——规则五、拖堂是不正常的情况,在下课铃声结束前,请举手提醒老师。
这条规则不一定是全部正确的。
景絮断定前半句规则应该没错。
首先,付美丽顶着嘈杂吵闹的下课铃,说出了拖堂的要求,且声音清晰可辨,说明规则中‘在下课铃声结束前’,这个限定条件是正确的。
其次,付美丽说到‘填补空缺时间’那句话时,红唇勾起,面上的疙瘩线条走向也浑然往上,整个妖婆都传递出愉悦的气息!这说明什么?
景絮大胆猜测:若是拖堂,老师的课堂权利会绵延至课间,而且不受规则约束!
至于后半句‘请举手提醒老师’,景絮撇了撇唇,她可不觉得祂会好心的提醒大家规避风险,盲猜若是贸然举手提醒,会被诡异或者老师直接嘎掉!
但为了不让付美丽解锁更多权利,景絮必须冒险一试!
她装模作样抬手一举,没等妖婆开口,又蓦地收回,蹭的一下起身。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后,景絮眉目里携着敬慕的关切:“老师,我为您着想,可万万不能拖堂啊!”
付美丽脸上的疙瘩还没鼓胀起来,听了这句话迅速干瘪:“张飞同学的意思?”
“老师,我痛心啊!上天赐您的奇异美貌,您怎么能不好好爱护呢?哎呀哎呀,不是我说,您快回办公室瞧瞧吧!粉笔灰已经损了您的肌肤,上头白嫩的光泽感都消失了呢!”
疾言厉色,极为心痛的表情!
付美丽神色逐渐动摇,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按了按脸颊,“真的吗?”
见状,景絮再接再厉:“都是打工人呢,一天挣几个钱啊,干嘛拼命呢?”
她苍蝇搓手手,挑起的语气愈显谄媚:“嘿嘿,老师您说,是吧?”
话音未落,红裙瞬间移至门外,掀起的小阴风差点把讲台的绿植擦飞。
哐当,门关,扑簌的震出一点灰尘,下课铃这才姗姗结束。
npc学生面面相觑,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教室。
景絮回头:“咦,你们愣住干嘛,还不走么?”
刷拉,又是一阵阴风刮过。
教室彻底空荡下来,只余几名新手玩家。
.
滴答,滴答。横在黑板上头的挂钟率先划破满室沉默。
头顶白炽灯雪亮,冷光切过空气,像是给四周铺了层不祥的白布。
景絮瞭眼,此刻正是十点十分。按照课程的安排,第二节课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
许是今天才开局,诡异并没有要求他们进行跑操活动。
而她们必须抓紧这个时间,想好下堂课的对策。
景絮坐在原位想了想,而后起身,拎起座位反转一圈,面向舒朗和田恬。
剩下几名玩家见状也都围凑过来。
洛兰心眼很好,一并把瞎掉的高翠搀扶过来,汪凯随手拎了个NPC的椅子,放在她面前。
受伤的高翠绷着下颌坐下,一言不发。
舒朗倒是看的很开,笑嘻嘻的安慰旁边抹泪的田恬。
“哭啥,我可是军人世家,添几条疤痕是荣耀!这是靠自己独立解决问题的证明,通关后我一定要给我哥好好炫耀!”
“话说回来,都进了规则怪谈了,以后少不了反反复复,进进出出的。一张脸皮算什么?”
说着,舒朗爽朗的呲出一口大白牙。
一整个眉目飞扬的哥宝女!景絮原本担忧的心思放下了些。
是了,规则怪谈比末世还要危险几分,当人们活着都成问题的时候,长相什么的,自然都可以随风而去。
只见舒朗攒拳在胸口一握,凭空掀出一瓶药,递给田恬:“喏,别哭了,怼准伤口,帮我上药!”
“对对对,就那儿,帮我抖抖!”
景絮左看右看,也没瞅出她是从哪儿抓出的药的。她怕给舒朗添麻烦,生生把抵到了唇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谁知,这爽快的傻子环顾一圈,大刺刺的解释:“哎呀,你们别太惊讶啦,这是我哥送我的怪谈道具——小型乾坤袋,里面装了他给我备的药物。”
“我哥说,咱通关后,也会随机解锁怪谈天赋或者道具的。嘶,田恬,轻点,有些疼。”
景絮:……
果然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也不怕别人起歹念,言谈举止间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景絮叹了口气,又见哥宝女在胸口掏啊掏的,掏出掏出一卷纱布并一颗药片,递给洛兰。
“喏,这是止疼药,多的也没了,麻烦你帮她包扎一下。”
洛兰点头接过,轻手轻脚的为沉默的高翠包扎。
手边各自有事,一时间空气冷了下来,没多久舒朗上完药,正想说话,被疼痛击的狠狠嘶了口冷气。
她抬手拢了拢脸上两团硕大的布包,呲牙道:“好疼!希望这次成功通关,能开个麻痹痛觉的天赋出来! ”
景絮笑着看她一眼,摇头:“你不妨仔细想想,免疫疼痛不一定是件好事。”
舒朗对此话不解,但不妨碍她崇拜的点头。
被她拿晶亮的眼神盯着,景絮莫名的抿唇:“怎么了?”
“我哥说,在怪谈中若是遇见很厉害的人,一定要慎重对待,好好听她建议!”她顿了下,爽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还有,尽量把人忽悠入「破军」。”
景絮轻咳一声,“那我先给你一个建议,要不要听?”
“听!”
“下次进怪谈记得别用真名。假名我也帮你想好了,就叫‘’我哥说’,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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