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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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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电影节颁奖典礼后,邵司庭来找简渝的频率明显更频繁了,显然在受到心灵伤害后,他也需要从其他地方获得安慰。

简渝按照自己步骤,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复,反正他也是演员,演员应该懂演员的才对。

又过了两天,潘夏的助理打电话给简渝,让他去二面。

简渝按时到了面试地点,这一次人显然少了许多,令简渝意外的是,钟天霁也来了。

“呀,简渝我们又见面了。”

简渝对这位钟少爷印象还不错,见他主动上前,就道:“你还有面试么?”

“嗯,不过是一个小配角,你是来试镜男二的吧?我就说你行。”

“嗯。”

“可惜这次我们不能一起进去,你不能再给我提示了。”

“尽力就好。”

“好啊,那待会结束了你不要走,我请你吃个饭,说不定我们之后就能成为同事呢!”

简渝本欲拒绝,想到另一个可能,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二面很顺利,他甫一出门,一个靠在墙上的男孩就站直了身体。

“简渝,走,我请你吃饭。”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餐厅,钟天霁人很爽快,大大咧咧,一看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他也没嫌简渝话少,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跟他说着话,简渝只偶尔回应。

“啊,萱姐来了。”

“我叫萱姐过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钟天霁给郑萱发了定位,没过多久,郑萱就到了,见到简渝,她眼里有几分讶然,但很快收拾了起来。

“简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郑小姐坐吧。”

郑萱大大方方坐下,简渝每回见她,她都是一身精英白领装,但今天她没有戴墨镜,一头卷发由发带绑住,露出一张清晰的脸庞。

她年纪比邵司庭还大,今年已经三十七了,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更有一股成熟风韵。其实坊间有很多关于她的传闻,说什么她和创世影业的众多高层关系暧昧,用身体关系获得利益……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本事不是么。

简渝看着面前这张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脸蛋,默默压下心底沸腾的恨意。

“简先生是来二面的么?”

“对。”

钟天霁插话道:“我就说简渝演技好吧,简渝,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到男二角色的,至于我,我就给你当配角吧。”

简渝轻笑:“当配角也是给主角当啊。”

“差不多差不多,今天男二明天就男主了呢。”

“你要是真觉得简渝厉害,就好好跟他学习,也不说男二了,好歹给我拿个男三男四回来。”

“都男三男四了跟配角有什么区别。”钟天霁嘀咕。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简渝兴味地看着他们,可以看出郑萱看似对钟天霁严格,其实并不怎么管着他,大概就是资源给足,能不能拿到手就看少爷自己的本事了。

桌上手机震动,简渝扫过亮起的屏幕,在郑萱望过来前掐断了电话。

郑萱礼貌地问:“不要紧么?”

“没关系。”简渝颔首微笑:

“待会再打过去好了。”

简渝和钟天霁在郑萱来之前就吃的差不多了,又过了十来分钟,这顿饭终于结束。

“简先生回见,有机会大家一起合作。”

“我相信会有的。”

“.…..”

目送着两人坐车离开,简渝目光才缓缓收回,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忽地发出一声嗤笑,解锁屏幕。

电话在响铃数秒后被接了起来。

“喂,小渝,试镜结束了?”听筒里传来男人文质彬彬的声音。

“结束了。”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刚刚和钟天霁还有郑萱在吃饭,所以没有接你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气息明显变了。

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你和郑萱在吃饭。”

“嗯,因为钟天霁也过来试镜。”

“我刚刚是担心她会知道,所以没有接你电话,你会生气么?”

“不会。”稍顿,他又道:

“就算被她知道也无所谓。”

郑萱以前教过简渝,男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

简渝深以为意。

“但还是不要了,你现在在公司处境微妙,能少出事情就少出事情。我不要紧的,你最重要。”

“小渝……”男人语气里满是感动。

“我马上要做高铁回去了,我先挂电话了。”

“好,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后简渝看到手机微信多了条添加好友的提示,这是刚才饭桌上他们互相加微信后,郑萱通过了好友申请。

看着新鲜出炉的“好友”,简渝眼里笑意逐渐加深。

……

……

又过了一个礼拜,宋劲正式杀青。

离开剧组前的晚上,宋劲和简渝一块吃了饭。

宋劲似乎很容易受环境影响,夏天里晒了二十来天,皮肤直接黑了,高高瘦瘦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跟简渝记忆中那个悬疑剧里看似乖良实则聪明绝顶还一肚子坏水的男孩重合在了一起。

“吃,吃,多吃点,我们这次一起拍戏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合作了。”

宋劲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龇着牙齿痛快地吼了一声。

“下部戏要两周之后才开拍,我要回家,吃我妈做的卤鸭头,你知道,我妈做的卤鸭头超好吃的,下次我给你快递几个过来。”

“我跟你说,卤鸭头配白酒是最绝的,你要是不喝白酒,啤酒也好,夏天鸭头配啤酒,你还可以叫个小龙虾……”

在宋劲滔滔不绝对鸭头的念叨中,他们今晚的送别会逐渐走向尾声。

宋劲离开后一周,简渝正式收到了潘夏导演的合作邀请,章家硕喜出望外,连连夸赞简渝。下午的时候,他给简渝打来电话:

“简渝啊,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棒了太棒了,为了犒劳你,我给你接了个活动,就是路芭拿秀展的邀请函,你去玩玩呗。”

简渝对各种看秀都没有兴趣,刚想拒绝,脑中闪过一道光芒,开启的唇瓣轻轻合拢。

“嗯。”

晚间,剧组拍完戏,简渝回到酒店给邵司庭打电话。

“司庭,你有接到路芭拿看秀邀请么?”

“有啊,每年官方都会邀请我,不过我不一定会去。”

“我也收到了邀请。”

“……”邵司庭心思电转,语气带上了笑:

“有小渝的秀,那我一定要去看了。”

简渝声音甜滋滋的:“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见。”

“到时见。”

自两个人上回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就是演员的不方便之处,不是你在忙就是我在忙。就算平时可以视频聊天,但实际见面还是不一样的,为此,邵司庭做了不少准备。

当然,简渝也有。

路芭拿虽然是一个奢侈品品牌,但大品牌在搞主业之外,还特别喜欢搞符合国际主流的宣传,比如这一次它的秀就是以“科技和未来”为主题,整个场馆都竭力营造一种简洁有力的科技美,包括它们的产品,又是引入了什么样的新技术。

这一场以科技为噱头的秀吸引了不少社会名流,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作为话题流量的明星。简渝到时,会展上众星云集星光熠熠,从成名多名的影帝影后到新生代偶像,各个咖位年龄段,逐一打尽。

周朝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一路上都在紧张,口中不住念叨:“早知道应该买套好一点的西装的……”

“这套西装就很好了,而且是公司准备的,不用你花钱。”

“可是它不是定做的啊。”

“你还想要量身定做?”简渝也被他的“志气”吓了一跳,一套量身定做的西装,少说要他三四个月工资吧。

“简哥你不懂,你长这么好看又这么贵气,肯定不懂我们普通人的烦恼。”

简渝心下莞尔,不再与他争辩。

他今天穿了一套银白色西装,胸前却佩戴了一个绿宝石胸针,手上是路芭拿最新款的机械手表,修长身形在剪裁精致的西装下愈发典雅清贵,头发梳在额头两侧,清爽地袒露出一张俊美莹润的脸,他整个人仿若珍珠般熠熠生辉。

如果邵司庭见了,会喜欢的吧。

邀请函上时间渐近,宾客陆续到来,门口又一辆车子停下,从豪华劳斯莱斯走出来两个人。

郑萱看着身边的人,眼底有不敢过多袒露的笑意。

电影节后,邵司庭和郑萱关系就很紧张,这一次邵司庭难得答应她来参加秀展,两个人关系有所缓和,不管是因为工作还是什么,只要结果一样,对郑萱来说就没有区别。

“路芭拿亚太区的总裁一直想请你担当他们的品牌代言人,但因为你身上已经有了一个竞品代言,所以这事一直耽搁着,待会儿你们好好聊一会,对你只有好处。”

“那是绿地集团的副总,如果有机会,我们和他说几句话。”

“.…..”

郑萱人脉甚广,娱乐圈内外大佬都认识,有她带路,的确能让人省去很多麻烦。

邵司庭目光在场上快速扫过,当经过一个角落,正在和一位女士低声探讨着某个系列手表的青年时,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下一秒笑意加深。

郑萱没注意到,道:“叶总来了。”

“叶总,晚上好。”

“晚上好,郑小姐,邵先生。” 路芭拿亚太区的总裁微笑着上前和两位握手。

……

一圈寒暄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邵司庭感到喉咙轻微的干哑,果然这种社交的场合,最遭殃的还是喉咙。

需要打招呼的人都已经见过了,邵司庭目光在场上梭巡,简渝不知道去了哪里,开始的时候还能用余光撇到他,后来渐渐也无心寻找他。

看着正和人热络聊着天的郑萱,邵司庭走到边上,拿出手机。

【一条小鱼:我在西楼庭院的凉亭等你。】

邵司庭左右张望了眼,收回手机,拿起侍从盘子里的一杯红酒,向门口走了出去。

另一头,郑萱和朋友寒暄完,回头不见邵司庭,正感到疑惑,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她从包里拿出。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你好?”

“邵司庭正在见别的公司的人。”

“你是谁?!”

那明显是一个经过变音器变音的声音,郑萱脑中警铃大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邵司庭已经和其他公司的人联系上了,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郑萱怎么可能不担心,自从他们关系开始紧张,她就担忧邵司庭会不会另找别的东家,毕竟以他的地位,有的是公司愿意接手他。

但她毕竟不是新人,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紧张,而是道:

“你告诉我这个信息是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钱,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情报,如果您看着满意,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今天就当是我免费提供,至于相信不相信,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西楼庭院的凉亭。”

说完这句话,那人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

郑萱恨恨地收起手机,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但很快,她的心思就被那人刚才说的话给占据了,如果邵司庭真的约见了其他公司的人……

西楼庭院就在他们所在的这栋楼的边上,郑萱出门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凉亭附近。

作为一个经常用于艺术展览的博馆,自然没有电力受限,一路上处处点着精美的艺术灯,但或许是为了保护来宾们的隐私,庭院的灯并不十分明亮,反而有种朦胧美意。

此时此刻,郑萱没有感到美,只觉得灯光黯淡,看不分明,让她好一阵焦躁。对面凉亭若隐若现有个人影,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又走近了些……

“你在这里干什么?”

邵司庭从她身后出现,一张脸冷着不悦地看着她。

“你在跟踪我?”

“不是——”

“如果不是,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

郑萱顿时感到无从解释,她又不能把那个电话的事说出来。

邵司庭看到她支支吾吾的模样,认定她是在跟踪自己,想到这,他内心更感厌恶,看向郑萱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带上了愤怒:

“你竟然跟踪我,郑萱,从我们合作的时候起,我就说过,除了工作之外,我有拥有私生活的权利,现在你是想把我的私生活都占有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

郑萱正感到头大,耳边响起脚步声,从凉亭的另一侧走上来一个人,呼吸声在静得过分的空气里清晰可闻。

修长的身影渐渐步入凉亭入口的暖灯之中,青年的脸庞抬起,一张犹如上帝爱作的面孔暴露在光照下,郑萱失声喊出:

“简渝?!”

……

……

简渝看着亭子里两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呃,抱歉,里面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不好意思打搅了。”

他说着就打算转身离开。

郑萱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正打算把人叫住。

又一个人跑了上来:

“简哥,你的水。”

“哦,抱歉忘了。”

简渝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又扭头朝着两人礼貌地笑了笑,对周朝道:

“这边有人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哦,好。”

周朝不疑有他,很快跟着简渝走了。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怎么看都怎么像是误入的人。

郑萱渐渐放下了心,看来真是个意外。况且简渝又不是什么大公司的人,邵司庭再是想不开也不至于自降身份如此。

邵司庭看着郑萱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只觉得厌恶,他冷冰冰道:

“今晚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我个人时间,郑大经纪人要是嫌功夫多,可以去管你的新欢。”

郑萱无奈:“司庭,你能别这么和我说话么?”

“你跟踪我,我不报警就不错了,还想我怎么跟你说话?”

“.…..”

将郑萱甩下,邵司庭开车离开了十来分钟后,车子才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停下,简渝从黑暗中走出,大步奔跑到他身前。

“司庭!”

两个多月不见,跨越空间的激动让邵司庭也难以自持,他用力抱住简渝,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刚刚在秀场就发现了,你瘦了。”

“怎么会?”简渝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娇憨: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的,周朝还会给我加餐,怎么会变瘦呢。”

“那一定是你的身体没有好好吸收。”

“哦。”

久别的恋人就连这种枯燥的对话都充满了甜蜜,怕别人发现,两人很快坐进了车里,在后座上还手牵着手,宛若初恋的高中小朋友。

简渝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

“刚才真是吓了一跳,幸好我早就想到这一层,提前让周朝帮忙掩护。”

邵司庭也赞同道:“你那个小助理还挺机灵。”

简渝斜睨着他:“怎么,邵影帝要提拔他么?”

“嗯,给他加工资。”

“加工资是我的事,你最多只能给他包红包。”

“那我包一个大红包好不好?”

“哼……有多大?”

“.…..”

两个人一路闲说着话,连这种无聊的话题都能打趣上半天,也难怪小情侣们能煲一两个小时的电饭粥了。邵司庭在这也有一套房产,只是地段没有燕城的好,是一个普通的中高档小区。

看着车子渐渐驶向目的地,简渝心中有几分计较。

他和邵司庭是恋人,就算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借着紧张“纯情”躲过一劫,但情侣之间就那一回事,尤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气氛到了就行。

重活一世,简渝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贞洁”需要守护,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被邵司庭这样的人碰触,他就觉得……

觉得好恶心。

不知不觉,车内安静了下来,车灯关闭,唯有最上端顶灯向下辐射着黄昏色的光芒,人的轮廓在光影下昏暗不清。

车子已经驶入了小区门口,忽然间,一道光从黑漆漆的小区里射出,笔直地照在简渝脸上。

邵司庭猛地伸手挡了挡,脸上表情警惕。

“有狗仔。”

这个地方不比邵司庭燕城的高档小区,一般小区,狗仔想混进来还是很容易的。

“那怎么办?”

简渝慌张地看着邵司庭,邵司庭皱着眉头,神色思索。眼看车子就要停下,电光火石间,简渝蠕动着嘴唇,飞快地说:

“我不下车,车子停下后你走回小区,然后让司机继续开车。”

“可是,那样对你……”

“我不要紧的。”

简渝握住邵司庭的手,他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指,望着邵司庭的目光充满着无限爱意和包容。

“司庭你才是最重要的啊,好不容易走到这,不能前功尽弃。”

“我不要紧的。”

“小渝……”

青年赤裸裸的爱意犹如温暖的汪洋包裹着邵司庭,邵司庭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面前这个青年心目中有多大的分量。

“委屈你了。”

简渝摇摇头。

“你快下车吧,会让人生疑的。”

事到如今,邵司庭也话不多说,他很快下了车,车灯闪烁了几下,又慢慢地开出了小区。

小区大门被甩在老远的身后,简渝的唇角才泄露出笑意,没想到狗仔还有这种作用,有机会,下次爆个大料给他们。

“先生,去哪?”

“.…..卡迪尔酒店。”

卡迪尔酒店是简家旗下的连锁酒店,作为一个简家人,简渝不管什么时候去都能有房间。他到酒店后顺利入住,拿上房卡上了楼。

回房间不久后他发觉自己又饿了,而因为要看秀,他也没有带包,身上没有零食。

简渝晚上吃得很少,他虽然不在意自己,但如果太饿晚上会睡不着很难受,思及此,简渝还是下楼去了一趟便利店。

现在就体现出高档酒店的不便了,酒店数栋大楼外围着一个巨大广场,白日里看着恢弘壮观,到了晚上就出行不便。便利店就在酒店最外面入口旁边,徒步要走五六分钟。

简渝重新换上一副,拿上房卡手机下了楼。在便利店简单地买了巧克力和一包饼干,他就往回走。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还有一个龙头雕塑的喷水口,到了夜里,水池外圈和中央内圈亮起了无数小灯,视觉效果极佳。

简渝走在外围的步行道上,他的一侧是平坦的广场,另一侧是酒店的绿植,高大的银杏树在地面投下一片沉默的影子。夏日的风从叶子缝隙间穿过,伴随着呜呜的呼啸,黑色的影子张开手臂,沉重缓慢地摇曳。

有一道白光,在黑暗的尽头一闪一闪。

明明是大夏天,简渝的身体却窜起一股寒意。他的瞳孔放大目光呆滞,警惕惊惧地看着黑乎乎的树林,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从阴影中跳出来,然后野蛮地纠缠他,纠缠他,纠缠他,无论他怎么躲也躲不开——

盛夏之中,简渝遍体生寒,一颗颗细小的疙瘩趴伏在他的体表皮肤,就好像一双双潜伏在黑暗里的眼睛。

“咔嚓”一声。

简渝猛地扭头朝着酒店跑去。

“简渝,简渝——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明明是直线的距离,简渝却已经慌不择路,他在地上踉跄了下,身后脚步声靠近。慌乱中,他想把手上的袋子扔出去,但大脑最后的理智抑制住了他,想起自己这辈子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简渝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这个行为,这么一犹豫,反而让人追了上来。

“简渝!”

简渝一个哆嗦,下意识举起了手上的袋子,手臂挡住脸。

“怎么了,简渝,我吓到你了么?”

这个声音,不像是那些人的语气。

理智回归,简渝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酒店,几步外就是大堂,灯火通明,而且他已经不在如上辈子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洗去了污名,有一个健康良好的形象,甚至还有一定的人气,不少的粉丝,不会有人敢对他做什么的。

“简渝,怎么了,我吓到你了么?”

眼前女孩的脸有几分熟悉,简渝苍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喑哑着开口:

“是你。”

“是我是我!”女孩激动地说:“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嗯。”

简渝浅浅应了一声,把手放下来。

是之前在电视台下面等他的女粉丝。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孩迟疑了下,还是道:“我在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就算简渝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也知道一个粉丝在他回酒店的路上等着他意味着什么,他的神经依旧紧绷,但还能维持表面正常。

“什么?”

“我……你是不是和邵司庭在交往?”

简渝瞳孔收缩。

“为什么这么问?”

“我,其实是从你们离开秀场就跟着你们了,我看到你和邵司庭一起进了小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又出来了,但是很明显,你们就是在交往。”

娱乐圈内流行着一句话,就是说如果一个明星,稍微有点名气有点粉丝的明星如果谈了恋爱,他的私生粉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就算经纪人也不一定把全部精力都投在了自己的艺人身上,但私生子,却仿佛最虔诚的信徒信仰着圣子一样狂热地追随着自己的偶像,深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句话背后的涵义虽然令人毛骨悚然,但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简渝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是冷冰冰问她:“你想做什么?”

“你别误会,我不想做什么。”女孩连忙摇摇手。

“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因为邵司庭的助理说邵司庭最近状态不好,让我们小心看护哥哥才跟着他的,我们本意只是想确认哥哥安全,但不小心看到了你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女孩咬着唇,表情非常认真:

“你也知道粉丝对自己偶像恋爱是很敏感的,这次是我看到了还好,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简渝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提醒我的?”

女孩点点头。

“这次我会帮你们打掩护的,但是你们要小心,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邵司庭,竟然不要被拍到有亲密举止。”

简渝听着女孩喋喋不休的话,内心只感到荒谬。

上辈子他被邵司庭的私生纠缠到差点抑郁,他后期的痛苦有一半来源于他们,但现在,就因为自己良好的形象和不错的人气,甚至于他的私生都“投敌”,反过来给自己警告。

简直是…….太可笑了。

“你说的话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

“那你回去吧,还是那句话,太晚了,早点回家吧。”

女孩张了张嘴,她也看出了简渝心情不好,整个人跟之前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冰块,女孩有点委屈,但因为对方是她喜欢的人,她只能忍下这份委屈,慢腾腾往酒店外走。

…..

“等一等——”

身后声音传来,女孩惊喜回头。

俊秀美貌的青年大步走向她,两颗夜明珠般的眼睛炯炯地看着她: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当明星的私生,在明星小区,家里,酒店下面等着他,但凡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做了,你只会伤害到你爱的人。你的偶像不会觉得开心荣幸,只会害怕到夜里都不敢睡。”

“还有跟踪,潜入他人家里,追车等等都是犯法的,不止是会伤害到你爱得人,还会触犯法律,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借口都要依法受到惩罚。”

“你现在做的事情根本一点都不值得,但凡你有一丝在意你爱的人,都必须立刻停止今晚这样的行为。”

简渝一通连珠带炮的道德和法律双面的斥责教育,女孩完全呆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你,你是不想要我做今晚这样的事么?”

“当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但作为一个明星,对你的行为视而不见是非常失责的。从我的义务上,我必须告诉你这些话。”

“我,你……”女孩“你”了半天,最后吐出几个字:

“你果然很温柔。”

简渝心中发出一个冷笑,“温柔”两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十分洋气,明星只要扯上这两个字,就好像做什么都能够被原谅一样。

他眼中的光芒已经熄下,浅白色的月光下,他脸上平静如水。

“我说完了,以后你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他转身,走向酒店亮起的灯光处。

女孩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很久。

简渝很快回到了房间,他放下袋子迅速洗了把脸。

脸上的热意消散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上辈子,那些最终伤害他的私生都得到了惩罚,他和他们的恩怨在上一世就了解了。这或许不算公平,但勉强算是一个交待,而如今,如果这辈子他还是要面临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他也将毫不留情地让他们都得到惩罚。

但如果,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和他们,都能够相忘于江湖。

这一夜的经历让简渝筋疲力尽,他难得快速堕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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