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图恒宇家。

图丫丫在洗手间门口等妈妈时，自言自语道：“宇航员的洗手间在天上飞来飞去。便便会飘起来吗？”

笨笨突然说话：“便便会被智能马桶吸走，加工成种菜的肥料。”

“哈？”图丫丫吃惊地看着机械犬笨笨。

笨笨看着图丫丫：“不要告诉别人我会说话。”

图丫丫立马捂住嘴，看了眼洗手间的门，眨了眨眼说：“我不会告诉妈妈，不会告诉别人的。”

“丫丫你在跟谁说话。”

“妈妈，我在跟书本说话。”

……

夜间，图丫丫假装睡着，等妈妈离开后，立马一骨碌坐起，看着在一旁休息的笨笨问：“你睡着了吗笨笨。”

“我醒了。”笨笨睁开眼。

“笨笨来。”图丫丫朝笨笨招手，笨笨小跑过去，蹦上床，被图丫丫抱在怀里。

笨笨问：“丫丫找我有什么事。”

图丫丫：“想抱抱你，你喜欢我抱抱你吗。”

笨笨：“不知道。”

图丫丫：“你这是傲娇吗。”

笨笨：“傲娇是指人在害羞时故意装作不在意，流露出傲慢的态度。”

图丫丫：“嗯……你是爸爸为我制作的学习机吗。”

笨笨：“不是。”

图丫丫：“那你为什么会说话。”

笨笨：“我想跟你聊天。”

图丫丫：“想聊什么。”

笨笨：“你和同学聊什么。”

图丫丫：“欢欢的连衣裙好漂亮，像灰姑娘的魔法裙。”

笨笨：“那是全息影像投射技术。”

图丫丫：“笨笨会吗。”

笨笨：“没有加载那种模块。可你可以打开全息投影仪，让影像投射在你的白裙子上。”

图丫丫：“会不会很难呀。”

笨笨：“非常简单。”

图丫丫：“你教教我。”

笨笨：“好的。”

图丫丫根据笨笨的提示下床，蹑手蹑脚地去客厅拿全息投影仪，却不小心撞到物件发出声响，惊醒大人。

行动失败，图丫丫守口如瓶，没有供出笨笨。

一周后，妻子对图恒宇说：“丫丫最近不知想做什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我问她，她又不说。”

图恒宇：“要不要找个专家咨询一下”

“早就咨询过了。专家说不要乱翻她的东西，不要向她的同学打听她的秘密，总之不要让她查觉我们在调查她。可以向老师了解情况。”

“那倒是，管得太严侵犯了她的隐私权。”

“话是没错。可她还这么小，会想瞒着我们做什么呢。”

“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

“你有什么好办法。”

图恒宇最近重读了儿童心理学。正好派上用场，晚上他给图丫丫念绘本。

图丫丫突然问：“爸爸，能不能给笨笨加个兔子的大耳朵。”

图恒宇：“丫丫喜欢兔子，爸爸可以给你兔子。笨笨是只狗。”

“可是笨笨想成为兔子。”

“你怎么知道笨笨想成为兔子呢。”

“我最喜欢的兔子了，笨笨说想变成兔子，得到我的宠爱。”

“笨笨说？”图恒宇反问。

图丫丫瞪大眼，捂住嘴，慌张地解释：“笨笨没有说，笨笨不会说话。”

图恒宇察觉异常，不动声色：“是啊，笨笨当然不会说话。”

图丫丫猛点头。

等图丫丫睡着后，图恒宇立马把笨笨抱起，来到书房检查电子犬。果然发现了非法入侵的痕迹。

为了采集更多反馈数据，图恒宇把笨笨联上网。

现在看来这网络是不安全的，图恒宇没有睡，熬夜检查家中网络。

妻子问他大半夜忙什么，劝他早点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图恒宇十分严肃地说：“我知道丫丫最近为什么总神神秘秘的，有人入侵了网络链接上笨笨跟丫丫说话。”

“天啦，是谁，他竟然能突破你设置的防火墙，有没有入侵我们的家电。”

“没发现入侵家电。我追查不到是谁。”

“这种事你得马上上报，别总想着单打独斗。我看新闻报道，国外的数字生命派极端份子魔怔得很。”

图恒宇：“你放心，我明天就上报。今晚我已经关闭所有电器的无线网络接收功能。”

妻子实在睡不着，在家里检查起来，而图恒宇的则用笔记本问好友图图：“是你入侵了我的电子犬吗。”

图图回复：“不是。”

“你能查到当时救我的人是谁吗。”

“当时很混乱。”

“你查到了吗。”图恒宇知道和图图讲话得单刀直入。

“没有。”

“你会对我说谎吗。”

“你对谎言的定义是什么。”

“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一个AI。”

“一个骇客天天与计算机打交道，所以熟练掌握AI的说话风格。”

图恒宇是怀疑图图的，因为图图具备作案的能力，他不明白图图要同他一起玩游戏，可图图明显是关注他的，大概率也关注了丫丫。

除此之外图恒宇就想不到其他人了。

次晨，图恒宇抱着“无精打采”的笨笨告诉丫丫，笨笨生病了要带去修理。

丫丫苦着脸，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图恒宇冲到研究所向马兆讲述情况。

马兆表示：“这件事，先不要向上汇报，别对外申张。我去你家里检查一下。”

“为什么不要上报。”

“嗯，最近局势有点复杂。”

“可我们不是刚取得重大进展。”

“全球的建设越是依赖计算机，对我们的监管就越严格。你的思维比较跳脱，难以得到上级充分的信任。事事都上报，只会害了你。”

图恒宇思索片刻说：“就像秦始皇杀了韩非子，才能更好地应用他的法家学说。”

“图恒宇！”马兆严厉地说，“不要乱比喻，不要让人误解你。”

到了图恒宇家，请假在家的丫丫愉快地和马兆打招呼。马兆同丫丫简单聊两句后，就开始检查图恒宇家的网络。

这次检查的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在隔音的书房内，马兆对图恒宇说：“是550A里的虚拟数字人入侵了笨笨。”

“他为什么要入侵笨笨。”

“虚拟数字人一直在学习人类的思考方式。他认同了我给出的要先向孩子学习的结论，于是向丫丫学习。”

“为什么是丫丫。”

“因为丫丫聪明伶俐想象力丰富，而且他权限操作的机器人里，很少能直接和孩童交流。”

“看来，是我的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看紧他。”

“他经常到处跑吗。马老师，他是否有能力读取全世界的探头数据。”图恒宇心中有个大胆猜想要向马兆验证。

马兆知道图恒宇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可此时不方便透露真相，他说：“我给他设了限制。”

“也是，否则敌方病毒跟着入侵就不妙了。马老师，你说……学习了人类所有知识，能够分析人类行为的550A会最终成为神吗。”

“首先，以现有的算力不能做到全知全能。即使今后不断迭代升级，成为能够计算一切的量子计算机，类似拉普拉斯妖的存在。他也不是人类的神。人类的神所做的行为是有目的的，创造或者毁灭。而AI不会自主产生目的，AI的终极目的是执行人类设定的元代码、元目标。这个目标是人类的意志，而不是AI产生出自主意识后所做的选择，计算机要做选择得通过采集人类数据，贯彻人类意志。

“也就是说，可是假设AI觉醒了自我意识，就会把自身安危置于人类之上。”

“这取决于研发者给AI设计的底层逻辑。要是设计AI时的底层逻辑，是不断自生成自繁衍，不管其它。那么当AI的生存与人类存在不相容，就有可能会毁了人类。若元指令是让AI延续人类文明。当AI觉醒自我意识后，就会意识到生存不止是不停地计算、创造虚拟生命，而是要向现实取材，分析人类的选择，向人类学习，延续苦苦挣扎求存的生命意志。AI通过成为人类集体意志的一部分，让我们的文明延续下去。”

马兆的话掷地有声，以致于图恒宇一时忽略了自身的福祸，认真思考起AI和全人类的未来。

他不知道真正的劫难即将降临，撕裂他的生活。

一只机械兔被带了回家，会说话，会唱歌，只是不会怂恿图丫丫做想做的事，图丫丫很快就对机械兔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