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文宗皇帝赵匀治下三十八年,皇三子宣王赵恒向南宫府提亲,求娶当朝左丞相嫡女,南宫知秋。
南宫义的书房内,气氛骤然变得凝重。
南宫知秋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爹,女儿是绝不可能嫁给赵恒的。”
南宫义正在练字,目光在宣纸上流连,声音却如同冬日的湖水般冷冽:“哦?那你心悦哪位皇子?只要你说,为父自会为你筹谋。”
南宫知秋咬了咬唇,说道:“爹,您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何必多此一问?”
南宫义手中的毛笔悬在空中,久久未动,他抬头看向南宫知秋:“知秋,这般轻率之言,往后不可再说。”
“女儿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自己的心意,我与萧沐之间早已私定终身,此生不可能再嫁给任何男人。”
南宫义闻言,脸色骤变,此刻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杀意。
“你应该明白,你与萧沐之间的事若是传出去,不仅会有损你的清誉,更会让整个南宫家蒙羞。只需安心待嫁,至于萧沐,我必会让她明白,南宫家的女儿,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染指的!”
“若您伤害她,我定不会独活!我爱萧沐,不是因为她的出身,更与男女无关,而是因为她就是她。为了她我宁愿放弃一切,包括性命。”
“你...简直不知廉耻!”南宫义上前抬手就给了南宫知秋一巴掌。
南宫知秋抹去嘴角的血渍,毫不退缩。
南宫义凝视着知秋,心中不由得一阵沉重,心中思忖:
南宫家如今的荣誉和地位是几代先祖和自己毕生的心血,觉不容许有任何闪失。知秋本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却为了一个萧沐不惜顶撞自己,甚至可能要让整个家族陷入难堪的境地。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一旦下定了决心,便再无转圜的余地,除非...是她主动放弃。
“平日就是太惯着你,才让你如此不知进退,居然还要为了个女人...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要不要嫁给宣王。”
从南宫义书房离开后,南宫知秋就一直心神不宁,父亲虽然疼爱自己,可他更在乎南宫家的兴衰荣辱。
为了不让萧沐遇到危险,南宫知秋决定让萧沐时刻与自己待在一起,休沐日也不允许她回家。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月,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这也让南宫知秋稍微放松了些。
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父亲始终还是顾忌自己感受的。
直到,东宫巨变。
太子赵谦与南都书院时政学堂夫子时轩的断袖之恋被人曝光。
此事一出,引起朝堂和书院的轩然大波。
对于儒家礼教严苛的南宋,断袖之癖、磨镜之好被视为悖逆伦常之举,如今却发生在太子与夫子之间,无疑是对当朝礼教的极大挑衅。
文宗皇帝大怒,为保皇家的颜面下令赐死时轩。
赵谦得知后,决定与时轩暗中逃出南都城,却未曾想在宫门前中了埋伏,被南宫义带兵围住。
南宫义:“太子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臣,跟臣回宫吧。”
时轩转向赵谦,轻声道:“阿谦,你随南宫大人回去吧,见到陛下,就说是是我胁迫了你。”
赵谦:“混蛋,你别想丢下我,你我誓言,除非死别,绝不生离。即便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时轩笑了笑,轻声道:“好,死也不分开。”
赵谦紧握住时轩的手,转头面对南宫义:“南宫大人!想要伤害时轩,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南宫义深吸一口气,向身边的禁军统领示意,“务必保证太子的安全,其余人,死活不论。”
激烈的拼杀,赵谦身边的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武功再高也寡不敌纵,在禁军的轮番进攻下,体力很快消耗殆尽。
此时,南宫义身边一中年男子突然出手,雄厚的内力,威力十足,时轩因体力不支,被其一掌击中,顿时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涌。
“风雷动天掌,没想到风雷山庄的人也来了,可真是看得起我。”时轩擦去嘴角的血迹,嘲讽地笑道。
偷袭时轩的,便是风雷山庄大长老——雷鸣。
雷鸣沉声道:“听闻时轩公子的苍穹剑诀举世无双,若非你事先受了伤,伤势未愈,我又岂能轻易伤你。”
赵谦见状,心中焦急,想要上前时,却被风雷山庄的其余高手控制住。
不一会,文宗皇帝亲临,看到赵谦时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把太子给朕带过来,至于时轩,立即处死!”文宗皇帝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今日本就是七夕,长街上到处是人,宫门前的动静过大,大部分吸引过来。
“知秋,那边好像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南宫知秋点头答应。
自那日树林里与时轩告别后,就再也没见他,萧沐这几日右眼皮老跳个不停,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刚才那动静,她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弱的苍穹剑气,老师不会真出事了吧。
萧沐和南宫知秋随着人群来到了宫门前。
“知秋,是赵谦大哥和时轩大哥...”
老师。
看着时轩受伤,萧沐下意识的拽紧了拳头,怒目看着雷鸣等人。
而南宫知秋则紧锁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向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雷厉风行,刚正不阿的好官,是大宋的栋梁...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了父亲带兵,杀了这么多人。
萧沐强忍着愤怒,想要上前出手。
“不要过来!”
现场官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萧沐顿住了脚步,时轩没看自己,但萧沐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随即,时轩看向在场的众人,目光在萧沐身上停留片刻,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记住答应过我的话。
老师...我不会忘记的,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南宫义走到时轩跟前,悄然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只见时轩脸色骤变,先是露出愤恨与不甘的神色,随后却又在无奈中屈服,他紧握着南宫义递来的帛书,手指微微颤抖,终是缓缓展开,声音略显嘶哑地念出帛书上的内容:
“吾时轩,伏首忏罪,罪孽深重,诚惶诚恐。吾耽于声色,罹患断袖之癖,有违人伦,愧对天地祖宗;更甚之,吾之过行,蛊惑太子赵谦,致其误入歧途,累及国家社稷,吾之罪孽,何可胜言;今痛定思痛,吾悔之晚矣,愿以死谢罪,以全太子清明。”
时轩深深地凝视了赵谦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他笑了,“好好活下去。”
说罢,他紧握剑柄,随后,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空之音,紧接着,一股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阿轩!!”
赵谦疯狂地挣扎开,朝时轩冲去,在他靠近倒在地上的时,几名士兵冲出来将他摁在了地上。
赵谦的身体被死死地压制着,双手却顽强地伸出,颤抖着触摸着时轩满是鲜血的脸庞,手指在血泊中划过,感受着时轩最后的温度。
赵谦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扭曲的笑容,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疯狂,他大声地笑着,泪水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与地上的鲜血交融在一起。
文宗皇帝目睹着眼前的混乱,眉头紧锁,头痛如裂,他深吸一口气,道:“传朕旨意,即刻将太子送回东宫,自此刻起,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放太子离开宫门半步,违令者斩!”
闹剧终了,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去,喧嚣的声浪逐渐平息。
南宫义在离去的刹那,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南宫知秋,父女二人相视无言,片刻后,南宫义又瞥了一眼萧沐,随后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只留下萧沐和南宫知秋站在原地。
只是南宫义这一眼,让南宫知秋顿时感到背脊处一阵寒意,父亲是在警告自己……
萧沐没能忍住心中的波澜,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声音因情绪的波动而颤抖。
她望着南宫知秋,眼中满是困惑:“知秋,时轩大哥刚才念的是什么?他和赵谦大哥...为什么呀,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南宫知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沐。
“我就是不明白!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在一起怎么了!他们凭什么说三道四的,凭什么加以阻拦!若是有一天我是不是也会...”
“萧沐!” 南宫知秋迅速打断了萧沐的话,“不会的,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南宫知秋看向萧沐,道:“沐沐,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活着。”
“知秋...”南宫知秋很少叫萧沐的全名,萧沐有些被吓到,总觉得知秋这话里有话。
随即萧沐的注意力,就被南宫知秋手心的温度吸引,平时总是温暖的手,此刻突然紧了紧,带着一丝颤抖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