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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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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住在米斯达新租公寓房间楼上的邻居。

公寓位于那不勒斯城市中心广场旁的商铺后边,整栋楼的外墙被漆成了一种鲜亮的橙黄色——几乎接近于米斯达替身的颜色——一共7层,每层只住3户人家,他住3楼。

楼房入口由于相邻商铺,过道不够宽敞出入有些不便,但地理位置很不错,隔两条街就是保罗圣芳济教堂,距离PASSIONE开车也只消15分钟,这意味着枪手可以每天早晨睡到9点半,花5分钟的时间洗漱穿戴,然后用20分钟慢悠悠地准备一顿精致早餐,再花5分钟吃完,接着出门。

等抵达组织的时候刚好十点一刻——只迟到15分钟,是能够被福葛勉强原谅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处很棒的新住所,几乎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米斯达很满意,原本并不想租而是想直接买下来,但房东是个奇怪的本地老太太。

人家说要买房也可以,得先租住上一年:

“买房和恋爱是一个道理,不相处一下怎么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

……什么狗屁道理。

米斯达也懒得争,反正租金也便宜,于是就这么住了下来。

至于楼上的那位邻居,自打住进来一个月,米斯达都从没正面遇上过,只是听周围的人们提过,那似乎是个奇怪的家伙。

她倒不是租的房,而是把4楼一整层都买了下来,打通装修成了工作室——对,据说这人还是个搞艺术的,小有名气。

偶尔在早晨或傍晚出入公寓时抬头,还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幽灵般倚靠在4楼最里边的窗沿旁,久久屹立着望着楼下或远方的街道。

距离不算太远,枪手的视力很好,但他只能看到她在抽烟,一根接一根,却从未看清过她的脸庞甚至表情。

那又怎样呢?

只是个邻居,还是4楼的邻居——哪怕今年他已经36岁了,仍然对4有所忌讳。

所以本来他将会和这位邻居毫无交集。

……直到某个周四午后,她从楼上径直跳进了米斯达的家里。

☆☆☆☆

那是一个周四,阳光明媚。

纵使如今成熟理性的枪手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对4避之不及,但那个周四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会邂逅不幸,于是早早向教父告了个临时假期,并美美地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醒来之后得到充分休憩的躯体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强烈的饥饿。

米斯达起床,决定在这难得没有安排的假日午后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美餐,把午饭晚饭一并解决。

就在他心情愉悦哼着小曲烹煮着锅里香气四溢的牛肉与番茄时,正对着灶台的窗外传来一声重物砸在露台上的巨响:

砰的一声。

下一秒一团白色的身影猛地跃起出现在了窗口——那位4楼的邻居就这样从窗户外的露台野兽般粗鲁地径直跳入了米斯达的厨房,然后狼狈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震惊的南意厨师下意识上前扶起了那团白色的身影,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位神秘的邻居:

她并非幽灵,只是身穿一席白色古典简洁款的欧式棉麻睡袍,打着小卷的金色长发厚重好似海藻地覆盖至腰际,像是某种动物的厚实毛发。在米斯达抓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从地板上拖起来的那一刻猛然抬头,比预料之中年轻太多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一双咖啡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老鹰般直直投射过来,张嘴就是毫不客气的命令式口吻:

——“我饿了,给我饭!!!!”

说完,又闭上双眼,砰地昏倒在了地板上。

☆☆☆☆

当普通人遇到陌生者闯入家中该怎么办?报警?又或是把人驱赶出去?

——米斯达并没有这么做。

她并非陌生人,而是楼上的邻居——哪怕他们此前从未正式遇见过,他也早在周遭邻里的传闻中莫名熟悉了这个人。

况且她昏倒了——看上去是饿昏的——一位柔弱无助年轻美丽的女士昏倒在面前,没有意大利男人会粗鲁地将她扔出家门。

所以当她再次睁开眼,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陌生性感的楼下男邻居正将最后一盘热腾腾的炖菜端上饭桌,然后友好地向她发出邀请:

“饿了吧?要一起吃吗?”

她一言不发,用沉默接受邀请,在米斯达对面的餐桌位置自然而然地落座,抓起勺子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始了疯狂炫饭。

她吃得又快又急,像饿坏了的野兽,那些冒着热气的滚烫美食连咀嚼的步骤也一并省去,以令人惊诧的速度被不断地囫囵吞下。

他在她进食的过程中无声地观察着这个人。

金发浅眸,白裙,年轻美貌,从天而降……这些元素拼凑在一起,让她理应看上去像个贵族又或者天使,然而事实恰恰相反,粗鲁的进食方式和她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的入侵者态度一同正在肆意毁坏着这场相遇里仅剩的浪漫。

米斯达的观察还未结束,她已经解决了面前的食物——连带主人的那份一起——然后并未对被馈赠的美食给予丝毫赞美评价,终于抬头,皱眉不满且直白地只是确认:

“吃的,没有了吗?”

米斯达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被冒犯的怒意:

这算什么!?

任何一个邻居都不该打扰他的假期,更不该私自闯入他的家里、吃光他精心准备的大餐……然后连句像样的道谢都没有。

咣当——勺子被人无礼地扔到了桌面上。

她无视了为她提供了饱餐的好邻居,就好像这里再也没有价值般厌倦地起身离开了餐桌——当然也没有道别——直接推开门,大概是打算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吗?”

反应过来的南意枪手愤怒地转身,向着已经快要迈出家门的那个没礼貌的邻居质问:

“认真的?连句谢谢也不说吗?”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眉头紧皱,但面无表情。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像是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默默关上了门,离开了。

留下了仍旧饥肠辘辘且茫然无措的米斯达。

他又能怎么办呢?后悔自己给予的泛滥善意,出于对4楼的恐惧勉强放过邻居这一次无礼的拜访,然后起身收拾餐盘,重新为自己煮一顿餐食——

哐当——

窗外的露台又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声响。

米斯达气急地推开门跑出去查看:

露台上没有人,只有一只摔碎了的玻璃花瓶。

……花瓶没被完全摔裂的底部装着一沓捆住的厚厚钞票。

——周四,果然没有好事。

他这样想,最后还是捡起了钞票收入了口袋。

☆☆☆☆

在公寓住满一个月的时候,房东上门拜访了一次。

老太太拉家常般关心了米斯达住的是否习惯?又或者缺什么?还会继续住下去吗?

他含糊应付了几句,话题不自觉地扯到了楼上的邻居:

“说起来,四楼的那个人——”

“哦,那位女士啊,”

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接过话去:

“她脾气挺怪的,但艺术家嘛,又有几个不是神神叨叨的。你不用担心,她倒也绝不是会给人添麻烦的类型,真遇上了,随便打个招呼敷衍一下就好。”

——不会给人添麻烦?认真的?

米斯达最终还是把话都给咽了回去,他没告诉絮叨的房东自己早就正面碰上了这位邻居,且不仅仅没能敷衍走她,甚至还被莫名其妙白嫖了一顿饭。

还有一次,他在电梯里遇到了住在5楼的男高中生,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孩一身打扮时髦的名牌衣装,穿最新款的限量版球鞋,正在把一袋又一袋从超市采买来的日常用品往电梯里搬。

米斯达上前搭了把手,像个寻常友好邻居那样调侃他:

“哟,买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囤着过冬吗?”

“感谢你,米斯达先生,”

男孩很有礼貌,友好地咧嘴一笑,伸手竟然按了4楼的电梯按键,才回答:

“我在打工呢,这些东西都是为夫人买的。”

【夫人】【女士】,但绝不能是【小姐】——人们总是这么称呼她。

——又是这样。

米斯达心想,即便他不会总是和4楼的那位神秘邻居遇上,也会时不时地从身边有意无意碎片化地得知与她相关的讯息,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哪怕没有主观意识驱动——增加对她的了解。

米斯达坦然了,放弃与命运奇怪的抗衡,顺应形势地在电梯上升间继续和男孩对话:

“这份兼职,想必很辛苦吧。”

“还好,但我觉得很值。夫人她很慷慨,我替她跑腿,她总是给我很多钱。”

“是吗?和她那样的人相处……不觉得麻烦吗?”

“她的确很古怪,”

男孩无奈地笑一下,又解释:

“但只要不打破她的习惯,她的需求总是很简单很容易满足。”

这真的很古怪。

米斯达开始觉得自己楼上住着的不是个普通人类,更像是某种穴居猛禽。

人们觉得她特立独行的同时,却并不避讳她,反而持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敬意和莫名没有底线的宽容,并按照她定下的某种规矩,同她和谐共处着。

☆☆☆☆

米斯达发誓,自己没有刻意地想要了解她。

他既然要在这里居住,要融入这个社区,这就意味着他也该学习身边的人,习惯并接纳她的存在。

……习惯并接纳,而不是屈服。

他后来几次在早晨9:59走出公寓楼的时候,仍然会看到她站在4楼的窗边,白色的身影模糊,幽灵一样直勾勾地望着楼下,像帝王审视自己的领地。

米斯达停下脚步,抬头朝她挥手打招呼,她一定看到了,却没有回应。

——很没礼貌。

他这样想,更多的退让与试探也就此止步。

他们的交集却没有就此止步。

当米斯达再次休假在家精心烹饪自己的午餐时,厨房外的露台又一次迎来了楼上坠落邻居的撞击。

砰的一声巨响。

白色的身影冒出窗口。

这一次她刻意等了那么几秒,还敲了敲玻璃窗——但也只是走了个形势——紧跟着也不等主人同意,就再度一言不发目中无人地闯入爬进了屋,并自说自话地坐到了餐桌边。

米斯达把香气四溢的海鲜炒饭同奶油蘑菇汤一起端上了桌,这一次他选择直白地警告对方:

“你不能这样自说自话地闯进我家。”

“我敲窗户了。”

她头也不抬,说完抓起勺子就把装满食物的餐盘拖到了自己面前——像个没有教养的饿死鬼。

米斯达一边期望这位客人能够吃慢点,一边转身把剩余的美食也端上桌,同时试图讲道理地和对方沟通:

“或许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你要来,这样至少我能准备足够分量的食物。”

“你的厨房位置刚好在我卧室下面,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饿了,就下来找吃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好歹是停了一下,没有逻辑地解释一通,才抓着勺子抬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怨气十足道:

“我怎么能提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想吃东西。”

——怎么不能?!是人都能!

米斯达的屁股才刚落座到位置上,就气得快要跳起来:

听听看啊,这人说的什么猪话?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得怪罪于他把饭做得太香,馋哭了楼上伟大的艺术家一般。

米斯达努力试图从对方扒拉着的餐盘里分食那么几勺可怜的炒饭,并不放弃地继续沟通: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能随随便便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随便闯入我家,吃我给自己准备的食物!”

“我给你钱了!”

她愤怒地抬头,拔高音调盖过他的声音。

“不够吗?我可以给你更多,你能买到任何你想吃的东西!”

“那你呢?你拿着你的钱,打个电话,最近的披萨店距离这里只有350米!你可以点一个12寸的玛格丽特披萨,自己吃掉一整个!”

“我不喜欢那种垃圾快餐!”

她像个被抢食的动物那样愤怒尖叫,竭力把另一盘米斯达大厨秘制的红烩蔬菜蛮狠地夺到了自己的面前,狠狠地炫了两大口示威,才瞪着眼凶巴巴地冲他大叫:

“我就是喜欢吃你做的菜!因为好吃!因为太好吃了!!!!!”

米斯达:……

米斯达:……她好没教养!!!!

米斯达:……呜可是她夸我做的菜好吃~

沟通基本上还是失败的,不仅如此,没教养的邻居这次照旧扫荡完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餐食,才甩下满桌狼藉,扭头就要从正门出去回到自己居住的巢穴。

米斯达不甘心地在她身后喊:

“好歹……好歹你留下来把碗洗了啊!”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以表拒绝,然后砰地把门摔上了。

……

没礼貌!

她真的是个很没礼貌且极其讨人厌的邻居!

☆☆☆☆

第二次邻居不愉快的拜访后米斯达研究了一下三楼住户的饮食习惯。

首先住在301的是个独居老头,一日三餐煮的都是些没味的营养糊糊;住在302的是两个年轻普通的上班族男士——是不是基佬另说——两人都在健身,偶尔叫外卖,但大多吃的还是水煮鸡胸肉配西蓝花。

也就只有303室的米斯达,会在位于4楼邻居卧室正下方的厨房里烹饪一些香气四溢飘散的经典意大利菜。

哪怕米斯达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也还是连续吃了一周的泡面,礼拜天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在他偷偷摸摸架起小锅久违地煎了一小块牛排并加入香料的那瞬间——

砰!!!!

楼上的邻居又掉在了露台上。

米斯达:……

米斯达转身,放弃挣扎地往小锅里哐哐又加了两大块牛肉,然后看着没礼貌的邻居熟门熟路地从窗户爬起来,流畅丝滑地坐到了餐桌边。

这一次他选择往桌上放了两个餐盘,再端着锅,把其中两块西冷放到了她面前,再把剩下的那一块上好的牛里脊摆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对面已经开始饿狼扑食了,米斯达才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餐盘,无奈又语重心长地叹气宣布:

“你以后不许再来了,这是最后一次。”

“?”

“你已经来我这儿骗了三顿饭啦,再下次就是‘第四次’了,4是会带来不幸的。”

“????”

见对方还是不解,米斯达于是边切牛排边解释了一通自己有关于4的迷信理论——包括小时候朋友从邻居家的4只小猫里抱走一只最终被抓瞎眼睛的那一套。

讲道理,自从他过完30岁生日开始步入中年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成熟理智了很多,具体表现在面对4时不再咋咋呼呼惊声尖叫了。

但他有种预感,当4和眼前住在4楼的邻居撞在一起时,不幸的力量必然会超级加倍——毁灭性的那种加倍。

听完米斯达的解说时,她正咽下了盘里最后的一块肉,同时伸长胳膊试图从把米斯达切好的牛排叉走——这个举动莫名有点福葛——她的脸上露出明显不屑鄙夷的神色,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该不会觉得人生中的那些不幸,是能够躲开的吗?”

米斯达被问得噎住,一不留神盘里的牛排就少了4块,他头皮发麻没好气地胡乱狡辩回去:

“能躲开一点是一点嘛!这……这叫谨慎,以防万一懂不懂?”

“……你知道墨菲定律吗?”

“知道,怎么了?”

“【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越会发生】。”

米斯达不屑:“那你知道吸引力法则吗?”

“知道。”

“人的思想会和即将发生的事实互相吸引——只要我相信自己能够躲避4招致的不幸,我就真的能躲开。”

她停下贪婪狂野的用餐,抬头眯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锐利的光,语气无谓地挑衅:

“是吗?可是先生,你的相信是建立在【4会招致不幸】的思考上,【避开】是那之后的避险行为。也就是说,【不幸】确实会发生,它将是客观存在的既定事实。”

“……”

“至于能否避开,取决于在你的思考中,究竟是【4会招致不幸】的观念更强,还是【我能够脱险】的观念更强。”

“……”

“如此这般,先生你其实并非是在和【不幸】抗争,而是自己内心存在的两种意识在互相博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给自己设下限制,再去争破它。在我看来,实在是庸人自扰多此一举的行为——”

“够了!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回你自己的住处!别再来了!”

米斯达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又装腔作势的那一通绕来绕去的发言。

他此时怎能不感到被冒犯?这个不熟悉的邻居私自闯入他家,吃他的喝他的的,却不尊重他赖以生存的法则。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无礼傲慢又自以为是的?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多不过十五岁,和乔鲁诺刚加入小队时的年纪相似,这一刻他突然惊觉她身上竟然多多少少也有着教父过去的影子,金发浅眸,肤白貌美,说话礼貌但直白,只不过比起乔鲁诺要惹人厌得多,因为她毫无分寸感和应有的教养礼节——一个毛头小鬼凭什么对他这样经验老道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老将指指点点?

被凶狠的训斥,她脸上也不见狼狈和心虚,反倒有一丝对于惹恼米斯达的得意,很快便无所谓地照旧丢下餐桌上的狼藉让主人自己收拾。

然后头也不回地从正门离开了。

☆☆☆☆

第三次不愉快的邻居拜访——好像每一次其实都不愉快——之后,米斯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她。

不仅没见到,就连从身边的人听到有关她传闻的次数也削减了,这个人就此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她过去无意间闯入,但很快顺从地让他驱赶走了,不带一点挣扎和留恋。

……虽然她仍然还住在楼上。

因为电梯里时不时会遇到一些穿着低调奢华、身份尊崇的男男女女上流人士按下4楼的电梯键——想必是来拜访她的。

米斯达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还为自己能够重新自由地烹饪香气弥漫的料理而感到舒畅。

这一天他正尝试着往经典肉酱意面里添加一些创意新香料的时候,始终死寂的楼上突然罕见地传来了器皿破碎的尖锐声响——好像是有人砸往地板上砸东西。

紧跟着又有重物砰砰不断撞击天花板,动静大得堪比地震,夹杂在这些持续不断令人不安的声响里的,还有她近乎崩溃般的尖叫。

米斯达熄灭灶台,竖耳屏息临听了一会儿,才发觉楼上似乎是发生了争吵,只是他除了尖叫声并听不出具体的争吵内容。

在接下来的5分钟里争吵仍未停止后,米斯达不得不摘下围裙,犹豫地走出家门,站在电梯前思考自己是否该冒险闯入那未知领域的4楼。

电梯原本在7楼,下降到了4楼,停了那么一会儿,才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了。

电梯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身穿高定正装、拄着高级手杖、头戴爵士礼帽的年迈绅士。

那人苍老消瘦的身躯可怜兮兮地蜷缩般卡在电梯的一角,在听到开门动静后才匆匆抬头瞥了一眼,面容惨白,神色狼狈——好似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只一眼,米斯达认出了对方,那是在本地闻名的某位贵族,人们称他为‘男爵’,他的身份或许算不上最尊贵,但财权通天和极其广阔的人脉仍就是黑白两道竭力想要巴结的存在——PASSIONE自然也在其中,只是没有中间人介绍,这位老者已经鲜少对外会客了。

他是从4楼下来的——

他是4楼的客人——

但4楼刚才发生了争吵?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男爵’亲自上门拜访,然后被扫地出门?

☆☆☆☆

‘男爵’乘坐电梯下楼离开了,米斯达没有贸然同对方搭话攀谈,也没有再上4楼。

他回到了自己的厨房继续煮面,楼上也重新恢复了死寂。

南意大厨思考片刻,狠狠心往锅里又加了近乎三人份的食材,并竭尽全力将烂糊糊的肉酱煮得喷香四溢,期待着邻居第4次从天而降且无礼地爬进他家的窗户——这一次他发誓绝不抱怨,还要热情友好地款待她。

……然后巧妙地套出‘男爵’的信息——PASSIONE需要‘男爵’的人脉,打入上流社会进而向北意大利甚至是西欧拓展势力。

可惜直到枪手解决了整整一盘的意大利面,撑到人鱼线都浅了下去,楼上仍然毫无动静。

或许就像人们说的,她确实古怪,但她意外地在遵守规定——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规定。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砰咚一声轰轰烈烈坠落在他家露台上了。

——真好。

米斯达干巴巴地这样想,把剩余的意面一股脑塞进了冰箱。

☆☆☆☆

他最终没有拉下脸端着假装不经意多做的意面上4楼登门拜访。

一来,PASSIONE的问题并不是非得倚仗‘男爵’才能解决。

二来……对于无法掌控的人,枪手潜意识里有种想要远离的直觉。

只是命运没有放弃它出乎人意料的恶作剧,就在他以为那位邻居不会再闯入他生活的一个夜晚,当他刚冲了个畅快的凉水澡走出浴室时,在没开灯的厨房里突然间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米斯达吓得当即没有形象地尖叫起来,差点拽不住往下滑的浴巾连滚带爬开了灯,才看到她一脸无辜地站在冰箱前,手伸在半空中,一副偷窃未遂被抓个正着却又毫无愧疚的模样。

“抱歉,”

她说,但语气并不抱歉,

“我真的太饿了。”

“你就算饿死也不能大半夜摸黑闯入别人家里翻冰箱找吃的啊!”

米斯达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狼狈地裹紧挂在胯骨上的浴巾,恨恨地瞪着对方恐吓:

“你知不知道我是□□的!我有枪!刚才我差点就把你当成敌人一梭子干掉了!”

她哦一声,完全没被吓到,继续自行打开冰箱,认真审视一番,问:

“那你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我真的饿了,很饿。”

先前那一盆做多了意面正在冰箱角落的托盘里坨成一大块,米斯达咬牙切齿把托盘扔进了烤箱,按下了加热键,回头就瞧见4楼的不速之客已经在餐桌边自然而然地落座了,并以一种热切到令人惊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别忘了,他刚洗完澡,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没擦干的头发上还在不断滴滴答答淌下水滴,顺着他的胸肌沿着他引以为傲的人鱼线往下流。

米斯达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更加紧地攥住了裹在腰间的浴巾,哆哆嗦嗦地梗着脖子吼过去:

“只有意面了,吃完就滚回去!”

她脸上仍不见分毫被□□威吓后应有的恐惧,歪过头来近乎两眼放光地继续盯他,然后头一次用意外礼貌且欢快的语调直白地开口了:

“你的身体很漂亮,□□先生,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米斯达愣一下,这才想起他的邻居是个艺术家。

他想拒绝,但又想到了PASSIONE,想到了从4楼离开的‘男爵’,拒绝的话压到了嗓子口,转了个圈后被咽下了肚。

叮——

烤箱响了一下,意面热好了。

米斯达迅速滚回卧室里,胡乱套上了一条睡裤,才回到厨房,戴上手套取出滚烫的意面,啪地扔到了餐桌上的客人面前。

她自己找来了叉子,搅开坨在一起的面块与肉酱,吹了吹热气,又开始风卷残云地吃,先前的话题也就此中断了,从未被提出口过一般。

米斯达彻底无奈地在她对面坐下来,他是真的拿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帽邻居毫无办法,内心有一阵是汹涌翻搅起来的纠结:

说到底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是吗?她就是个住在楼上的小可怜、饿死鬼,饿极了就跳下来找吃的。她没有教养,也许是家庭不幸父母早亡无人看管,那也不是她的错。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男爵’。

PASSIONE未来说不定会有求于她,对她宽容一点也不是不行。

南意枪手在内心为眼前的人找了无数个借口,终于说服自己把对方看顺眼起来。

她应该真的是饿坏了,想来也是,她努力(?)遵守了约定,已经很久没有从楼上跳下来要饭了,比起上次拜访,她看上去瘦了很多,面颊瘦到几乎脱相地凹陷下去,显得她憔悴又凄苦。

她急急地吞咽了几大口面条,惨白的脸上才稍微有了点血色,像是迅速补充到营养支棱起来的干枯枝桠。

“说真的,你就住在楼上,规规矩矩坐电梯下楼,礼貌地敲门,说【米斯达先生,我饿了,请问我可以和您一起用餐吗】。”

米斯达好言相劝,

“这又不是多难的事。”

她停下来,嘴边糊了一圈酱汁,抬头看怪物一样看他,思考片刻,像模像样地学道:

“那么,米斯达先生,我需要一个模特,你能做我的模特吗?……我劝你最好识相立刻答应,要知道一般人都没有这项待遇。”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没教养很讨人厌。”

“我知道,我不在乎。”

她又是几口猛虎进食,托盘里的意面顿时空了一大半,有了力气她的脸上也再度流露出了高傲与不满的神色,不耐烦地催促:

“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做我的模特。”

4是会招致不幸的。

这是他们第4次见面。

现在米斯达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想结束这个夜晚,然后尽可能迅速地快进到他们的第五次见面。

于是米斯达说:

“好吧,我答应你。”

“好极了,”

她刚好吃完了意面,满意爽快地当即敲定:

“那就明天下午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脑子不太好使,写着玩的练习

杠精退散!杠精退散!杠精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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