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微睁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我有点没缓过来。

我在做梦吗？这是哪……

我的眼睛睁大。

昨晚，在糸师冴宿舍来着。

我立马坐起身，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衣服还在身上，但我睡觉太不老实了，衬衫都皱巴巴的。

这里确实是糸师冴的房间，但我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他。

我打开手机，中午十二点十分。

这个时候糸师冴应该在食堂了……

“咔哒。”门开了。

糸师冴拎着一个手提袋，又关上门。

“啊，你醒了。”

此刻的我头发乱糟糟的，刘海也翘了起来，没洗脸没刷牙。

我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我！我先去洗个脸！”我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他适时递上拖鞋，我穿上后，慌里慌张跳去了洗手间。

糸师冴看着女孩急匆匆的背影和那头鸡窝一样的头发，不自觉笑了。

昨晚实在是让他好一通忙活。

38.

昨晚，女孩吃完蛋糕后，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几罐可乐。

“喝吗？”女孩递给他一瓶，歪头问他。

糸师冴接过，碰到了女孩的指尖，有些凉。

可乐瓶身挂了一层水珠，把他的手弄湿了，他就这样拿着，也不打开。

女孩开了一罐可乐，开始自顾自规划怎么给糸师冴过生日，糸师冴听着女孩天马行空的想象，静静听着，偶尔吐槽两句。

后来，女孩的声音渐渐小了，可乐也只剩糸师冴手里那瓶了。

糸师冴起身收拾掉空易拉罐，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房间仅有的这道光源不足以将睡着的女孩惊醒。

糸师冴已经比女孩高出一些了，他弯腰将女孩抱起，轻柔的动作没有弄醒她。

他走的又稳又慢，将女孩轻放在床上，帮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他看着这双高跟鞋，自言自语道：“以后就别穿了，又走不好……”

他起身把高跟鞋放在门口，又拿出纸巾，擦拭女孩因握着可乐而湿哒哒的手。

做完这一切，他为女孩盖好被子，看向桌子上孤零零立着的可乐，又把仅剩的一罐可乐放进冰箱。

“就是这样，我还睡的沙发。”糸师冴一边拆开手提袋，一边说。

他刻意隐去了帮女孩擦手的那段，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呐……我都不知道。”我愧疚地看着他，“但你怎么自己起床去训练的啊？你不是从来不定闹钟吗？”

糸师冴把打包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递给我一双筷子。

“醒了，所以就去训练了。”

糸师冴没说实话，他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糸师冴听着黑暗里，女孩很轻的呼吸声，他也不自觉将呼吸频率刻意控制的跟她一样，但她的呼吸实在太慢了，糸师冴觉得有些缺氧。

“呼……”糸师冴从沙发上坐起，把冰箱里的可乐拿出来，一饮而尽。

气泡刺激着他的口腔，他拿着空掉的可乐瓶，就这样握着，很久也没有松开，直到水珠全部蒸发。

他觉得牙齿变得涩涩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为什么心跳慢不下来？

为什么她很爱喝可乐？

为什么睡不着？

他想不出答案，把空瓶子丢了，又躺回沙发。

40.

我吃着饭，看着糸师冴慢条斯理的做盐昆布茶。

“下午要不要出去玩？”我问。

“你还有我的训练报告没有写。”他眼也不抬，把一碗盐昆布茶递到我面前。

“所以去不去嘛。”我接过，一口一口喝着。

“嗯，去。”他答。

“好诶！”

“……别呛着了。”

糸师冴看着女孩乐不可支的模样，心情跟刚喝完可乐一样好。

他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

下午，我们双双请假。

出了俱乐部，我们打车去了市中心。

糸师冴其实是个有些无趣的人，他寡言少语，性格很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

我们进了一家饰品店，我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猫头鹰发卡。

我指着那个发卡对他说：“糸师，这个猫头鹰好像你哦！”

糸师冴无语：“哪里像了……”

我取下那个发卡，对他说：“你带上嘛！”

“不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微微低着头。

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些了，我踮起脚，将发卡戴在他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合适你哦！”我拿出手机，打算给他拍一张。

他眼疾手快，又拿下来一个猫头鹰发卡，飞速戴在我头上，红着脸说：“你也要戴，只有我戴不公平。”

我看着镜子，我们两个人戴着一模一样的发卡。

“我们来拍照吧！”我打开相机，哀求的看着他。

他的脸更红了，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我点开自拍，糸师冴俯身靠近我，画面将我们俩框在一起，我对着镜头笑着，他面无表情。

“拍好……”我转头对他说，却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

我徒然噤声。

付完钱离开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有些发懵，直到糸师冴把我从马路上拽到他身边。

“不看车？”他有些生气。

“啊，对…对不起。”我慌张地松开他攥着我的手。

他没再说什么。

气氛逐渐变得怪异起来，街道上有很多行人，很吵，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和他之间尴尬的氛围。

糸师冴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里有卖棉花糖的。”他开口了。

我惊喜万分，尴尬的氛围总算摆脱了我们，我连忙说：“走，我们去买。”

我拉着他的手腕，穿梭在人群中。

糸师冴看着被女孩握着的手腕，心里有一点奇怪的不平衡感。

以前她都会直接牵我的手的。

棉花糖很大，我递给糸师冴。

“你吃吧，我不想吃。”他说。

我开始一口一口吃着棉花糖，继续和他走在街道上。

“你真的不吃吗，很甜的，这半边我还没吃过。”我指着棉花糖的另一半。

他突然俯下身，咬了一口棉花糖。

他离我不算很近，并没有刚刚在饰品店那样近，但他垂下的眼睛，被发胶拢上去的刘海，长长的下睫毛，就这样突然闯入我的视线，似乎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我发觉自己的荒唐，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

“确实很甜。”他点评了一句。

我甩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时不时瞄一眼糸师冴。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棉花糖化了一些，黏黏的糖沾到了我手上。

“啊，糖化了！”

走在我前面一点的糸师冴停住脚步，从口袋拿出两张纸巾，又走到我面前。

“手。”他伸手。

我疑惑，把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

“啪。”

被打了！

“干嘛打我！”我叫嚷着。

“笨，另一只。”他无语道。

我有些丢脸，把另一只手伸过去，他把棉花糖拿走，迅速就吃光了，我的脸红成番茄。

……我吃过的啊！

他把竹签丢掉，又把自己的手上沾的棉花糖渍擦干净。

然后，他牵起我的手。

他牵了我的手！

我想迅速甩开，但被他紧紧攥着，怎么也甩不开。

我目睹他把我手上的糖渍擦干净，拇指，食指，包括一点糖渍也没有的其他三根手指。

我怀疑他在占我便宜。

但我没有证据。

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像个没事人一样对我说：“走吧。”

走吧？！

他怎么也不解释一下呢？！

我没好意思开口，跟在他后面，继续时不时看他。

他看起来心情更好了。

我迷惑了。

41.

天色渐晚。

我带他进了一家足球专卖店。

糸师冴一进去，眼睛就没有从货架上的足球上移下来。

我看到他拿下来一个足球，端详了半天，又放了回去。

最终，他走回我面前，说：“我没什么想要的，回去吧。”

“嗯……那我看看。”

我径直走向糸师冴看了很久的足球，拿了下来。

“老板，要这个！”我迅速付了钱，拉着糸师冴往外走。

“为什么买……”他的脸又红了。

“我觉得你喜欢。”我看着他，把足球放在他手上，笑着，“生日快乐，糸师！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拿着足球，眼睛看向别处：“……谢谢你，但是训练馆里很多足球。”

“那你的足球就是最好看、最独特的！”

糸师冴看着手里的足球笑了，西班牙晚上的风很冷，但他却觉得，面前的女孩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温暖，让他不再畏惧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