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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六章】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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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表三藏闻女王直言,包羞忍耻,心乱如麻。窃自忖曰:“女王自有三宫六院,何故纠缠于我?且温贵妃事尚存疑,因何一字不言?”终不显心绪,毕敬曰:“陛下,贫僧许身佛门,且与大唐天子有诺在先。断不可为贪图享乐,做了背信弃义之人。”

女王闻之,却道:“我虽贵为女主,饱享荣贵,左右殊少可心之人。自温贵妃薨后,尤无内助。今日王后来此,可以纯阳之身为我国留下血脉。其后,女国无需河源繁衍生息。乾坤感,阴阳合。岂非功德一件?”三藏惊悸,复忆行者之言曰:“有昏姻之盟,而使汝顾全大体,交出老孙。女王乃好与你生子生孙,永传帝业耳。”三藏暗叹:“悟空所料果然不差,他此刻提及温贵妃,便是有此意了。”

三藏道:“贫僧尘念已绝,无缘消受人间富贵,望陛下莫强人所难。来日若遇有缘人,自然了陛下心愿。”女王闻已,退数步,仍倚美人榻上。“哥哥既这般推脱,辜负寡人真心,未免过于决绝。”三藏曰:“陛下与贫僧萍水相逢,谈何深情?但乍见之欢,如何久处不厌?况女国自古无男子,贫僧贸然来此,扰及清静。世间多少好男儿,君所未见。草率定亲,才是负陛下韶华。”

女王捧腹而笑,两颊笑涡霞光漾漾,却道:“哥哥说的极是,寡人乃乍见之欢,故尔不信我情深。实在是那与哥哥久处不厌之人,情深无比,旁人瞠乎其后,马尘不及啊!”三藏心下大惊:“他倒如何知道?我与悟空之事,不过菩萨佛祖知之,怎么……”又念当日夔犎君亦以此羞辱,计天上地下,当真不啻他二人知晓缘由,愈不自胜。问曰:“陛下此言何意?”女王起身,与长老相对而坐。眸子如水,实在一派纯真。“哥哥被他千呵万护,好似捧在手里一般。若你为人所杀,他岂不手刃仇雠,快意于后?我心一如此,爱妃殒命,我终不与凶手干休!”

三藏忙起,合掌揖曰:“陛下,此事实冤。我大徒弟绝非杀害无辜,贵妃即日于陈家庄,已为妖害。其妖披他皮囊,杀人无数,我徒弟才除害捉之,望陛下明鉴!”女王倒好似意料之外,瞠目结舌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是日贵妃临薨,尝言是你二徒弟打杀。此事,与孙长老何干?”三藏疑道:“什么?”女王笑曰:“哥哥忧心则乱,甚至无暇问寡人,如何知你与孙长老…有私情啊。”

三藏据胡床,战栗而坐。亦不暇及此刻,女王攀跻其肩,依偎香腮。笑意便入耳:“当日在莫家庄,哥哥一场好梦,何等销魂?为何今日又摆起高僧架子来?我女国多花颜月貌,靡颜腻理,于汝心中,竟不能与孙行者较乎?”三藏挣脱其手,喝曰:“陛下莫说了!”

女王被推了一跌,笑道:“如何?御弟这是恼羞成怒,还是气急败坏。殊不知人生天地间,举头三尺有神明。汝师徒苟且之事,谁不晓之?为师尊者,在徒弟身下婉转承欢,失却门颜。至我女国吃了定亲宴,则又不认,是何道理?”三藏颤巍巍道:“女国自古不留男子,便是真生男也不详。贫僧既是男身,如何敢污女国圣地?”女王曰:“好啊,你果然晓得些内情,不是虞妃冤你了。不敢污女国圣地,却敢乱佛门清净。寡人在御弟心里,更尊于佛乎?”

三藏自觉愧天作人,又不肯任他胡缠。遂曰:“贫僧西行,正为解救芸芸众生。陛下亦众生之一,既心有执迷,贫僧当渡。”女王曰:“既以丧德,莫复充甚正人君子,我方可与你共坐河山,你何辞之有?”

三藏受这般折辱,面色发赤,哑口无言。女王见之,笑曰:“御弟放心,我岂不比那千年石猴解风情耶?他能因你割舍的,寡人亦能。但只要你点头,王权、富贵,可不皆是掌中之物?”

三藏冷冷道:“悟空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我与他乃佛门赐的尘缘,一行七年,早断了净,今便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之份。况那梦乃菩萨作法,父母命媒,又非苟合。陛下云肯为我舍王权富贵,乃先以王权逼我、富贵困我、言语辱我。又要贫僧为汝不顾君命,舍弃清规。骗婚在先软禁在后,如何与悟空相较?”女王目眦尽裂,状若癫狂,笑道:“御弟好个利口一张,可惜寡人是刀尖滚过来的,不惧汝舌灿莲花,避重就轻。”

言罢,忽丢出一条玉带,将三藏手脚捆了。继而抚掌击节,便有琵琶阵阵,如玉珠走盘。女王道:“实话告诉你罢,昔年,温朔九与我皇妹肃亲王私定终身,是寡人设计纳他入宫。可惜他太不识抬举,整日冷言冷语教寡人心烦不已。后来你猜如何?”

女王一把将三藏推到榻上,抚着他白净的脸颊,笑道:“寡人便教我手下玉京子,将他剥了皮来,披在身上,封为贵妃。还不照样与寡人举案齐眉,出双入对。御弟可闻见此琵琶?猪八戒打杀玉京子,虞妃知事败,往林中取了他尸身来。抽筋拔骨,浸入子母河中,经宿乃净。又寻上等花梨木,筋骨为弦,而成此琵琶。就待汝师徒来此,亦令玉京子得报此仇也。”

三藏听得此等狠辣手段,直唬得三尸神散,七窍烟生,浑身是汗,眼不定睛。女王轻笑一声,解了他衣衫。摸着他玉似的皮肉道:“好哥哥,别怕。你若听话,我定不会那样对你。”他这里正撩拨纠缠,琵琶声忽止。那虞歌进来,款款行礼。女王问:“如何?”虞歌道:“那孙行者不敌臣妾手段,败下阵来,此刻想是死透了。”

你道他此话何意?原来方才,行者离席,虞歌就设伏于宫外,识破行者变化,架起三股叉,与之交手。

他虽是女子,可出招狠厉。回回往那致命处刺之,他那里一个回身,架开行者铁棒,直劈下三路。行者身子一晃,反借力猛然一踢,三股叉便脱了手。虞歌缩还左掌,凌空而起,蹈金箍而扬之,化行者之扑击也。行者问曰:“你究竟是何人,何处得此神通?”虞歌道:“孙悟空,你好不识进退!我便认得你,你是不认得我。你那雷音寺里佛如来,也还怕我哩,量你个毛人,到得那里!且仔细看打!”

行者迎上,顺他走势,将金箍棒猛然推出。虞歌闪身避退,便教身后假山四分五裂。他遂运起功来,双掌推开,嘭的一声响,登时将山石击为粉末。虞歌趁这飞沙走石间,将钢叉取回。迎上金箍棒,一下快似一下。行者架起他手中钢叉,又问曰:“你先前阵法,原也化自佛法。汝既有慧根,何故助纣为虐,与那女王为伍?”虞歌道:“你有闹天宫的本事,怎甘心受个凡人驱使?”

行者笑云:“好妖孽,你待那女王莫不是真心的?他那样缜密的心思、狠辣的手段,你却不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女怪听罢,骂道:“关你这泼秃甚事!”说罢,口喷一道烟光,把仪元殿罩住。三股叉飞舞冲迎。那女怪也不知有几只手,没头没脸的滚将来。但见行者棍法丝毫不乱,金箍棒又力重千钧。果然十招之内,便逼虞歌但守不攻。

行者暗喜,愈战愈勇。少时,见其多是守势,亦不还击。偏偏招数既密,纤毫无衅。暗想:“他故意拖着老孙哩,师父怕是不好。”行者冷哼一声,高擎铁棒,便往虞歌门面劈去。足下疾如风,径取要害,眼看要占上风。正此时,虞歌将身一纵,使出个倒马毒桩,不觉的把大圣头皮上扎了一下。行者叫声“苦啊!”忍耐不得,负痛败阵而走。

听虞歌说罢,三藏全身发颤,怆然泪下,心道:“悟空…悟空……你如何抛下我便去了?”嘱托分明在耳:“师父放心,老孙岂不知你性情……到时有我部署,你且拖他一时。”今不知存亡,犹舍他在此,见辱于人,他若败坏德行,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虞歌笑道:“陛下,既然除了孙行者,便莫误了良辰。陛下还是早些安歇罢!”女王道:“爱妃劳苦功高,寡人铭记于心。”

虞歌怀抱琵琶,坐于床前。谓三藏曰:“王后听言,陛下自厚待之。那孙行者不是个可交托之人,来日必然辜负于你。他如今若死了,你但伤心一时。免来日肝肠寸断,你说是麽?”三藏岂能妄听他狂言,回头而已,但不顾他。虞歌见他烈性,玩心愈笃。谓女王曰:“陛下,王后不信臣妾,奈何?”女王饶有意味地观之:“爱妃方才言者,非空穴来风麽?”

虞歌曰:“佛家有一不空罥索如意轮咒,能教人预见未来。王后若不信,妾身为你诵之。教你亲眼看看,孙行者是何等的负心薄幸之人,王后看罢,想必要谢妾身,为尔永除后患乎!”不及三藏反应,已见其左按弦,右轮弦。弦绝凄切,声含沉思。琵琶声须臾宛转,俄尔又如水沉冰断。三藏双目涣散,复听耳畔咒语声声:“嗡钵的哞矢妮舍维摩类吽颇特 !”

三藏涣然,唯耳畔之清明。一时见珞珈山烟云飘渺,行者噙泪叩头道:“万望菩萨舍大慈悲,将《松箍儿咒》念念,褪下金箍,交还与你,放我仍往水帘洞逃生去罢!”菩萨道:“你当真决意,取下这箍儿?”

行者垂泪再拜道:“当年弟子为人,曾受那个气来?自蒙菩萨解脱天灾,秉教沙门,保护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经,我弟子舍身拚命,救解他的魔障,就如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生鳞。只指望归真正果,洗业除邪,怎知那长老背义忘恩,直迷了一片善缘,亦辜负老孙真心。万望菩萨替我摘下紧箍,老孙还归本洞,称王道寡,耍子儿去罢。”

菩萨笑曰:“悟空少得烦恼,汝既心意已决,佛不渡无缘之人。我放你去罢!”菩萨言罢,纤指捻决儿,口中念咒,不一时,掌心便托一箍。行者举手去摸一摸,果然无之。

一时又见行者发怒生嗔,喝骂道:“你这个狠心的泼秃,十分贱我!”抡铁棒,丢了磁杯,望长老脊背上砑了一下,那长老昏晕在地,不能言语,被他把两个青毡包袱,提在手中,驾筋斗云,不知去向。梦与今孰假孰真?三藏是沉吟入梦,不肯将醒之人,自然不辨是非原委。原来紧箍之怨,白虎岭之恨,终无消磨。三藏怆然曰:“悟空……为师前几度不听谏,多有累你,我以为你全不见较。原来,汝竟恨我至此,若无束缚,便欲杀我耶?”

他这里凄入肝脾,身下一阵痛楚传来,却令神识恢复几分:“不……这定是妖孽弄的法术,要离间我与悟空,好让我失了心气任他摆布。我绝不能……不能受他蛊惑。”复不合时宜,忆起当年哄他戴着紧箍时,行者便有杀心。长老又是伤神黯然,又是自欺欺人也。两相夹击,如何承受?霎时喉间一阵腥甘,翻身伏床头,咳嗽几声,连血也呕出。

正此时,忽闻门外行者叫声:“师父!”女王回顾,见肃亲王领兵围绕宫禁。行者破门而入,一毫无损。直趋床侧,抱三藏而起。虞歌满腹狐疑,百思不解。乃闻肃亲王笑曰:“螫尾红以毒攻毒,汝自知之。”女王咬牙道:“肃王,尔敢拥兵造反?”肃亲王戟指嚼舌,骂曰:“达奚南烛,汝一生自负,弑母夺位,乃敢以兵权属同胞亲妹。多行不义,天道不受,则使我自受之。”

女王闻已,举手按烛,便欲启机关。虞歌制住他手,低声曰:“肃王功高震主,百姓爱戴,轻自绞杀,恐失众心。”女王思量须臾,且松了手。肃王道:“虞歌啊虞歌,你到了如今,还要帮他?”虞歌蔑笑道:“你个贱人懂什么?老娘今且放你等一条生路,来日你们一个个,都莫想活着走出西梁。”

说罢了,抱起女王,却抽身,腾云就起。八戒沙僧朝那黑气追去,肃亲王亦欲勒兵追之。忽闻行者道:“你又不会腾云驾雾,添甚么乱?”肃亲王怒道:“本王的事,何须你这和尚置喙?”及思量,一时无法,只好做罢,却也不曾撤下宫里卫兵。

行者抱以三藏,饮水数口,那长老方才有了生气。一见行者,下意识去看他头上紧箍,见箍儿仍在。行者道:“师父,师父苏醒,徒儿在此。”三藏欲起,却是个腰腹坠胀,身下黏腻,叫苦曰:“悟空,疼…疼得紧!”行者大骇,遽引帘幔遮挡,道:“师父,徒弟冒犯矣。”却掀其衣,曳以下,果血色染于洁白亵裤。行者颤声道:“师父……”遂即醒悟曰:“孩子…孩子……”

行者泣不暇顾,抱起三藏而谓肃道:“老孙欲将师父一往南海,否则我师恐有性命之忧。女王忌君声名在外,不敢犯之,且不可意气用事也。”不等肃王应,遂以身化为凤头船,载师父往南海去。原来背负凡人驾云重如山,行者只得依此法,才能托起三藏身躯。

毕竟不知三藏与腹中孩儿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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