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和陆渊沉来到李明被埋的那个山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味道，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树皮已经被烧成炭，裂出斑驳的痕迹，草地满是灰烬，不见一丝绿色，空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热意。
高浓度的灰尘散入空气，夏知被呛得咳嗽。
陆渊沉递过手帕。
夏知捂住鼻子，“谢谢。”
走到深坑前，夏知探头往下望去，碎石与木棍混合在一起，被搅得一塌糊涂，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焦黑的木炭碎成一节一节，可惜的是，这些只是木炭。
正如夏知想的一样，李明并没有死，如果他真的死了，这里该留下骨头。
这李明能耐挺大，被发现了都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陆渊沉眼皮底下行事。
夏知看向陆渊沉，突然觉得他这BOSS当的挺憋屈的。
自己的地盘被人搞了还不知道，属下也和违规者混在一起，甚至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瞒着陆渊沉。
这偌大的整个世界，竟无一人想起要把陆渊沉唤醒。
若不是他来到这里，这个副本还能存在多久？
看到后面紧跟着他的陆渊沉，夏知从见到他开始一直都是这副丝毫不担心的模样，好像这个副本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
玩家这边，他们本以为能够通关，却还是被困在这里，神色都有些颓丧。
特别是万婷一直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乔乔这就是金凤出的好主意，这下好了吧，我们都出不去了。”
“到底怎样才能通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进这个副本。”武胜烦躁地踢了一脚桌子。
“哎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这都是我们自己听金凤的，不能一味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别说了。”顾橙脸色阴沉地盯着万婷和武胜二人。
“切。”万婷跑到武胜身边，坐着不说话了。
如果说她只是不满金凤的决策，那对于顾橙，她不仅讨厌，还有一丝畏惧。
被她盯着总觉得凉飕飕的。
耳边嗡嗡地响，金凤现在是真心的想尽快离开这儿，她说：“不要忘了系统说的是什么。”
“除了李明，这间大排档也是动物们憎恨的对象。”
“你是说……”
金凤淡淡开口道：“我们把李记大排档，给烧了吧。”眼神不容置疑。
火光冲天。
天幕仿佛都被染成了红色，玩家们没想到金凤说的都是对的，他们一把火点了李记大排档，脑海中立刻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如在山头那晚，一模一样。
黑色的影子扑向大火中心，瞬间又把火焰扑灭，墙壁、门窗、桌椅，全被毁了，只留下一地废墟。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恭喜您通关此次副本。”
夜色下，玩家的身体逐渐消失。
在金凤即将离开之际，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对着她的后背刺了一刀。
“什……”
金凤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竟是李明。
李明拔出刀身，就要怼下第二下，力度大得出奇。
就在那刀尖触碰到衣服的瞬间，他被踹了出去。
“啊！”
金凤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送出了副本。
现场留下三人。
夏知站到李明面前，原本这时他应该把李明带回系统，但这次他并不想自己来处理。
夏知让出了一个位子，示意陆渊沉上前。
再怎么说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看到这个地方被搞得乌烟瘴气，心中不会没有一点怨气。
反正系统又不知道。
这可是满满的同事爱啊，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同事。
陆渊沉朝他点点头，沉默走上去，“多谢。”
瞳孔逐渐变成红色，手掌覆上对方的脖子，五指骤然收紧。
“咳、咳，来呀，杀了我！”李明目眦欲裂，此时的他已然有点癫狂。
艰难地睁开眼睛，李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
实际上李明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皮肤已经呈现焦黑色，他这一动，浑身的伤口又渗出血丝，像是被一张红色的网印上形状。
陆渊沉手指越收越紧，李明口中已然吐血，却还要挣扎着用愤恨的眼神看夏知，口齿不清道：“所谓的监管者，就是一条走狗，系统的走狗！”
“走狗？”
夏知走近，嘴角勾起，“你一个连自己在为什么人卖命都不知的人，和我一样在系统中苟活，我是走狗你又是什么？”
陆渊沉手上力度稍微松开，回头以眼神询问夏知有没有事。
夏知稍微回过神，摇摇头，示意不用管自己。
说罢，李明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狠狠地盯着毫无表情的青年，“从王红香带你来那天我就该察觉到你是监管者，真没想到我竟然也会看走眼。”
“原以为只有你一人，咳咳、原来这废物老狐狸也醒过来了……呃啊，”话还未毕，李明陡然间挣脱开陆渊沉，依靠重心朝夏知冲过去。
陆渊沉的脸色瞬间沉下。
李明疯狗一样冲向夏知，裂开嘴唇，能清晰看到被血染红的牙齿，“去死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的，拉开拉环，四肢伸展似要环抱夏知。
夏知愣在原地有点惊讶，似乎没反应过来。
李明心中暗喜，不愧是衷心的狗腿子，和那老狐狸一样废物，连躲都不会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明扑了个空，夏知突然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则多了一只奔跑的小奶猫。
“人呢？”
时间不允许李明多想，引火线已经快燃到头，这时他才发现那只长毛小猫。
一直被忽略的记忆浮现出来，那只最开始被他关在地下室的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己一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
“哈哈哈哈哈！”
狼狈的身躯在裹满灰烬的空中大笑，到头来他做的一切在夏知看来都是那么愚蠢。
他承认，系统的狗腿还是有那么点能耐的。
李明现在只想让夏知去死。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他如愿以偿。
他紧紧握着黑色圆球，高高举起，再次对准夏知似要扔过去。
陆渊沉及时出现在他身后，卸掉李明的双手。
弹球掉在地上，陆渊沉鞋底碾过，熄灭导火线。
红色冰冷的眼睛毫无感情，看着地上那已然不成人形的生物，陆渊沉面无表情开口道：“现在让你死，还是太便宜你了。”
夏知踩着水泥地，走到陆渊沉脚下，然后跳到他怀里，陆渊沉稳稳按住猫猫脑袋。
毛茸茸的猫猫贴着掌心，往上蹭了蹭，温暖的触感传来。
夏知察觉到陆渊沉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怕他一下控制不住，李明怕不是当场就没了。
好歹也是一个副本BOSS，也不知道李明怎么会以为他武力值低？
“喵。”夏知软软叫出声，让陆渊沉留个活口，违规者要统一交到系统那边，人没了他还得写几千字报告。
但陆渊沉肯定还有事情想问他，夏知略一思付，把他的想法告诉陆渊沉。
“就按你说的做。”陆渊沉眼睛逐渐恢复正常的颜色，拿出绳索往李明身上一套，便消失在地面上。
应该是和之前那十几个NPC去到同样的地方了。
正好，夏知也有点事情想问李明。
做完这些，夏知忽然看向倒塌的地方，大排档已经变成一个废墟，要赶在天亮之前把这里恢复原样。
他得给维修部门打个加急电话才行。
想到这些部门的扯皮程度，夏知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手续又多又墨迹，怎么没人提议整改呢？
陆渊沉把夏知带到一个深藏于地下的地方。
整个空间意外的朴素，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面，老旧的石墙和生锈的铁门，类似仓库，只不过被分隔成一间间房。
大门外只有一位老人在守着，看起来视力并不好，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要是交给陆渊沉。
往里走进，来到最深处的一扇门前。
“犯错违规的人都会关到这里来，本地NPC都归我管，”陆渊沉解释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副本以外的人进来。”
这个副本属于超自然类型，一般来说能被关来这里的都是一些精怪，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转动钥匙，推开沉重的铁门。
“吱——”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隔墙，上半部分是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李明就被关在这里。
听到声音，李明抬起头，不出所料看到了两人。
夏知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不让副本管理者知道这些事的？”
沙哑的声音通过玻璃上的收音设备传出，带上了一丝沉闷，“哼，要对付那老狐狸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李明不肯说，夏知也不急，慢悠悠补充道：“如果你不说，就让你永远待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也绝对不想了解。”
被老狐狸折磨和被关在系统，更好的选择肯定是系统那边，如果留在这，绝对会被他弄死。
李明恨恨地说：“走狗！”
夏知挑眉，等待他的回答。
不多时，李明说：“我把附近的神龛全部烧毁，在用以黑血掩盖，最后把他的骨头磨成粉再盖一层，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醒不了。”
原来如此，夏至想起来那个被他发现的神龛，应该是遗漏了一座，被他碰巧遇到了。
陆渊沉问他：“那节尾骨从哪里得到的？”
“我捡的你信不信？”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信。
李明显然不愿意多说，但事实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