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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久病难医(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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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有太子密印的文书,无论怎么想,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陆闲袇虽然名义上是司马稷誉的人,但他现在撑死不过是个挂名,与外人没有区别,根本不值得信任。

然而,司马稷誉这个人,却偏偏要将这种意义的文书交付于他,也不知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陆闲袇攥紧了文书,只要他再多加一分力,这封文书就会在顷刻间化为碎片。

他并不觉得司马稷誉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毕竟他这趟惨痛的经历究竟是因为谁,作为罪魁祸首,司马稷誉都该有点自知之明。

“要不拆开看看?”

陆闲袇故意说道,别院内没人回答他,也没人阻止他。

“开玩笑的。”

陆闲袇环顾四周,司马稷誉确实撤走了监视他的人,附近一道异常气息都没有。

司马稷誉这么做看上去似乎有点太放心了,但事实上,陆闲袇确实不太会对这封文书动歪心思。

先不说这会不会又是司马稷誉的一次试探,要是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他就真必死无疑了。

这种步步为营、精于算计,把他掌控得死死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

陆闲袇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已然恢复到了最初的清明。

“好啊,我这便遂了你的愿。”

陆闲袇咧开嘴角,一丝释然从他的嘴角倾泻而出。

次日夜晚,打更人敲着铜锣从肃穆庄严的镇国侯府门前走过。

不同于普通侯爵,作为大乾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镇国公的府邸在玄都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常言道,人极权贵,霸者恣谑,即便是在这个并不需要打仗的太平盛世,朝堂上也无人敢在镇国侯的面前撒野。

毕竟,对于大乾而言可以没有铁骑,但不能没有能带领将士征战沙场、弘扬国威的护国神将。

自镇国侯第三个儿子为国捐躯后,玄武皇便赐予了镇国侯国公的殊荣,这使得本就无可撼动的镇国侯府地位愈发稳固。

那两座立于镇国侯府前的青铜石狮子,就像是镇国侯一脉忠烈品格的象征,哪怕是侯府门前的看守,身体里都流淌着铁水铸造的血。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庄严至此的府邸,陆闲袇却要想办法把东西送进去。

陆闲袇坐在镇国侯府内某座院子的屋顶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真的溜进来了。

非常轻松,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陆闲袇毕竟是个刺客,论神不知鬼不觉,他还是非常擅长的。

只是……他还没弄明白,司马稷誉为什么要把这件差事交给他。

陆闲袇取出密印文书,里面似乎只装了一张纸。

司马稷誉说这是送给镇国侯的大礼,那么这份大礼究竟是什么呢?

“答案就在这封文书里。”

包括大礼的本身,包括司马稷誉的所有目的。

待屋檐下的侍卫离开后,陆闲袇起身,一跃而下。

几道几不可察的白线于空中闪过,眨眼的功夫,那些白线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之前伤得挺重,但好在恢复的不错。

陆闲袇捏了捏依旧缠着绷带的手指,嘴角有一丝不满意。

“还不够。”

真的不够。

傀术讲究细致与操控力,这不是他的巅峰状态。

就目前手指的灵敏度而言,可能只能将傀术的威力发挥到七成。

当然,只是送个信而已,这件事对陆闲袇的要求不高。

镇国侯府很大,但比起安永侯府,镇国侯府一板一眼的传统布局就显得简单多了。

没费多少功夫,陆闲袇就找到了镇国侯的书房,出乎意料的,即便是在镇国侯居住的地方,陆闲袇也没有遇到多少守卫。

他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发现书房里的灯很亮,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镇国侯正在与另一人交谈。

陆闲袇长呼一口气,暗骂自己运气真背。

司马稷誉选的时间真差,他这一趟正巧撞死穴上了,偏偏挑了镇国侯在家的一天动手。

但话虽这么说,陆闲袇依旧得把文书送到。

顺着书房外的矮墙,陆闲袇再次落到了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解开屋顶的瓦片,书房内的景象便一览无遗。

下方是一座茶几,茶几的两边坐着两道身穿官服的人影。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瘦骨嶙峋的身体时刻给人一种黍离迟暮的衰岁感。

而另一位则与前者鹤发童颜的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仅仅只是端坐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无风自动,不怒自威的山河气魄。

很明显,这种气质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需要一朝一夕历经沧桑的积淀。

陆闲袇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应当便是传闻中的镇国侯。

“敬大人,可有结果了?”

镇国侯将手臂摆在案几上,暴露在袖袍外的皮肤上,布满了久经沙场的刀疤与针脚。

而此时,被唤作敬大人老人正将形如枯槁是手搭在镇国侯的手臂上。

老人似乎是个太医,他正在给镇国侯把脉。

针灸包就置放在案几的边上,最长的几根银针,都已经扎在了镇国侯的手臂上。

良久,老人才抬头,对着镇国侯摇了摇头:“国公大人,您又断药了?”

陆闲袇蹲在屋顶上偷看,在看到太医的长相时,他认了出来,这是给他诊疗的那位老先生。

敬德璧,太医院院首,是大乾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从其为官开始,他已经侍奉了两朝皇帝。

陆闲袇疑惑:镇国侯有病吗?为什么要深更半夜找太医看病?

下方的镇国侯闻言,没有狡辩:“断了,实在无药。”

敬德璧叹了口气,显然对镇国侯的话很无奈。

“国公,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再找不到续药的法子,您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熬不过这个冬天?这么严重?

陆闲袇听到这个秘密,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从他的角度而言,镇国侯无论怎么看,身子骨似乎都非常硬朗,完全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敬德璧给出的答案,并没有让镇国侯产生多少波动。

就好像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一样,镇国侯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敬德璧于心不忍,劝诫道:“若是国公减少操劳,用我的法子养病,拖到后年应是没问题。”

“不必。”

镇国侯拒绝了敬德璧的好意,“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拖着这幅残破的身躯,即便能靠药物多活些时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敬德璧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完全能明白镇国侯的意思。

“镇国侯一脉满门忠烈,老朽实在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老朽知道,国公是不会听劝的。”

镇国侯目视着自己手臂上发黑的血管,无奈道:“没办法,世子实在太小了,若我在这时倒下,镇国侯一脉势必将遭狂风骤雨。”

敬德璧:“但,国公,您能护得了世子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这个冬天之后,世子将无人再保。”

镇国侯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自有办法。”

话说到这个份上,敬德璧也就不再多说了。

将扎在镇国侯手臂上的银针除去后,敬德璧又开了几副药,随后便在镇国侯的亲自护送下,离开了镇国侯的住处。

陆闲袇望着正从不远处往回走的宽衣男子,目光略微复杂。

要说大乾最让人钦佩的人,莫过于镇国侯,即便陆闲袇并不是大乾人,也早就听过镇国侯的美名。

只见男子身披墨发,从月光下缓缓走来,或许是心有所感,镇国侯闭上了眼睛。

“你是过来送信的?出来吧。”

陆闲袇:“……”

陆闲袇轻抿下唇,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玄都里都是什么人精?一个个都那么吓人。

但既已被发现,陆闲袇也没有再藏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对于刺客而言,这样挺失败的,但陆闲袇面对的人可是大乾“战神”,输给这样的人,陆闲袇不冤。

月光下,陆闲袇从屋顶上缓缓起身,晚风将他的发丝吹起,遮挡住了昳丽的五官。

镇国侯望着陆闲袇,问:“今天怎么不是夜首领?”

陆闲袇内心暗骂,感情这太子是经常与镇国侯往来书信,为什么让他送信时就搞得那么严肃?

要不是镇国侯态度温和,陆闲袇都要以为他是来下战书的了。

“我是执行命令的人,无权过问殿下的想法。”

说出这话,陆闲袇都觉得晦气,但面对镇国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地好。

“这样……”

镇国侯垂眸,随后大步走进书房,“进来吧。”

闻言,陆闲袇犹豫了几秒,但在想到他现在顶着司马稷誉暗卫的身份,镇国侯不会对他怎么样,于是便跟了上去。

待镇国侯在案几后坐下,陆闲袇才将那封密印文书送上。

镇国侯接过文书,当着陆闲袇的面直接拆开,一点都没有避讳。

陆闲袇站在这里,觉得有些不自在。

镇国侯的目光在文书上来回扫了几眼,随后抬眸,淡淡道:“你很好奇?”

陆闲袇回得果断:“没有。”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

镇国侯看着陆闲袇,眼底浮现出一抹淡笑,但他没有和陆闲袇提及文书里的内容。

“辛苦你了。”

“谢国公关心。”

陆闲袇微微欠身,随后便在镇国侯暗如深潭的漆黑目光下,离开了这里。

陆闲袇的神经全程紧绷,直到那道黏在他后脑勺上的实现彻底消失时,他才换换舒了口气。

陆闲袇捏了把汗,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被盯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天知道,送一封信也能让人那么心累。

安永侯府,他进去了,没出来,镇国侯府,他进去了也出来了,但在两者之间,他依旧更不愿去镇国侯府。

虽然镇国侯府没有森严的守卫与复杂的机关陷阱,但镇国侯府有镇国侯。

只要镇国侯站在那里,就足以震慑整座侯府。

可惜的是,陆闲袇依旧不知道司马稷誉派他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从镇国侯的口中得知,平日里负责送信的人,一直都是夜麓禅。

能让夜麓禅亲手操办的事,必然都是极其重要的事,这一次突然交给新来的陆闲袇,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陆闲袇突然后悔了,也许他应该偷偷看一眼那封文书。

走着走着,陆闲袇的目光就变了。

玄都已经进入了深夜,这个点,路上除了寥寥几盏明灯,极少看到人。

此时,陆闲袇已经走到了一个巷子里。

这座巷子的位置非常偏僻,即便是白日里,也少有人会绕道,往这条既阴冷又潮湿的路走。

陆闲袇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巷子的深处,在这里,即便发生点什么事,也要等上许久才能被人发现。

陆闲袇抬眸,望着路边灯笼的倒影,通过灯笼溅射在墙角的残光,他看见了两道被拉长的人影。

那是两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普通人,他们相貌平庸,面无表情,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突然站在了陆闲袇的身后。

陆闲袇转身,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望着他们,眼底是久违的狂傲。

“少主。”

突然间,两人同时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地喊道。

陆闲袇扬起下颚,眯起了眸子。

“算了,管他在想什么……”

……

………………

也不知太子殿下的人最近是抽的什么风,之前连着半月没来安永侯府,几天前来过一次后,今个儿又造访了安永侯的府邸。

睡着的陆闲袇依旧处在戒备状态中,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惨白的鬼脸。

惨白鬼脸:“你好呀,我是殿下的暗卫之一,你可以叫我墨郎。”

陆闲袇拉上了被子。

“快醒醒!殿下已经在外边等你了。”

陆闲袇的起床气很大,白鬼面具人抢走了陆闲袇的被子,在陆闲袇气到快要爆发的时候,及时把人捞出了门。

这一次司马稷誉没有在院子里等他,而是在另一个地方等他。

白鬼面人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同陆闲袇讲话,陆闲袇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甚至想掐死他。

因为这个暗卫实在是太吵了……

直到抵达目的地,陆闲袇才收敛目光,用抵触的情绪望着头顶的牌匾。

醉月楼……

“你家主子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吗?”

陆闲袇古怪地问道。

白鬼面人一拍胸脯:“当然,殿下可是这里的常客。”

陆闲袇:“……你不觉得这么说会让太子的名声受损吗?”

白鬼面人摸了摸脑袋,道:“不会的,这里后台很硬,保密条令做的极好,不会泄露客人身份的。”

“……”

陆闲袇觉得事实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但这个暗卫站在醉月楼的牌匾下描述起来,总是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猜想。

白鬼面人对陆闲袇的态度,明显要比夜麓禅好很多。

虽然陆闲袇对他的反应一路上都不冷不热地,但白鬼面人似乎天性乐观,并不在意。

“走吧,再不进去,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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