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甄嬛传之陌上人如玉 > 第51章 情思

第51章 情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中秋节作为年中大节,一是为庆国家丰收,二是为贺天下团圆。

因此历来是除了年节、上元和皇帝生辰的千秋节之外最隆重的节日。隆重也就意味着礼仪繁缛,晨日玄凌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后宫又开宗亲家宴,虽是说家宴,皇后操办的却极是热闹。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

太后本不是爱热闹的个性,但她素来重视家族圆满,中秋团聚,各位亲王齐聚,她兴致也好,携着几位太妃来了。她作为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而殿南之下另搭长台,戏舞百技并作。

帝后二人又率妃嫔、皇子、帝姬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太后眼睛近来不大好,微微眯眼细细见过了座下十数位妃嫔,端见得妍媸妩媚,各有春秋,脸上只是浅浅的一笑,她对玄凌道:“皇帝要雨露均沾,才能使后宫子嗣繁衍。”又对皇后侧目额外道:“你是后宫之主,自然要多多为皇帝操持,不要叫他有后顾之忧。”

皇后恭敬听了,也应了下来。

但垂下头时,眼底到底还是流露出许多冷漠与疏离。

这对姑侄女原本就关系不亲厚,性子偏偏又很像,都是如出一辙的孤冷,实实在在是一条藤上生下来的,所以血缘这东西才是最没道理的。

太后又细细看了其他宗亲,目光落在汝南王妃身上时又态度格外温和:“你家王爷不在,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照顾世子。”说着命人拿东西赏赐她。那汝南王的王妃闻言躬身,礼仪周全地谢过太后关心。她家室贵重,又与汝南王鹣鲽情深,旁人待她原也要比寻常王妃更加礼遇。

太后又和蔼向玄汾道:“听说汾儿很争气,诗书骑射都很好。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也放心。”回头对顺陈太妃与庄和太妃道:“你们教养的儿子很好。”

顺陈太妃因出身卑微,平阳王玄汾一直由庄和太妃抚养,如今听太后如此说,欣慰得热泪盈眶。

令人意外的是太后竟然额外问了一句:“禾犀,你母亲可还好?”

禾犀?

陵容正疑惑这是谁的名字,便听身边云稚起身出列行礼,朗声回答道:“劳太后记挂,嫔妾入宫前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挂念小舅舅,常年茹素奉佛,不问世事。”

陵容正意外之时,便听太后温语叹道:“你母亲从前便总是秋日里犯嗽疾,你在宫中也要记得多加保重自己身子,太医那边为哀家配的川贝枇杷汤,让人给你送去些。”

云稚默默听了应了。

众妃嫔大抵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云稚与太后有何家族渊源。

“这一个夏日里不见,云嫔倒是长大了许多。”太后说罢,玄凌也跟着开了口,目光落在云稚身上。

今日宴饮,云稚一袭石榴红裙,发挽回鹘髻,小小一只莲花金冠压在发间,绯红的发带垂落于雪颊边,似天然一段胭脂,愈发衬得绮艳殊色,即便是满座佳人里竟也没人能压得住那一张脸,也难怪玄凌会额外注意到。

云稚却十分淡淡,只恭恭敬敬回答道:“嫔妾还未过今年生辰。”这便是丝毫不打算接话茬,玄凌一时无语,兴趣立刻散了许多,便不再说什么。

陵容看得无奈,侧首低语道:“你这孩子,皇上搭话怎么好这般回话。”

云稚却不在意,只为陵容斟满温酒,笑靥生动,温语道:“姐姐,螃蟹寒凉,这菊花酒刚刚温好,慢慢喝才是。”

陵容见她丝毫不在意上位者的颦笑叹了口气,便饮了那杯温酒。

远看太后与皇帝二人端的是母慈子孝的作派,陵容心下却觉可笑。

常言道:皇家多无情。

她远比旁人更知道的多一些,譬如说太后与皇后的嫌隙与牵连,太后曾经的种种秘闻……毕竟偶有夜间,尤其是甄嬛走后,玄凌滥用五石散之后,他常做夜梦,有时他梦里便会用极森冷又痛苦的语气说“母妃——你背叛父皇——”

只是却不知道,云稚又与太后他们有什么渊源。

陵容垂下眼,咽下喉中的薄酒,敛去一丝思虑。

太后的身子并不好,她又有眼疾,并不能久坐,便先回宫,太妃们也便跟着相继离开。家宴就由帝后主持。

她离开了,众人神色明显更放松了些,哪怕是上首的皇帝与皇后也是肉眼可见的神色舒然了许多,甚至即便是有礼仪拘束着,玄凌也频频与甄嬛眉目传情,又额外叫李长布菜于甄嬛一桌。甄嬛俏脸绯红,流波脉脉自然是一派风流。他俩光顾着当众调情,倒便宜了同桌的陵容,李长布下的菜又多是细腻精致,陵容用得倒也开心。

只是他俩明晃晃这般显然是惹了不少人的红眼,皇后虽然面色未动,却也难掩眸色晦暗,况乎华妃和其他宫嫔,更是一双眼恨不能剜去甄嬛身上的肉。

家宴就这样在满堂嫉恨中结束了。

十五的圆月总是会生许多愁思,愁思如幕,叫人心头难受。

陵容也总是难受的,她心里记挂着家中的母亲,说到底,年年岁岁,唯有一个生母总是她最不能碰的软肋。夜风晚急,就着灯火荧荧,她写了一封家书,打算明日一大早,就托人送出宫去。除了家书之外,又有许多添补母亲的药材。送钱财给家中,自己那个父亲必然是要拿走的,送绫罗珠宝,那些姨娘也少不得要争,独独药材还可以完整地送到母亲手中。

她坐在书案前一字一句地书写词句,直至写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之句,不知不觉间眼泪滴在明白宣纸上,洇成小小的暗色花。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住了滴下来的第二滴眼泪,捧于掌心。

陵容一惊,抬头望去,正好撞进玄凌那双眉目之中——爱怜惜痛,似真将她的疼痛也作了自己的疼痛一般。

“皇上。”

她喃喃着,如鸦羽的睫毛纤纤垂下,还挂着尚未垂落的泪滴,像极了翠窗外的泣露芙蓉,又似秋夜生命将尽的蝴蝶幽幽吐泪,有着哀极艳极的美。

玄凌只是望着她这般形容,便已然是心头如落了羽毛,又似是被最温吞的刀子缓缓割过。

“别哭。”

他含着怜惜,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又犹有不舍地吻过那眼角,他看过了那封家书,便更怜惜自己一般怜惜这个思乡的少女,“想家了吗?”

陵容只是默默如夜雨地静静无声地垂泪,那般哀婉至极的样子愈发叫人心头难忍。

玄凌想,若能叫她不再这般悲伤,便是连性命也是可以为她割舍的。想到此处,还残留的理智又有些悚然,他冷淡了她这么久,不是从身体上冷淡,而是心灵上——恰如她曾问过那般,他自知自己是独独只爱一个纯元,对甄嬛他视若纯元再生,但那也是因为纯元而生的宠爱,可眼前的少女呢?

她与纯元不同,自己是足以分得清的,无论是形容还是性情,都决然不像。可他却为何会如此沉迷于她?

就连他自己也不大明白原因。

陵容不知他心里所想所思,只是欲说还休地倚在他怀中,似丝萝依依。

直至烛火一跳,照在身上似心跳,她才道:“……并不是的。”

“皇上,您知道吗,嫔妾的生父待嫔妾并不亲近,嫔妾是家中嫡长女,但生母困顿,后来眼疾多年,家中妾室那样多,嫔妾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不奢求不渴望,父亲不会,母亲不能。直至入了宫,有了皇上的宠爱,嫔妾才觉得有了落足之地。”她顿了顿,才说道,“可……母亲……嫔妾在家中只有一个牵绊,独独一个母亲是最重的牵绊……所以不是思乡,只是……有些挂念。”

玄凌静静听着,不知为何,触动了自己的心弦。他想起来了自己。

年少时,他也是不得父亲宠爱的那个孩子,就连母亲……

他眸色沉沉,他想他是懂得的。

他将她置于膝上,搂于怀中,似是捧着呵气可化的雪,怀中似是搂着一团软绵的弱花,他轻声软语道:“陵容,朕是懂的。朕懂的。”

眼前少女犹如曾经的他一般——他们都渴求过,然后到最后也就不求了,原来如此——他和她竟如此相像。

他知道,少女伤心的不是故乡,甚至也不是挂念。

只是,一些恐惧,一些难过,一些委屈。

玄凌沉沉叹气,吻着她的眉目,“容儿,别哭别哭……朕明白,朕明白,朕是明白的。”

他吻着少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想要安慰眼前的少女,一如希望曾经有个人能安慰年少的自己一般。

夜雨濛濛,不知一滴滴落入谁人心里。

于睡梦中,一双温暖的大手抚过她的额发,弄得陵容不禁蹙了蹙眉,随即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作弄自己的人——“皇上。”她软语撒娇,“起得好早啊……”

玄凌笑了,“哪里还早了,现在都日上三竿了,朕都回来了。”

陵容一听,眸子瞪大,果见日光璀璨,满堂明亮,顿觉不妙,急得立刻要爬起来:“这!嫔妾错过了请安……”

玄凌见她真急了,便将她压了回去,温声笑道:“小傻子,皇后一早就说头风犯了,身子不适免了请安,朕见你睡得安稳,索性便不让人叫你,你好好睡着就是了。”

他又捏住她的腕子,素白的腕子上只圈着一条和田白玉珠串,皓腕凝脂,与雪竞白。

玄凌挑了挑眉,疑惑道:“朕赐的玉镯呢?”

陵容一时飞速想要找些借口,但是见着玄凌神色愈发玩味,索性干脆直接认错:“是嫔妾错了。”

“哦?错了什么?”他玩味地看着眼前难得乖驯装起兔子的小狐狸,嗓音低沉。

“……”陵容哑然。

“哼。”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恨恨地叹了口气,“你呀,东西给你便是要你戴着的。”

“虽说如此,但是那玉镯太珍贵,若是磕了碰了,嫔妾大概要心疼死。”陵容嘟嘴捂着鼻尖。

玄凌无奈,想了想解下来腰上的玉佩,那玉佩是羊脂白玉鸳鸯佩,雕工精致,更是系黄丝绦缀以珊瑚珠,格外夺目。他将鸳鸯佩系到她的腰间,“不许再放起来。”

陵容一愣,望着那玉佩,一时心下大惊。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的遗物,这是纯元皇后的遗物,也是玄凌最重视的玉佩。

她垂下眼,摸了摸玉佩。

“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