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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贤臣至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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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四层高的高楼,每一层都带着回廊,正脊鸱吻扶栏花雕,高大繁复,与五柳巷的狭窄格格不入。

可就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却更让这北门楼显出气势来。远远地,王之便看见那石阶抱厦上已有不少来往之人。

待随着齐芙走过去,离得近了,王之才终于看清,一楼檐下悬着一块大匾,上刻“北门楼”三字。

吵嚷的人群中,齐芙回头看他,借着男装的便利,一把拉住他衣袖,“跟我来。”

虽还未到午时,北门楼已是食客熙攘。幸而齐芙对这里很是熟悉,拽着王之直上四楼,在一片片人声轰鸣中寻到个空位。

齐芙的眼里只有香煎鸡,而王之眼里只见她跑动之时衣袂翻飞,笑如春花。

齐芙心情极好,全然没注意到王之的神色。待点完了菜,挥退了小厮以后,才见王之两眼有些发愣。

圆溜溜的眼睛一眨,齐芙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着问他:“在想什么?”

王之回魂般一惊,颇为尴尬。知道自己走神被她捉住,一时慌乱,便不免胡乱说些话来缓解气氛。只是“娘娘”两个音还未全部发出来,就被齐芙眼神一击,生生哽在喉中。

咽了下口水,还是放低声音,换了更为温柔的语气,很小声的问道:“都点好了?”

齐芙却不打算放过他,手肘撑在桌面上,往他面前一探,圆圆的杏眼中闪着狐疑之光:“我从未见你像刚才那般走神,可是心里有事?”

王之不答,实在是不知如何作答。

齐芙却自顾自替他着想起来,心念思转间,轻声道:“今日你同我出来,心里可是还在挂念校事司的事儿?”

校事司?

她如此说,倒叫王之哭笑不得了。这天底下除了她,还有什么事值得自己心心念念呢?

王之摇头,很快从方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看一眼喧嚣的四周,想要解释:“也不是,只是......”

话还未说完,小厮一声高且长的唱声从身后响起,打断了二人对话。

“来了客官!您的香煎鸡!”

齐芙的注意力立刻被香煎鸡吸引了,王之笑着叹气,将方才的话咽了回去。

对齐芙和王之来说,这样的片刻,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极难得的。像从囚笼中被放出的鸟儿,满心的自在与欢喜,终于不用再加一分一毫的掩饰。

只是不曾想,即便出了宫,这样的好情绪还是会被那个人打断。

王之耳力极好,在吵嚷的人声中,很快便准确地捕捉到“陛下”二字。唯恐齐芙听了不悦,下意识就想开口说话,将她的注意力转走。只是目光一及,在齐芙的神色中,王之已知晚矣 。

她已经听到了。

邻桌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两名男子在讨论魏杞泽巡狩之事。其中一人许是酒醉昏头,竟在热闹之地脱口而出“陛下”二字,幸而旁边那人尚还清醒,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就这样短暂的两个字,音低声小,却被齐芙与王之同时听见了。

那两人还在继续说着,只是压低了声音,去了避讳之词,谨慎地聊着。

齐芙执筷的手一僵,心虽不愿,却还是不自主的,将邻桌所谈全数听进耳朵里。

那两人丝毫不觉隔桌有人在听,仍在夸赞魏杞泽天威神姿,且大有越夸越疯魔的趋势。虽隐了“陛下”二字,齐芙与王之却还是全数听懂了。

齐芙在旁听着,两眼之中的悦色越发淡下去。

的确,魏杞泽很会在外做这些姿态。他曾是不受宠的皇子,因着怀冲太子病逝才得以被立皇储。这样的遭遇,在不明内情的百姓看来,的确天然就有亲近力。

加之他继位后既不广纳后宫,又不驱散旧臣,甚至于夏休年方骞这样的老臣霸占朝堂,他也只是怀柔以对,官职俸禄一层层往上加,给足了体面厚待。

即便他容夏休年狂纵,是为了寻他行为错处,并且终用廷杖一举击溃他的文人体面。即便他厚待方氏一族,实则是从即位之初便埋下的一场大棋,最终让整个方氏一族瓦解,堕入永狱。

即便这样,在万民心中,他都是从始至终宽厚仁德的君主,并无什么错处。

齐芙垂眸,转念想到,也正因魏杞泽在外塑造的形象,前世在传胪大典上,虔镜才能成功御前伸冤。

王之夹了一块肉到她碗中,试图拉正她的心绪:“不明真相之人,难免被表象蒙蔽,不必往心里去。”

齐芙抬眼看王之,一瞬默然,转而又笑起来:“这里不好玩了。走,我带你去澹烟楼。”

王之眼前一黑,想起那日在延庆宫中,她狡黠一句,“玉腕红袖,琼卮绿醅,你难道没听过?”

没听过,是真的没听过。王之的人生,除了记忆蒙蒙的幼时,便只剩从前在内卫训所和后来身为庚号内卫的日子。

在那些日子里,他也曾于黑暗中见过舞姬乐工,见过觥筹交错。可齐芙说的那一种,他实在没见过。

世间无真神,面对自己未曾见识过的世界,无论何人,都难免露出一丝怯意,恰如此刻的王之。

红纱微动的包厢中,美人身上香露浮动,酒香花香脂粉香一拥而上,直叫王之坐立难安。

齐芙却很是自得,坐在两位美人中间,笑意盈盈看着王之,“不喜欢吗?”

王之求救般地看着她,两耳绯红。

齐芙眼神示意坐在左侧的美人让位,挪了挪凳腿,坐到王之身边,附耳轻声道:“别怕,这些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之心里更是窘迫起来。

两人都是男子打扮,行为举止倒不用避嫌了。齐芙拍拍他的肩,嘴唇已快贴到王之耳垂,温热呼吸喷发之际,言语声量只够两人听到。

“从前我便想来这里,可兄长偏不允我来。今日我好不容易能作男装来此,你陪着我,让我好好玩一回可好?”

包厢之内,美人嬉笑声仍在耳边。在一声声中或尖或柔的笑声中,在纷繁乱飞的香气中,王之侧头,还是只寻到齐芙身上一抹淡香。

八重寒红,是王之最为熟悉的,也是齐芙身上惯有的,尊贵的,高雅的,不可亵渎的的味道。

在这丝缕寒红香气中寻回安宁,王之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低声回她:“好。”

齐芙两眼一弯,立马一挪椅凳,重新坐回美人中间,迅疾到王之都不及反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齐芙一手执酒杯,另外一只手,已经抚上一位美人的手背。

美人虽阅君无数,却少见过这般俊俏秀气的儿郎,也觉有趣,骨头一软贴了上去。

王之在旁看得真切,饶非男子,明知做戏,也难压心头鬼火。

齐芙此刻心满意足,幼时所愿今日得偿,哪里还顾得上看王之的脸色。

酒香氤氲中,齐芙揽住美人香肩,直勾勾盯住美人的眼,挑笑道:“美人似仙,当真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啊。”

王之闭眼。前世今生,从未有过一瞬,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耳力过人,连她的语气末尾都能听得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放个假哈,收假准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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