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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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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崔有仪所料,何进接过帕子,未曾细看那上面娟秀小字,却也并没有随手将它丢了去。他揣着那方帕子回了家,怎么想怎么觉着烫手,隔日便上书请皇帝安,又说思念小妹亲切,还希望陛下可以恩准进宫探望。

而此刻,那何皇后便与何进相对而坐,细细端详起那手帕上的字迹来。

“余少尝为农家女,少真柔纯,不知名宦乐,亦未识别离愁,然天意高难问,人情悲难诉,父母两亡,妾流落于外,波萍柳绵不由己,孤苦无依。幸而得遇公子。知汝其人有霁月之善,时奉辞章,又赐金玉珠宝,将以济我困。

今君欲聘妾归,却不知吾所苦,虽知神人犹薄命,嫁娶不须啼。然君为万乘之士,自比于苍松翠柏,安知吾心?若妾托言天地间草木,亦欲坚丝蒲苇,而不为盈盈菟丝也。

旧禁中敬隐皇后才貌双全,素善事帝,兼之有皇子傍身,皆不免他人妒陷,困于幽宫之中。今我蒲柳之姿,抱疾之形,何独生于汝家,而全余生?

夫徒拒君者,非惧君妻也,亦非不说子也,是故不欲以庸女使汝夫妇离心也,于此而亏吾德也。岂未闻陈皇后之旧事?陈皇后与武帝少时相逢,情甚笃,又有“金屋藏娇”之美,仍不胜帝王薄幸。《长门赋》泣血声声,金屋瑶华春未老,长门一夜生秋草。然陈皇后之于武帝,不过赤玉白蕊间,陈年青梅耳。临邛沟水东西流,不知悲妇悲白头。如此而弃其妻,诚非君子之所为也。”

何进见何皇后看完这手帕上写完的内容之后面色便一直阴晴不定,不由得心下惴惴,忙问道:“小妹,她……写的是什么啊?”

谁知道,这不问还好,一问出来,何皇后便冷笑一声,将那帕子丢到那正热着酒的红泥火炉中去了。何进一冷,讷讷地继续问道:“这、这是做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扔了她的手帕?”

“你还问呢?哥哥色令智昏,说帮人送过来就帮人送过来。你也不看看这所谓的阿竹,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听到何皇后这么说,一旁的太子刘辩忽而轻声笑了起来,冲着何进一扬眉梢,说道:“舅舅,你不知道,这位阿竹姑娘,是写了东西故意来气母妃呢。她自比菟丝花,又提起前朝敬隐皇后旧事,可不就是在点如今我们那死在冷宫里的那位宋……宋庶人?有谁不知道,之前那位宋皇后便是因为买了菟丝子才被诬陷为使用厌胜之术的呢?她又将袁公子的正妻比成陈阿娇,这又是在暗示帝王薄幸。哈,有趣有趣。”

何皇后本就善妒,性格泼辣,早就因为宫中众人说她身份低微,德不配位,不及之前那位宋皇后而暗暗生恨,此时见刘辩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瞪了过去:“你还笑?”

“咳咳……我、我错了。”刘辩立刻敛声屏息,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朝着自己的母妃凑近了些,说道,“但是呢,母妃,您也别忙着生气。这姑娘说不定……”

“是有求于您呢。”

“放你娘的屁!”何皇后又是一拍桌子,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方才觉着不对,阴沉着面色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啊?”

“母妃你看。这姑娘自称是您的同乡,又名叫阿竹,可若真的是您的同乡,您又怎么会不记得?那么,若说这同乡的身份是假,那什么才是真?自然是后面的话咯。她提起前朝的宋皇后,自然是想让你从中说几句好话,如今我们这里的宋庶人已死,但只要您同父皇说情,就可以饶赦宋庶人如今还在被关押着的父兄,何乐而不为呢?”

“乐?你看我现在,乐得起来吗!这样的态度,还想让我帮忙?她、她想得美!”

眼看着何皇后又要发飙,刘辩倒是也不急,下意识伸手想要点一点那丝绢上的文字,却想到那手帕已经在何皇后的盛怒之下化成灰了,他轻咳两声,才收回手来,说道:“她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身份,是袁家的姬妾。”

何皇后还没说话,倒是何进先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帮了她,便也是帮了袁家?啊!难怪,袁绍那小子请我入府喝酒时,说他好事将近,想要请我这个中郎将喝酒,沾一沾椒房宫的喜气呢。”

“不仅如此呢,舅舅。”刘辩慢吞吞地娓娓道来,说道,“那宋庶人的哥哥,你猜他娶了谁家的女儿?”

“是曹家的女儿。母妃,您若是在父皇那边说几句好话。便可以让我们何家获得袁曹两家的支持,您说……乐在何处呢?”

听到刘辩这样说,何皇后到底还是冷静下来,但她余怒未消,那双好看的眉皱了又皱,才听见她不情不愿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母妃,她不是说了吗?她是您在高阳的同乡。”刘辩眼角弯弯,笑得像是一只狐狸,“就说您离家许久,思乡心切,很怀念高阳县曾经的玩伴。”

“召她进宫,问个清楚。”

马车驶入宫门的那一刻,崔有仪的心像是被谁猛地捏紧了一般,让她呼吸都跟着一滞。

尽管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而演进着,何皇后当真请她入宫,“以叙旧情”,但是在看到那巍峨宫门冲着她缓缓敞开的那一刻,崔有仪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这不同于往日去汝南,去北海。一路上马车疾驰而奔,是真真正正驶入了皇宫大内。所以,尽管崔有仪知道宫规森严,天家威仪,但是她还是禁不住好奇,伸手掀开马车帘帐的一角,向外看去。

马车在朱红的宫墙间急驰而过,金阙玉台,琼楼碧树,都像是一道道幻影,从崔有仪的眼前闪过。

曾经在清河,崔有仪时常听见邻里的孩童讲起远在洛阳的皇宫,说那里定然是云雾袅袅,雕梁画栋,是玉阶金砖,宛若仙人居所,住在那里的人也定然整日吃着龙肝凤髓,琼浆玉液。

可如今她看来,宫中朱墙高耸,投下一片又一片浓稠的阴影,宛若重重的雾,遮蔽了天空,不见日月。而那朱墙之后的宫銮,琉璃瓦映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像是一滴滚烫的泪,灼了她的眼。

没有仙宫仙娥,亦没有需要一步一叩首才能踏入的九千九百九通天阶。崔有仪不过就是这样坐着马车,闯入宫门。

她忽而不紧张了。刚才那仿若被狠狠攫住的一颗心脏,在此时却又好似变成一只白鸽,振翅向着高空之上飞去。

若不是如今在威严的皇宫大内,她甚至想要放声大笑。

笑这所谓的皇天贵胄,笑她此时的身份是歌女阿竹,笑如今她要指点江山,帮出身屠户家的儿子登上储君之位。

这天底下,还有比如今的汉家更荒唐的存在吗?

然而,就在这时,她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布帘,重新坐好,马车却忽而停了下来,隔着厚重的布帘,她看不清外面的状况,自听得车驾驶来时隆隆的声音像是贴着地面掠过的闷雷,朝着她赶来。

“哎呦,阿竹姑娘。您怎么还愣着呢?”接她入宫后,随行的便是个小黄门,见崔有仪仍旧半掀着帘子,想要向外面望去,他冷不防便惊出一身冷汗,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董侯殿下,按理来讲,您应当下轿拜见他才是。哎呦,您这……”

董侯。其实并不姓董,而是当今圣上的另一个儿子,刘协。

刘协的母亲乃是宫中的一个美人,这姑娘出身于名门世家,举止娴静文雅,再加上容貌姣好,是以深得皇上的宠爱。但奈何如今崔有仪要见的这位何皇后生来善妒,是以王美人怀着刘协时,生怕招惹何皇后更深的嫉妒,便将此事隐瞒下来,自己一个人偷偷服下了堕胎药。

可是谁知道,也许是天意庇佑,王美人服下的那帖堕胎药竟然没有奏效,孩子还是生了下来。何皇后知道此事后,果然妒性大发,指使宫人在王美人的汤药中下毒,王美人饮后当即身亡。

皇帝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本欲下令彻查此事,可何皇后买通宦官和掖庭的宫人,欺上瞒下,竟然将此事就此搪塞下去。刘协这时不过只是一个尚未足月的孩童,皇帝念及他年幼失怙,更为担心的便是,若是这个儿子留在后宫中,难免会再遭到暗害,于是将他抱到永乐宫,交给了董太后抚养,自此,刘协就依董氏为外家长大,人人都心照不宣地称呼他为“董侯”。

这等宫闱秘事,虽然史官讳莫如深,可便是重重宫墙,也并非是全然不透风的。这事情还是袁绍讲给她听的,今日见了刘协,她才恍然想起。眼下便更觉得荒唐。她嘴角动了动,隐隐约约一个冷笑便在她面上若隐若现。

阳光落在崔有仪的脸上,那小黄门本就不敢直视皇后娘娘请来的人,此时见她表情古怪,早就已经吓得发抖,哪怕不敢说什么,却仍是硬着头皮说道:“哎呀,阿竹姑娘,您这……倒是先下轿啊。这可是……”

“不必了。既然是皇后娘娘请来的人,便是我的长辈。按理来讲,也应当是我来给她行礼才是。”

崔有仪尚且愣怔,就看见刘协未等宫人伸手扶持,就已经一甩衣袖跳下了轿辇,她心头猛然一跳,也跟着跳下马车,抢先一步伏在地上行了大礼,并说道:“殿下说得是哪里的话,民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歌女,何来长辈之说。民女福薄,不敢与殿下攀亲,殿下这般说,可是折煞奴家,让奴家难以担待……”

刘协不说话,崔有仪心下惴惴,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才听见刘协冷然地嗤笑一声:“算你懂事。起来吧。”

说罢,刘协也不再看她,转身拂袖而去。崔有仪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向这清瘦少年。

想来他在深宫之中饱受冷语白眼,就连衣服也不是那么合身的。单薄宽大的衣衫就这样披在他的肩上,随着风微微颤动起来,她似乎能透过那衣衫看见这孩子瘦削的后背上那突出得清晰可见的脊骨。

那是……龙的脊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起来就看到收藏破百了,真的很高兴,所以像上一章说的那样给大家准备了一百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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