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懈愣了愣：“女孩子喜欢漂亮珠宝，很正常。”

小姑娘一抽屉的手链都是芮晟送的，这不是投其所好吗？

芮晟摇头轻叹：“不是这样，因为久久手上有一道疤，她戴上手链，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疤。”

“伤疤？”姜无懈有些压不住惊讶。

他从来没见过芮白商取下手链的样子，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手上竟然会有伤疤？以芮家的财力，加上医学背景出身的芮晟，普通的伤疤怎会去不掉？

芮晟的眼神有些放空，明显陷入了回忆：“你没见过我大哥大嫂，他们感情一直很好。大嫂走时，大哥痛不欲生，表现出来的深情，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哼。”姜无懈重重嗤了一声。

如果芮晟是这样看小姑娘的父母，他不想置评。

芮晟话锋一转：“但我知道，大哥一把年纪仍旧风度翩翩，身边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而且男人嘛，哼，都有劣根性，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

“但我以为他至少要过个几年才会再找别人。直到5个月后，大哥的情人上门逼婚，我们才知道，原来大嫂还没走时，大哥就和这个女人苟且了。”

“我父亲很生气，一方面这事儿不体面，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久久的感受。所以父亲当时给大哥两个选择，一是同意大哥和那个女人结婚，但大哥必须放弃公司管理权，带着那个女人去国外生活，二是大哥可以继续执掌芮氏集团，条件是立即和那个女人分手。”

芮晟停下来，问姜无懈：“你猜我大哥怎么选？”

“在利益面前，他的深情定是又一次喂了狗。”姜无懈阴沉沉地说。

他知道小姑娘父亲做过什么，却并不清楚细节和后续。但这种人，连病榻上即将离世的结发妻子都能背叛，不可能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芮氏集团的巨大利益。

只是他对上一辈的狗血往事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小姑娘手上的疤从何而来。

芮晟似乎知他所想，继续道：“女人当时已经怀孕，认为大哥迟迟不娶她是因为久久反对。大概她脑子不太正常，竟跑去久久学校下跪，求久久成全他们。久久那时才上初二，心高气傲，不屑与她纠缠。那女人却不肯走，和久久拉扯时摔了一跤，被救护车送去医院后孩子没了。”

对这种蠢人，姜无懈没什么同情心，冷漠地评价：“自作自受。”

回忆至此，芮晟面露痛苦之色：“大哥却认为久久是故意报复，气势汹汹地从医院冲回家打了久久。那天晚上家里烤了牛排，久久手上正拿着餐刀，被大哥一巴掌掀翻在地，摔倒时，手腕被餐刀上的锯齿划得皮开肉绽。”

“我刚回家就看到久久倒在地上，露出来的半边脸高高隆起，手上、身上，甚至地板上都是喷洒出来的血，直到现在，这个画面还时不时出现在我的梦里，把我从午夜惊醒。”芮晟痛苦地捂住脸，如同陷入可怕的梦魇，

姜无懈已经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尽管知道小姑娘后来没事，他的心脏仍然在剧烈颤抖。手指上的智能指环亮起红灯，提示心跳过快。

他遮住指环，忍不住地想，如果当时他在场……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渣。

芮晟放下手，仍然心有余悸：“我父亲吓坏了，跪在地上抱着久久不停颤抖。而大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连个120都不知道打。那画面我永远都不会忘。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久久，包括大哥。”

“我给久久紧急包扎了伤口，抱着她去市一医院急救。父亲急得连拐杖都忘了拿，拖着蹒跚的步子跟在我后面小跑。幸好，因为抢救及时，久久没有失血太多。大哥赶来医院时，久久已经脱离危险。”

姜无懈紧握的拳头稍微松动了一下。

芮晟：“在医院里，大哥跪在父亲面前，发誓会和那个女人断干净。”

“知子莫若父，经过这两件事，父亲看透了大哥。尽管那女人的孩子没了，大哥也铁了心要分手，父亲依然收回大哥手上的管理权，把大哥放逐到国外去，同时给了那女人一笔巨额补偿。听说那个女人拿了钱后，飞去国外找大哥，两人在国外没有结婚，同居至今。”

姜无懈面无表情地讥讽：“那个女人……不只蠢，脑子的确不太正常。而你大哥，又蠢又坏。”

“你说得对，”芮晟长叹一声，“只要他们不出现在久久眼前，他们在国外怎么生活，我们已经不关心了。大哥出国后，我从市一医院辞职，入职芮氏集团，同时成为久久的实际监护人。”

“这些年，我用了很多办法去淡化久久腕上那道疤，但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后来，我给久久定制了很多华丽的手链，我希望她忘掉那段回忆，忘不掉，至少不要想起。”

姜无懈望着远处的侧影想，难怪小姑娘连睡觉时都不取下来……

远处的身影动了，芮白商和她母亲说完悄悄话，正朝他们走来。

趁着侄女未走近，芮晟问：“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陶姨说看得出你对久久很用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芮晟点头，把手放在姜无懈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

回城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芮白商心情不错，今天是这段日子以来最轻松的一天，她把许多放在心里的话说给妈妈听了。

她知道，妈妈一定会理解她的决定。

对于姜无懈今天和小叔和平相处，她表示意外。

“小叔和你说什么了？我看你们聊得不错。”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姜无懈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和你妈妈聊什么了？”

“女人的秘密，我也不告诉你，”芮白商想了想，又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我没说你坏话，说的都是好话，夸你来着。”

姜无懈发出一个鼻腔音，“你想说我坏话，估计也找不出能说的点。”

“你……”芮白商无言以对，偏头去看窗外。

人的脸皮怎么能比城墙还厚呢？

哦，对，因为他是姜无懈啊。

回到铭庭小区后，芮白商睡了一小时午觉。醒来时，恢复成电量满格的状态。

为了今天去扫墓，她前两天加班加点画漫画稿，连《神君》更新都没顾得上看。

现在两件大事都完成了，她可以安安心心躺在沙发上追剧。

《神君》一共30集，这周平台更新到了24集，剧中情节发展到男主发现女主不是个普通凡人，而是魔族圣女转世，并且身负颠覆三界的能力。

芮白商很担心路线朝着男主为了天下苍生手刃女主，然后悔恨不已复活女主的老套方向发展。

但她又想知道，如果保住女主，苍生怎么办？

答案是牺牲男主自己。

男主不负众望，用性命稳固住了观众缘。

“呜呜呜~怎么办？”芮白商哭得不能自已。

正在餐厅加班的姜无懈听到动静，吓了一跳，马上跑过去问：“怎么了？”

芮白商止不住感动的泪水，抽出纸巾擦眼泪、擦鼻子，瓮声瓮气道：“神君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默默保护女主，实在太感人了，神君快要死了，呜呜呜~”

姜无懈：“……”

亏他还以为小姑娘今天扫墓触景生情，想起母亲才哭，原来又是为了这无脑偶像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简直不可理喻。

“你那什么表情？”芮白商丢掉纸巾，敏锐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没有，”姜无懈拒不承认，“我以为你想妈妈了才哭。”

“哼，别小瞧人，”芮白商又抽出一张纸，擦干眼泪，“我想妈妈了才不会哭，妈妈告诉我，要一直开开心心活下去。”

姜无懈听了，心里一松，“你开心就好。”

“我现在不开心，神君死了，我们女鹅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芮白商拿着无线限键盘，加入弹幕大军。

【救命，我的眼泪不值钱】

【神君比那些没种的男人强多了！】

【好感度+1】

【好感度+2】

【好感度+10086】

……

清明假期过后，芮白商的参赛作品再次提上议程。

这天下午，几人来到3D打印试验室，等前面的同学使用完毕离开后，小雅脱掉外衣外裤，身上只留极为贴合皮肤的运动文胸和短裤。

孟十一提来两桶液体纤维材料，按手册上的说明，将液体倒入专用加注口。

芮白商检查完建模情况，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副护目镜和一个防粉尘专用口罩递给小雅：“虽然是对人体无害的材料，你还是戴上护目镜和口罩，避免入眼和吸入。”

小雅把护目镜带上，转身对着机器上的巨大玻璃观察窗照了一下自己：“不错，够酷。”

“是的，超级美超级飒，像未来女战士，”芮白商指指架设在机器前的三角架，”你放心，我会录下来的给你看的。”

小雅对这周到的安排表示满意，打开机器门就要进去。

“唉，还有口罩。”芮白商拽住她。

“不戴，”小雅嫌弃地看了一眼，“带上口罩人家还能认出我吗？认不出我，等于浪费了我今天展现的好身材！行了就这样，我对你还有这台机器有信心。”

小雅说完跨进打印机内室，关上门站到指定位置。

芮白商目测小雅好像比之前胖了一点，想了想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的眼睛又不是扫描仪，而且说人胖等于讨打，于是默默把口罩揣进兜里，确认设备和摄像无误后，按下启动键。

机械臂开始移动，小雅伸开手，几只喷嘴化身最灵活的画手，围绕着她飞舞盘旋，一层又一层液体落在她身上，凝结成一整片白色布料。

孟十一惊呼连连，一连说了好几个牛逼。

随着打印进程执行，芮白商却渐感不妙。她画3D图时，采用的人体模型数据是根据小雅给她的三围数值建立。

但她忽视了，三围只是身体三个部位的尺寸，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独一无二的，身体其他部位尺寸并非标准答案，这就是高定礼服要经过数次打版、试衣的原因。

在小雅身上凝结出的布料，明显有几处纤维材料不足，无法完全遮盖皮肤。特别是在腰部，设计时为了露腰而做出大片挖空，细长的交叉带与上下半身相接的地方仅靠一层薄薄的纤维材料勉强相连。

小雅也有所感觉，拼命吸气收腹。

芮白商大脑飞速运转，想调整进程做些补救，然而大型机器打印速度很快，不等她想出办法，打印进程已经结束了。

就在她思考能不能手动操纵喷嘴再补喷几下时，一直吸气的小雅再也坚持不住，噗嗤一下，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