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上空目标一号直升机发生摇晃！！”对讲机里传来警员的大吼，“可能有坠机危险，地面人员迅速撤离！！”

廖杰冲出指挥车，清晨的曦芒里，一架中型双发直升机已经在他们的视野里盘旋许久，几乎可以确定，上面坐着的就是洛克菲。他们多方喊话里面都没有回应，就在打算采取武力逼停的时候，这架直升机开始摇晃颠簸，机舱里面出事了？

“洛董？洛克菲？洛克菲！”向凡侧耳对着耳骨钉大喊，回应他的只有呲呲的电流乱码声。他还钳制着向简，吩咐跟着他来的一行亲卫军保护好他，自己跟着另一群人下二层，去杀洛云腾。

“向凡，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跟你走，我都听你的，你放过元楚和621行不行？”就算被两个人押着，向简还在不断挣扎，这种崩溃的哭喊向凡实在不忍心听，他闭上眼睛，朝为首的亲兵比了一个手势，一针高剂量的麻醉剂直接注射进了向简的脖子。

外面的爆炸还在继续，总控室的备用电源也终于被切断了，走廊先于向简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彻底昏迷的前一秒，向简还在拼命的嘶吼：“向凡……别让我恨你……”

然而在凌乱的脚步声和激烈的交战声中间，这句呼喊就像天花板上掉下的一层浮灰，甚至落不到地上。向凡不知道听见了没，一直站在走廊深处，确保他被救走后，才深吸一口气：“走。”

而此处垂直往下，还是一层会客厅位置，洛云腾坐在还算安全的角落位置，身边亲兵围了一圈。他听了基地外又来了一批直升机后眉头一跳：“还没找到621号吗？”

“621躲在四层禁室里，我们已经攻到禁室外长廊，和另一批武装迎头碰上，动火了。”

洛云腾皮笑肉不笑道：“警察已经到了，你们是打算请条子来帮你们开门是吗？”

“我们马上去处理！”

洛云腾站起身，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交给你们了，就一个要求，让他死干净。”

“是！”

洛云腾原本是想亲眼确保621死去，但烦人的条子越来越多，他上半夜打电话给首都和市里的“熟人”还有人接，现在已经找不到人了。再留下去于他不利，洛云腾挥手，最亲信的几个保镖应声跟上，脚步声踩在周荣不成人形的尸体上慢慢远去。

——“洛总，您这是要去哪里？”研究基地的隐秘地下通道里，向凡带着一群人，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James这一路小分队没有被警方拦下来，或者说，警方特地放虎归山，因为James发现了元楚丢在了后备箱里追踪眼镜——而他，没有销毁，而是捡起来戴上。

实在说不清这是一种挑衅还是鲁莽，指挥作战车里，廖杰实时同步James的视野，及时掌握基地内第一手信息，防暴小分队先行潜入，截至目前，已经解救成功被洛云腾扣在一楼的基地工作人员。

而James的目的地是四层，按照洛云腾一路强攻的方向，他的目标也是四层。

四层。元楚，你在四层吗？

元楚的时间仿佛彻底静止了。

他的手还握着那把刀，汩汩的鲜血沿着刀刃流下，再蔓延进他的手心。他木然地眨眨眼，发现视野全变成了黑白色，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那一点鲜血是世界唯一的亮色。

那是莫渝生命正在流失的亮色。

握着他的那双手力量渐渐削弱，但还是紧紧抓着，更像是本能。过了很久，莫渝颤抖着松开一只手，摸上元楚的脸：“楚楚，别哭……”

然后另一只手用力，直接把刀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元楚右脸上。莫渝终于没了力气，瘫软在元楚怀里，嘴里还在念着：“楚楚，别哭……”

他钳制着元楚的手骤然松开，手术刀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叮铃”一声响。元楚终于回神，眼睑和脸颊都滚烫到快要融化，他知道不是自己的眼泪，而是莫渝的血。

面前的脸突然变得很模糊，他呆呆地看着垂着头毫无生机的莫渝，好像又看见了自己，自己徒然地坐在地上，脸上血泪交融，然后他看见自己反复说“楚楚，别哭。”

眨眼间，画面又急速旋转，旋转到一个黑洞洞的小空间，随着顶上被打开一条缝隙，自己站起来，看见一个冷冰冰的小公寓，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和缠在手腕上的胶带斗智斗勇。凝滞不知道多久的心脏突然震颤了一瞬，元楚看见自己伸出手，说“您好，我是代号621的仿生人”。

这是莫渝自己的记忆！

接下来，元楚看到了自己这个病恹恹的春天，莫渝悉心照顾自己，代替自己上班，又看到了黄仁和陈均两张恶心的脸，还有在近水浅滩上，莫渝被高天带着几个保镖围攻，他拼命跑了出来，靠在地铁上想：621不听话了，主人还会喜欢自己吗？他被设置的电击惩罚第一次实质意义地展现在元楚眼前，虽然感受不到，但那股刻在记忆里的伤害还是让他心神巨震。画面倏地一转，眼前又是靛蓝色的凌晨，他、也就是莫渝坐在自己门外，心里在暗暗庆幸，萌生出的那点属于自己的私人感情没有被剥夺；再然后，是莫渝明明看着自己、抱着自己，却不敢亲上来的思绪。记忆里有自己的声音、自己的笑容、自己的眼泪，自己藏了满肚子小心思不敢说只敢偷偷看着他的眼神。

就连那夜的记忆也有，和元楚预料的不同，莫渝当时一边抵抗着绝对指令对身体的伤害，一边满是绝望的吻他。在他看来，这是一场以下犯上的僭越，这是他以后可能再难待在他身边的惩罚。他甚至想过杀掉高天，甚至正如他所做的那样，将元楚永远困在小小的家里。

而两人说开后，他表露出来所有的爱与害怕莫渝都看在眼里，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莫渝察觉到了自己身为621的不对劲，开始探索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凭借着电击惩罚的强弱，来判断自己和秘密的接近程度。比如想要修改源代码时，电击警告的痛楚算是一级；思索自己诞生的科学原理时，电击强度就是两级；要是思考AI自己的血肉、基因，痛楚直逼最高级，也就是那次，莫渝的满负荷运载直接把相连的那台元楚的笔记本电脑烧成了骨架。

在第二次返厂前，莫渝把他摸索到的关于自己的信息，以及这些日子和元楚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存在自己那颗黑色耳骨钉上，所以，当他接到元楚写的那封信时，第一直觉还以为楚楚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的，他的楚楚只是单纯心疼他。

那封信被他小心藏在了上水云锦小区街角外那棵绿色邮筒内。后来他果然被向明辉强行扣下，以元楚的安危威胁他不准再见元楚，可是那晚醉酒的楚楚实在太可怜了，蜷缩在福利院的地板上，就像他们错过的前半生。可是再让莫渝选择，他可能不会再在福利院和栖云山出现，他更想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他的楚楚孤身犯险。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莫渝的记忆停在雨夜把耳骨钉递给自己之后，而这颗记录满他们所有回忆的耳骨钉现在正戴在莫渝的左耳上。

。

静止的时间突然又重新流动，快得吓人，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变成了疾驰的虚影。回忆结束，直到现在，元楚才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高天算什么洛克菲算什么，他最害怕的，是莫渝彻底离开他。“莫渝你撑住，我救你出去，我这就救你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把莫渝抚到墙角靠着，掀起他已经血迹斑斑的衣服来堵住胸前的伤口。

“莫渝……”他一遍一遍哭喊他名字，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安全感。莫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血迹开始凝结发黑，元楚渐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灭顶的绝望快要将他淹没。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和我来日方长吗？

你不是说我们会有很多很久的以后吗？

那你醒来好不好……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求求你了，不要让我一个人……

“我……在呢……”

元楚一愣，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莫渝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没有机械冰冷的流影，也没有另一个人邪异的目光，只是他的莫渝，还有他自己。

莫渝还是很虚弱，但他还是颤抖着抬起手，把元楚抱在怀里。

元楚满脑子都是不能压到他的伤口，这人只说：“让我抱一会吧……”

“我都想起来了。”

“我好想你。”

他说着，贴在元楚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像他之前那样。

元楚心头一痛，抱着莫渝低低哭出声来。

委屈，后怕，心疼，像个无助的孩子。

莫渝静静听着，心脏的疼痛和对元楚的心疼交织在一起，比和洛克菲争斗时好不到哪里，但是幸好，他的楚楚至少不再压抑，能哭出来了。

是好事情，接下来，他的楚楚遇见的一定都是好事情。

元楚还在担心莫渝的身体，没哭完就抽抽噎噎地问：“怎么给你止血……疼不疼？”

“不疼。”莫渝喘息着，抓住元楚冰凉的手指，“幸好啊，你选的那把刀不大……再长一厘米，就……”

元楚又要哭。

“我错了，错了……”莫渝也不敢皮了，立马投降，“再缓一会，我们就出去。”

元楚惊讶地看他，真的？

莫渝点头，真的。

洛克菲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在他那架双发豪华直升机上。神经和筋骨的疼痛还没消散，他先第一时间摸上自己心口——没有刀伤，但是干瘪枯瘦，是属于洛克菲自己的身体。

瘫痪了三十年、现在已经八十岁的、行将就木的身体。

浑浊的瞳孔中爆发出滔天的恨意，621！元楚！！

“洛董，我们已经被警方的直升机包围了！地面也有火力，现在怎么办？”

洛克菲从防弹舷窗两侧往外看，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此重生在621身上，一架直升机算的了什么，炸了坠了都行，但是没想到，没想到621居然冒着自己也会死亡的风险，硬生生把他逼了出去！！

“洛克菲！命令你的人停止行动！降落直升机，趁事态还没无可挽救之前！！”

事态早就不可挽救了！

洛克菲那颗钟鸣漏尽的心脏已不堪重负，刚刚那种浑身充满青春力量的感觉在疯狂勾引着他，他必须要回去，必须要拿回他准备了三十年的身体！

“向凡！向凡！！快再让我回去！！”

他对着耳机暴喝，但向凡那边毫无音讯，连一点电子信息流都没有。怎么回事，研究基地的通讯是他特地加强过的，就算在关押621的禁室，通讯也向来畅通无阻！

想到一种可能，洛克菲目眦尽裂：“向、凡！！”

突然！庞杂的信息流直冲这架直升机的电子操作系统，一时间所有按键失灵，整架飞机失去平衡。驾驶员疯狂和其他架次的直升机呼救，拼命稳住直升机的机体，尽量想让它自旋下降。然而他的无线电里也是一片嘈杂，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怎么办洛董？”

“不能降落！冲出去！！”

“啊？可是这附近都是……”

“听不懂我的命令？冲出去！！”

“洛克菲。”

耳机里突然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向明辉。

他的情况也不好，隔着重重电波，还能听见他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向明辉靠在主实验室的墙角，里面的氧气已经快消失殆尽，他看着屏幕上还在最后运转的数据流，苍老的脸上挂着终于解脱的笑：“事实证明，衔尾蛇计划还是失败了啊……”

“不可能！我已经占据621的身体了！我还可以再回去！”

“那他还可以再赶走你一次。”向明辉无所谓道，“我这边显示，禁室的密码正在被破解，这个速度……元初应该是已经想起之前的事了。呵呵，挺好的，他还是做回了他自己。事实证明，思绪永生计划还是天方夜谭，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不可能！！”飞机剧烈摇晃，他们已经和警方发生了交火，洛克菲气得狠狠捶打身侧的座椅扶手，“我命令你，你必须让我回去！”

向明辉那边传来一声嗤笑，没回答他。

“向明辉！只要我成功，我把整个洛氏的产业都给你，给你那个孙子李浮生！”

“你配提浮生吗？”向明辉的情绪也突然激动起来，“浮生才是你的孙子！你嫌弃他是洛云腾的儿子不肯认，我就将孕育他的那个可怜女孩子的姓给他，那个女孩子也很爱他，希望他这一生都是有福气的一生……可是你们后来又对他做了什么！！”

“洛兆宗注资高盛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在给高天当情人！”洛克菲已经不想再纠结那些蝼蚁们的细枝末节，他只想马上、立刻、现在就夺回自己的身体，“实在不行，我现在就杀了洛兆宗！你满意了吗？！”

旁边的保镖听见关键词，赶紧插嘴说：“洛董，刚刚最新消息，小洛总、不是，洛兆宗被不明人士绑架，现在已经受了重伤！”

“什么？？”向明辉赶紧外接网络，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但在看到已经被警方屏蔽的直播信号时，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此时在洛兆宗身上捅刀的手，是浮生！！

李浮生抓住了洛兆宗，将他绑在一个黑暗杂乱的仓库吗，正面架好摄影机，全网直播行刑过程！

洛兆宗脸上还完整，李浮生特地保留了他的脸，让所有人都能确认，这位现在嘴里塞着假XX、对着镜头痛哭流涕的，就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天之骄子洛兆宗！

向明辉点进去的时候，李浮生的行刑正好达到了最高潮，他拿起一把刀，朝着洛兆宗的下/体狠狠扎下去！

洛兆宗惨绝人寰的哀嚎和警方的破门声同步在向明辉耳边炸响，镜头里天旋地转，向明辉看到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将李浮生扑倒在地上。

“浮生！！！”

向明辉彻底疯了，他被困在这固若金汤的主实验室，他救不了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向明辉，向明辉你冷静一点！”洛克菲已经没有时间了，连威胁向明辉的声音都带着他自己察觉不到的几分乞求，“现在上传我的思绪！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出乎意料的，向明辉居然答应了。

警方的直升机近在咫尺，就在即将降落的须臾，那种意识抽离身体的感觉又重新笼罩着洛克菲，洛克菲欣喜若狂，我的身体，我要夺回我的身体了！！

然后，恍若灵魂被劈裂的疼痛！

“啊啊啊！！”他失声尖叫，发现自己发出的还是属于洛克菲嘶哑年迈的声音，意识悬于半空，但还是在他的直升机内！

“怎么回事！”

向明辉的声音格外冷静：“你不是要体会元初的身体吗？那他的痛苦，你也承受一遍吧。”

主实验室里，向明辉将备份的程序惩罚系统插入洛克菲悬停在传输中途的思绪，开启到了最大值。

地面上，邢路刚要跟着补充小队一起进入警方直升机时，那架他们围在中间的洛克菲的直升机直接喊出“Mayday，Mayday，Mayday！”，在日出的晨光中加速坠落！！

巨大的螺旋桨像从天而降的高速利刃，满山竹林被粉碎成漫天落雨，轰的一声，直升机重重摔在基地外迎风坡上。地面警力呼啸着冲上去，就怕油箱泄露引起二次爆炸，就在这时，直升机的后舷窗门突然打开，然后弹射出了一个黑影！

起初地面还以为这是洛克菲的困兽之斗，等黑影挂在了山脚下的路灯杆上，他们才发现那就是洛克菲本人。

他的浑身爆满了高精度分子材料安全气囊，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保护他的安全。洛克菲裹在其中，他的眼球快要爆裂，面目极度扭曲，像是正在经历什么极大的痛苦，张大的嘴里露出干瘪的牙床和白森森的牙齿，初生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宛如一只正在被处刑的僵尸。

廖杰赶到现场时，邢路正在配合医护把洛克菲转移送医。洛克菲的症状他们只在毒瘾犯了的罪犯身上才见过，但这八十岁的身体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强的毒瘾。眼看着他快要咬断自己舌头，果断一针镇定剂下去，这才让先转移走。

躺在担架上的洛克菲形容干瘦面色惨白，悉心保养的雍容气度完全不见，只能看见衰老的五官，与风烛残年的衰败生命力。

邢路“啧”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他其实和元楚有点像……”

他和廖杰对视一眼，就在这时，研究基地发生了今夜以来最大的爆炸，浓烟从基地一角的地面喷涌而出，这座巨大的建筑从底部开始慢慢下坠崩塌。

“元楚呢？救出来了没？”

“不知道，目标在四层遇见了另一组武装，那个武装挟持着一个长得和元楚很像的昏迷着的男人，双方有交火。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把两方都控制住了，安全系统也已经破译！但是元楚还不知道！”

“地下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从炸弹种类来看是洛云腾的手笔，但是当量和威慑力都比之前要强大许多。刚刚查出那里的地下有一条隐秘的逃生通道，估计……会有伤亡。”

……

消防、急救、防暴，各类抢险救灾力量倾数而上，在轰鸣的警笛里，无数条水柱巨龙一般扑向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被短暂压制，眨眼间又卷土重来。

初夏的晨曦中，暖阳映着火光，在每个人脸上都铺设了一层淡橘色的滤镜，看起来又梦幻又迷蒙。

无数的连环爆炸里，地面越来越不稳，元楚拼命扶住莫渝。莫渝在禁室里就收到防御系统提醒，外面有一股势力在同步破译基地的安全系统——是警方！于是莫渝快速对接上，把现有信息同步过去。同时他根据对面信息确定，外面洛云腾和洛克菲的势力都逃的逃死的死，不会出现禁室大门一打开就无数枪口对着自己的情况，于是全力破译禁室的密码系统，终于，那扇圆形合金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莫渝在元楚激动又紧张的喘息声里，撤销了基地所有的电子防御系统，现在基地内不管是纵列走廊还是实验室，无论是谁，都畅行无阻。

困在主实验室里的向明辉，还有来救他们的警察消防，大家都安全了。

莫渝长舒一口气，抓住元楚一直放在他肩头的手，回头望向他。

元楚看着他明显虚弱的神色，心疼的又想哭。

莫渝撑着工作台站起身，额头靠着元楚额头：“我们走吧。”

元楚点头，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嗯。”

怎么明明得救了，还是这么伤心。莫渝有点不解，又满是怜惜。远处有隐隐的搜救声传来，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啊，我还是有点累……”他小声说。

元楚顿时紧张了。

莫渝就接着说：“要一个亲亲才会好。”

元楚都呆掉了！

什么时候还在想这个！我现在给你找麻醉剂都更靠谱一点吧！

“可以吗？”莫渝握住元楚的双肩，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莫渝小声而近似蛊惑的说:“现在不亲的话，等出去了，还有一堆人……不知道要等多久……”

元楚眼睫一颤。

“而且，我好想你……”

话没说完，元楚已经主动亲了上来。莫渝身形一晃，元楚立马托住他的后背，两人缓缓滑坐在地上，但谁都没有松开彼此。

不同于之前所谓“返厂”时依依不舍的吻，也不同于那夜雷雨两人躲在门口绝望痛苦的吻，更不同于刚刚在禁室想唤醒对方的吻，现在只是单纯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吻你。

莫渝的手原本还放在元楚肩上，吻着吻着就又像之前一样，一手托着元楚后脑一手托着他的手背，微微前倾身体，加深和他的吻。

元楚闭着眼睛，尽力回应着他。心脏也察觉到彼此的存在，这两颗在二十八年前同属于同一颗胚胎的灵魂此刻终于彻底相拥，不是你我，而是彼此。

禁室门口，满当当的消防队员和防暴警察面面相觑，最后不知道是哪个暴躁老哥憋不住了大喊一声：“都别亲了不晓得这里要塌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社死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