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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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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知道周围的人已然不可信任,而且放任他们将自己再送回城里更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咬下一口牙,准备跳车而逃时,才发现自己周身绵软无力,举个胳膊都是艰难,更别说迈动腿了。

值此境遇,朱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马车向被人破开,已经无人把守的城门驶去。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在蜀王宫里和卫含章商量投降事宜呢,这一路狼狈,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么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有骨气的呢。

现在好了,朱栩别说身家性命这种一锤定音的大事了,就是他那开始“咕咕”作响的肚腹也没人搭理。

饥馑疲乏中还有不知道夹杂什么玩意儿的香薰环绕,朱栩实在消受不得困饿交加的双重照顾,全身心仅存的精神都在那双干瞪着的眼睛上了,相比脱水而出的鱼也差不离。

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的喊叫声和兵戈相击之声,朱栩都还没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着一只指甲修剪整齐修长白皙的手半撩开了马车的门帘,然后掌心向上似向他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帘外有声线清澈的话语,“王上,您跟敝人走吗?”

一瞬间,朱栩有种恍然惊闻天上音的感觉,连宁怀沙那只手都像在泛着莹润白光。

朱栩鼻头一酸,自己跑时没有带上文荣,但文荣却还来救自己于水火,他真不是个东西啊。

当他搭上宁怀沙递过来的那只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分外坚定的力量,似乎那人再不会松开自己了。

宁怀沙将朱栩拉出来后,连忙将他披的斗篷连帽拉起,将他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并低声解释,“王上,越军没有找到您,现在正在全城搜索,我们还是隐蔽点的好。”

朱栩当然无有异议,还自动捂严实自己,因此他全然没有注意,刚才他只听到了金属相檄之声,地面上却没有什么新鲜血迹。

到了处无人的民房,两人才有片刻交流之机。

他一路带出来的珍贵宝贝和金银锭子现在是没有了,后面那货劫掠他的贼人野蛮,连他用了金线绣纹的外袍都给掠走了,更别说他周身的什么金冠玉佩的了。

朱栩连自身配饰都保不住,更别提随他出来的他的孩子和姬妾了,他压根儿都不知道那些人被掠去了何方。

心中苦涩,再看现在仍是仙人临尘之姿的宁怀沙他更是滋味百般,“文荣,孤对不住你。”

宁怀沙倒是观万物如一般,在朱栩自以为他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蜀王时,不摄于他的权势与富贵,而在现今这人就是一个阶下囚时,也未有任何的鄙夷与嫌弃,“敝人应缘而来,本无所求,何来对不住呢?”

唯一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之人,却什么都不想要,即是他什么都报答不了,感激与愧疚之情无从宣泄,朱栩进入了一种近乎无助的状态。

锦衣玉食的蜀王,终于泛上了一点羞耻之心。

“王上,虽然您的仙缘浅薄,但若您想随敝人入道的话,敝人可带您入山修行。”宁怀沙略微抿直了唇线,但就那一瞬间,他又缓和了表情,随即略偏转了头似乎不太像让朱栩觉察到他的不自在。

朱栩整个人虽处于极困厄的境地了,但神智尚且清晰,往日相面识人也不差。倘若自己真点浅薄仙缘,魏云之前不会片语不提,今日他又提此时,大致就想给他寻一个安全点的落脚之处。但是凡人入仙家之地,怕不是简单容易之事,所以大概魏云得付不小的代价吧。

这人将自己从贼人手中捞出,自己承的情已然还不清了,再要他为自己去受什么天谴劫难,那自己还是东西吗?更别说,朱栩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去之处。

“文荣,孤没有修行之心。孤有一藏宝之处,历代蜀王的积蓄都在那儿,你且带孤去那儿吧。里面的钱财纵然不能助孤东山再起,也能让你我安闲的共度余生了。”朱栩说完之后,心跳的格外之快,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若魏云有半点异心,他可能真会永无翻身之力。

宁怀沙就知道一个会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地道的蜀王,怎么会不居安思危,提前存一点私粮呢。

“嗯,王上,那儿安全吗?您还有别的人手吗?”但宁怀沙面上不动声色,只平静的问道。

朱栩想到了这人应或不应,也想到了这人或许会翻脸不认人,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他稍微有些迷茫,“文荣?”

“嗯?”,宁怀沙又转过脸看向他,“王上,要是不安全的话,你我一去容易落入越军之手。而人手不多的话,你我二人也不能妥善的运出宝物并换得钱财。不如,王上,我们先避过风头,您找到人之后再说宝藏的事?”

这时,不远处有越军搜寻的响动传来,宁怀沙连忙带着蜀王穿行于屋舍之间,再找一处隐蔽身形。

等人过之后,两人知道了卫含章拿下蜀王宫,但没找到蜀王之后,发了严令和厚赏必须找到朱栩,到了要掘地三尺的程度,不惜将整个锦官城给翻个底掉过来。

“王上,您也见着了,敝人保护您一个都算勉强,不敢逞能还要带上您的宝贝。”宁怀沙面露无奈。

朱栩知道他误会了,他怎么会那么不知好歹,让魏云保护他的同时,还要保护他的宝贝?丢一点钱财尚且好说,要让仙人误会自己,他可能真不想活了,于是朱栩连忙开口告诉宁怀沙自己并非这样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和文荣共享宝物而已。

宁怀沙拒绝了朱栩的好意,看起来全神只关注于外界的响动,以备随时带着蜀王离开。

这一瞬间,朱栩才感受到了寒冰彻骨之意,非是这人会抛下自己而不顾,也非是他觊觎自己的钱财或别的什么,而是这人的本无所求。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魏云非是无癖无疵,只是他的所有欲求不在自己身上,正应他所言,缘来则往,缘尽则散。朱栩凡俗之人一个,连他来的机缘至今都没有摸着,如何能料到何时缘尽?

修行之人信因果,朱栩迫不及待地希望他沾染点什么,然后两人才可以有来有往,有来日可说,而非那什么虚无缥缈的“缘”。

“孤这就告诉你藏宝图在何处,一副在蜀王宫昭明殿,至门而入往里数南北向第三百六二块砖处;一副在泰安寺正殿菩萨底座莲台的机关里;一副在......。这六幅都各有真假,需要拼接而成,......”

当蜀王叨叨完他的家底之后,宁怀沙不经感佩蜀王祖先的智慧。为什么不是这位的呢,不是宁怀沙瞧不起他,很明显,显然不是他的脑瓜蛋能想出来的。

最后的目的达成,但本着蜀王这么个看起来还有点可怜的家伙,以及这人本是给大漂亮准备的惊喜,那自然要大漂亮亲自找到才有意思的想法,宁怀沙愿意让蜀王的迷梦再做久一点。

于是,他带着朱栩一路辗转躲着追兵,当霞光漫天时,两人正巧到了一处酒家的二楼。

照这副状态下去,要让卫含章找上门来不知还要等多久,而且宁怀沙自己的武力不算顶尖,一日的躲避已经越过了他轻松从容的范围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见道卫含章时,定然白费他把自己收拾的这么整齐。

朱栩正啃着宁怀沙给他找来的干饼,就见刚才还说自己身上一无所有,只在一处向好人家借到了一张饼的宁怀沙,从袖中掏出一个密封良好的窄长木盒放在了一边。

然后他不知从哪儿抽出了条麻绳,就把朱栩给捆了个结实。

在确认朱栩动弹不得之后,宁怀沙撬开了木盒,是咸香扑鼻的鱼干。

反转来的太快,和让人难以接受,眼见着他将鱼干悉数捣碎了,洒在自己身上,朱栩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荣?”因着宁怀沙的举止反叛里透露着疯狂的意味,朱栩更愿意相信,这或许不是自己瞬间想到的那样。

宁怀沙不怎么想理这个死到临头还愿意骗一骗自己的蜀王,但是卫含章暂时还没来,他有些空闲,而且做事总得有始有终。

“王上,你和文荣的缘分尽了。”宁怀沙脸上的笑容散去,逐渐恢复本来待人接物的模样。

朱栩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他只好干嚎,“不可能,不可能,文荣,哪有一瞬间就这样了的?你为什么不在孤说完了藏宝图时就翻脸?”

宁怀沙多带着他隐藏躲避了几个时辰,天知道朱栩这期间虽憾恨自己没有守好蜀国,自己没有护好妻子儿女,但是得遇文荣,也是他之所幸啊。

天爷!何至于此?

“王上,重新认识一下,敝人姓宁名怀沙,字不咎,自号缚云。”

朱栩的脸上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而宁怀沙笑道,“您所料不错,越国左相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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