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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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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季怀安在书桌前捣鼓着学生们的纸稿。

他早就上县里打听过,若要将一指宽的手稿装订成册,一册要半两银子,班上十来个娃娃,书费就要五两有余。

他伸手探入兜里,将铜板一个个摸了过去,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从王叔那捡来两个竹夹,又从陈婶那弄来几捆针线,决定自己亲自动手装订成册。

指尖揉搓着粗糙扉页,残留着清新淡雅的草木香,季怀安将书页对齐用竹夹固定住,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直尺画好要穿孔的位置,再用削尖的竹枝进行打眼,最后针线活才是最磨练耐性的。

单是黑线穿针孔,季怀安就花了一盏茶的时间,用手捏着铜针,聚精会神地盯着几乎看不见的小孔,将黑线沾水谨慎地穿过。

光落在他半眯着眼的脸上,直至线头穿过针孔大半截,季怀安肩头一松,大功告成。

骤然,门外“咚咚”声响起,孟珏反手将书倒扣在桌面上,利索地起身朝门边走去:“陈叔,进来坐。”

听闻是陈叔,季怀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朝他打了声招呼:“陈叔。”

料想他是为了淤青而来。

果不其然,见陈叔一脸愁容,开门见山道:“小季,初一脸上的淤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孩子回到家里一言不发,问他也不做回答。”

季怀安心一沉,微微侧身面朝着陈四,彬彬有礼地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地同他讲了遍。

闻言,中年男人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些,脸上浮现出淡淡窘迫,拘谨道:“初一就喜欢惹是生非,给你添麻烦了。”

季怀安迟疑了片刻,右手指腹不经意地摩挲着食指的指节,缓缓说道:“没有的事,这孩子挺义气的。”

脊背微微佝偻的男人长舒了口气,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无地自容的愧疚,同初见来贺喜的陈叔,判若两人。

孟珏倒了杯白水递给陈叔。

男人噤声了半瞬,才开口道:“小季,不瞒你说。初一出生的时候,我常年在外奔波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这孩子从小就和他二叔亲,也会同我讲几句话。就在前两年,他二叔科举离乡去了,初一就变得成天在外面游荡,不愿和我待在一起。”

季怀安做支教老师时,听得更多是孩子吐露的心声,羞涩又谨慎地流露出对父母的渴求,情绪上了头,哆嗦着说不出三言两语。

父子间的矛盾是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季怀安静静地望着陈叔,耐心地听他说完关于陈初一的过往,脑子却拼命搜集着平日里陈初一表现优越的例子,想要来以此宽慰,耳边絮絮叨叨着,“我和他娘把嘴皮子说烂了也没用,这孩子和他二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犟得很。”

窗外凉风一吹,屋内烛火摇曳,晃动了墙上的三人黑影,仿若时间静止了般,陈叔乍然缄默,握起水杯粗饮了一口,无奈道:“罢了,这孩子不闹事就行。”

季怀安打满腹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叔准备起身告辞。

初夏夜里,乡下静悄悄的,独属于青蛙的狂欢。季怀安送陈叔到了院子外,半身高的杂草上挂着点残露,勾在了他的衣角上。

“小季就送到这吧,这么晚还打搅你了。”

远见陈家方向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光,季怀安没有推辞,只道:“陈叔,我会多留意初一的。若是有什么顾虑,可以随时来找我。”

季怀安拢了拢外衫,形如槁木的身形在银辉笼罩下,愈发瘦弱,目送着陈叔隐匿于黑夜薄光间,才转身轻咳了两声。

回到家中,季怀安早已平息好呼吸,见孟珏正襟端坐于油灯下手捧着书,几月的耕作都遮拦不住青年身上自带的缱绻书香气,只是两道剑眉聚拢着。

“又有哪不懂吗?”季怀安走近,出声问道。

孟珏抬手翻了一页,没有望他,“这些道理不算难解,若要将给八九岁的娃娃听,又未必能懂。”

“是,即便孩子们识得世上的所有字,也无法通晓千万道理。所以要从娃娃们熟悉具体的东西开始讲起,从实变虚化为道理。”季怀安双手搓了搓,泛热后重新捻起针线在打好孔的稿纸上来回穿梭。

孟珏平淡地望了他一眼,早就对季怀安点评习以为常,“嗯”了一声,落下目光注视着手中的书本。

季怀安微抿着唇,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半炷香的时间就告诉他,自己并不擅长这个。装订好的手稿虽然黏连在一起,可以翻阅,却奇丑无比,不是这多出了一节黑线,就是那线团打结。

他凝望着书册好一会,果断放弃,从抽屉里拿出他自制的日历,觑了一眼孟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给你排课。”

“三天打理一次就行。”孟珏放下手中的书,打算认真地同季怀安商讨着此事。

季怀安追求简便,提笔在日历白色的空格上写了一个“王”字,想了想,又在“王”上加了一点,变成“玉”,点点头说道:“好。那第一节课先定在月末,你这段时间有空都可以来听课。”

两人相对而坐,然季怀安在中间堆了很多稿纸,成小山般高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清季怀安眉头一皱一舒皆在一瞬间。

季怀安连掀起好几页,正对上孟珏的目光,问道:“秋收会很忙吧?我身体健朗了很多,能去田帮忙收稻谷。”

孟珏一愣,心底翻涌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季怀安还是纨绔子弟时,季府中的大夫说他躺床上都活不过今年,如今他却要下田收稻谷?

季怀安见他没有作声,低声说道:“若你觉得上课对你有所益,可以一直教着孩子们读书。”

孟珏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明年秋天才办乡试,他还得继续和季怀安生活一年。

趁着他发呆的时间,季怀安已经抄完了一首小诗,落笔道:“如果你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孟珏为何想科举,他不知也不过问。既然自己决定在雨花村定居,孩子们已经学会识字,接下来要教的策论、经义、算数、书法、法令等,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让孟珏教书也存在私心,不过他也不想强求。

这个世上并不存在非谁不可的人或事,不愿就继续找,总会愿意的。

“没有。时候不早了,你要休息了吗?”孟珏说话时的神情有点僵硬,目光注视着他刚停下耸动的肩头。

季怀安匆匆瞥了他一眼,见孟珏脸色难堪,不免担忧道:“困了?那今日便早点休息,明天有位新学生来上课。”

话音刚落,孟珏朝萤火般大的光轻吹了一口气,周遭顿时暗沉下来,季怀安背对着窗户而坐,月光如流苏般落在身后,看不清眸动的神情。

他方才好像没有说清,孟珏累了,就让自己先去歇息。

转念一想,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己总是希望能够再多完成一点,才会脚不沾地忙得飞起,孟珏熄了灯,他也懒得再起灯,就作歇息。

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忆起刚刚孟珏难堪的表情,上次见还是在听到村民们谈论自己的碎语后,的确,明年才举办乡试,一年对于孟珏来说可能太难忍了。

突然感受到身侧辗转,被衾也随之朝外卷了去,他心想:孟珏应是为此事睡不着罢,现在私塾先算稳定了,若他太在意名声,这婚也可以提前离的。

季怀安原本是背对着他的,侧了个身平躺着,双目聚集在暗色里若隐若现的床梁上,轻声说道:“孟珏,你若是想快点和离,等我们闲时就去衙门。”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季怀安偏头而望,只闻呼吸声平缓,蚊子被挡在帐幔外嗡嗡作响。空气中夹杂着薄荷艾草的气息,混着淡淡的书墨味,季怀安也轻阖上了眼,一天的疲倦在此刻得到释放。

翌日,季怀安还在用早膳,孟珏就已经端坐在教室里手捧着书本。窗外,传来几声童声嬉戏,孩子们两三个成团朝季怀安问好。

见到孟珏,只像见了新同学般一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边摊开书本温习着今日要学的知识。

孟珏的同桌,昨日散学忙赶着回家吃饭匆匆走了,现在趁着还未上课,朝他那边靠了靠,问道:“你都要考举人了?为何还要和我们一起听季夫子的课?”

另一旁的学生听到了,注意力从课本上飞走,回道:“季夫子都说了让他来教我们经义,过来听课不是很正常吗?”

季怀安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静声说道:“在聊什么呢?昨日的诗背熟了吗?我等会要抽查。”

两个小家伙顿时如同焉了的芽般,垂头丧气从布袋里拿出皱成腌菜的手稿,摊平在桌面上读了起来,看得孟珏不禁发笑,不露言表。

季怀安说完又走了出去,将近上课点也迟迟不见他的影子,正当大家满腹疑惑时,季怀安走进了教室,身后跟着是新同学,却是老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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