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教学楼前聚集了很多学生家长，吵吵闹闹的。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后，十六中进行了文理分科，班级人员进行了重新的调整，重新调整的名单贴在高一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姜禾到学校的时候，那里围了一圈的人。

姜禾下午睡过午觉后，早早来了学校，但耐不住那些住校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来得更早——因为换了班级，所以宿舍也会跟着一起换。为了挑选一个好的床铺，有的家长甚至在上午就过来了，但更多是在吃过午饭后才来学校。

姜禾今年不住校，爸妈在学校周围给她租了一个房间，一年五千，包含水电费，十分便宜。房东是爸爸以前在工地上认识的人介绍的，听说房东的女儿考上了清北，所以每年都有很多家长想要租房东家的房间陪读。原以为租金会很贵，但爸爸去谈了后发现，一年也就五千块，而且楼下还能做饭。

姜禾父母在工地上打工，因为租房的事情延迟了两天离开，帮她将被子衣服还有课本拿到住的房间里后，就直接离开了双水镇去外地。

今天开学，姜禾是一个人来的。

公告栏那边的人少了一些，姜禾从外面挤进去。

视线最开始落在高一上学期的班级名单上——十六中理科是优势，所以大部分学生都选择的理科，后面班级的变动不会很大。

姜禾在原先班级的那张名单上找了两遍，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于是她转身往第一个公告栏那边去——一个公告栏上贴了六张纸，一张纸是一个班级的名单。高一总共十八个班级，三个公告栏刚好贴满。

她上学期在十六班，所以一开始看的是第三个公告栏，现在去的是第一个公告栏那边。

在经过第二个公告栏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姜禾——”

姜禾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人群外围看见了十六班的同学——常温。

她手指着姜禾的方向，问她：“你看见你在哪个班级了吗？”

姜禾摇头：“我刚开始找，还没找到呢。你在哪个班？”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看的十六班的班级名单，上面好像没有常温的名字，于是她说：“我等下也看一下其他班有没有你的名字。”

“你看第二个公告栏就行了。”

常温的话刚落地，姜禾就挤到了第一个公告栏那里。视线只虚虚一扫，姜禾就明白常温那句话的意思——一到三班是理科重点班，四到六班是文科班。理科重点班在高一就分出来了，但没想到理科重点班后面跟着的会是文科班。

上一届，文科班都是最后几个班。

姜禾还没仔细看名单上的名字，常温也跟着挤进来。

“我都说了看第二个公告栏就行了。”姜禾眼神落在一班的名单上，视线下滑，像是在找什么人。常温也跟着一起看过去，第一眼看到了一班第一名，也是全校第一名——季惊鸿，传说中的学神，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学霸称呼他了。

她啧啧称奇，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学神离她这种学渣，还是太过遥远了。她看姜禾眼神落在了二班的名单上，突然想起姜禾曾说过，她的闺蜜是重点班的。

她的视线跟着下滑，边看边问：“你闺蜜叫什么月来着？”

“关山月。”姜禾视线接着下滑，很快顿住，眉头微微皱起。

常温也很快找到关山月的名字。

三班第一个就是她。这样就说明，她是三班的第一名。

“是第一名啊，你闺蜜真厉害！”常温真心感慨。

姜禾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重点班要比平行班严苛很多，学习进度也很快，一班更是重点班里最好的那个班级，高一上学期就已经学完了整个高一的知识点。之后的二班和三班进度一样，虽然也很快，但没有一班离谱，这两个班级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但关山月高一上学期，是在一班。而现在她出现在三班，就证明上学期的几次月考中，她退步了很多。

姜禾叹出一口气。

她拉了拉常温的胳膊：“我们先找自己在的班级吧。”

两人挤到第二个公告栏，开始从七班看起。

七班的名册从头看到尾，没有两人的名字。

常温在看到名册尾部的时候，拍了拍姜禾的胳膊：“姜禾，我没有看到我的名字，你呢？有看到你的名字吗？”

姜禾速度要比常温慢很多，她都要看到结尾，姜禾才看到中间。

“没有。”

“在八班。”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

常温顺着声音看向八班的名册，姜禾却看向另一个出声的人——是个男生。

男生比她高一个头，姜禾视线平视过去，最先看见的是男生凸起的喉结，再接着是身上穿着的白色卫衣，胸前一行黑色英文字母，肩膀上是黑色的背包肩带。

男生就在身后侧边，两人离着很近，就隔着背后一个书包，后面还不停的有人挤来挤去，姜禾就没有抬头看男生长什么样子。

也许男生就不是在和她们说话。

她视线转回到名册上。

她从断开的位置看起，还没看两个名字，常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八班！我也在八班！”常温抱着姜禾的胳膊欢呼着，“我们在同一个班，都在八班！”

说完，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八班名册上的上下两个位置，姜禾看过去，是她和常温的名字——她的名字在八班二十名左右的样子，常温的名字比较靠后。

“我再看看八班还有没有认识的人。”常温从头又看了一遍。

姜禾也看向名册第一行——八班的第一名叫方知衡。

不认识。

她视线接着下滑，没看见几个熟悉的名字。

手臂被晃了晃，她顺着常温的手指看过去。

“体委也在八班。”

十六班的体委叫肖飞，是体育生，练跑步的，长得高高瘦瘦，整个人爽朗大气，就是因为训练，皮肤有点黑。

两人将八班的名册从头看到尾，最后发现，十六班只有他们三个分到了八班。

“走吧，先去教室。”

姜禾拉着常温从人群中挤出来。常温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想找遍其他离开十六班的人被分配到了哪些班级。

八班在二楼，和七班相邻在楼梯的同一边。他们从楼梯上楼，穿过七班来到八班的后门。教室里没多少人，但桌子上用粉笔写着名字。

两人从走道一边走到讲台上。

姜禾拿起粉笔，看了眼教室的座位排布——左右两边是三人座，中间四人座，总共十排。

她偏头问常温：“你想坐哪里？”

常温扫了一眼教室，指了指第二个窗户的位置：“那里。”

她从讲台上下来，来到自己心仪的座位边，却看见座子上已经写上了名字。

姜禾拿着粉笔也走下来，看了眼靠窗的位置，然后看向同一排的中间位置：“要不坐这里吧，中间位置视线也很好。”

常温转身看了一眼，然后点头：“不过我要坐里面。我不想坐靠近走道这边。”

姜禾便将自己的书包放在靠近走道的那张椅子上，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走进去，在另一张桌子上写下常温的名字。

“这样就好了。”

常温点点头，没有意见。

“要不把肖飞的名字也写上吧。”她突然说到，“都在一个班，把他名字写在我们前面。”

说完，她拿过姜禾手中的粉笔，在前面的桌子上写上肖飞的名字。

她坐下来，抬头看见黑板上贴着的纸，突然想到自己爸妈还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自己告诉他们寝室是哪一间。

“妈呀！我差点忘了，我爸妈还等着给我搬寝室呢？”她大步跨向讲台，看到了女生宿舍的分配，正准备走时，看见姜禾还在教室里，“你不一起吗？”

她以为姜禾这学期还住校。

“我这学期不住校了。我爸妈给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间。”姜禾向她解释。

常温表示羡慕：“我也不想住校，但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住。”教室里的其他人写上名字后就离开教室，常温看了一眼，也和姜禾告别，“那我先去寝室了，晚自习见。”

姜禾点点头：“晚自习见。”

教室关了一个寒假，桌子上，椅子上，抽屉里，都落了一层灰。

姜禾拿出书包里的湿纸巾，将两人的桌子和椅子都擦了一遍，再重新写上两人的名字。

所有事情做完后，她开始整理书本作业。将书包里面的寒假作业拿出来，放进抽屉里，然后背着空书包，手上拿着刚刚的垃圾离开教室，顺便将垃圾扔在了走廊里的垃圾桶里。

姜禾租的房间离着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学校。现在下午两点半，姜禾将租房里面的书本带去教室。

这一次，她看见教室里的桌子上，大部分都写上了名字。她后面的那一排座位，刚刚离开的时候还没写上名字，现在就已经写上了。她身后那个位置，是班上的第一名——方知衡。

第一名不仅成绩好，字也写得好看，横竖撇捺，规整又漂亮。

她抬眼看向自己的桌子。那一手的字，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鸡爪子在地上扒两下，都比她写得好看。

她甩了甩手上的钥匙，心中想着：该买字帖练练字了。

姜禾的字，从小就写得不好看，妈妈每次检查她的作业时，都要叹一句：你这字，真的是……狗都不如。

许是一直受打击，所以她对字写得好看的人，有种天然的好感。像这种，字写得好看，成绩还好的，那就不仅仅是好感了，更是敬佩。

若方知衡是个女生，她一定要和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