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最后在晚自习开始前，姜禾带着两张试卷回到八班。

晚自习从六点开始，一直到七点结束，之后会有两节课，一直上到八点四十放学。

晚上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都会留给他们补寒假作业。

晚自习打铃前十分钟，姜禾才到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她进来。姜禾的视线从门口落在自己后面的那个位置上。那个位置桌面上放着几本书和一叠试卷，不过没人。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常温在一旁埋头赶寒假作业，察觉到身边的人落座，头也不抬：“姜禾，你作业做完了对吧，快给我借鉴借鉴。”

话音刚落，前面的肖飞转过头来：“不是吧，好学生也抄作业？”

常温反嘴怼他一句：“你不一样在抄？”

肖飞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的试卷和别人的试卷放在一起，十分胆大：“我又不是好学生。”

常温刚想再怼一句，姜禾将寒假作业放到她面前。时间紧急，常温也就没理肖飞。她双手合十对着姜禾嬉皮笑脸，双手拜了拜：“谢谢姜姜大美女，你最好啦，我最喜欢你了。”

姜禾后仰，眼神故作嫌弃地看着她：“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我有点恶心。”

常温做了个鬼脸，视线落在她桌面上的试卷，拿起来看了一眼，问她：“你哪来的试卷啊？”

姜禾笑着说：“关山月给我的。晚自习时间太长了，打发一下。”

常温“啧啧”两下：“打发时间？你……”她一时梗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竖起大拇指，“佩服！”

肖飞也跟着竖起大拇指，学着常温说话：“佩服！”

常温怼他：“你学我干吗？”

肖飞摊开双手：“怎么。我不能说这两个字吗？”

常温捏着笔，举起拳头朝他挥了挥，肖飞作势躲了躲。两人将要闹起来时，姜禾提醒：“快抄吧，等下上晚自习，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抄作业了。”

一人转身，一人低头，开始了抄作业大业。

没多久，自习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声音没有小很多，走廊上打闹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教室，接着打闹。姜禾抬头看着门口，眼神游移着，突然和一双眼睛对上。

她移开视线，坐直身子回看过去，男生却早早挪开了视线。只那男生身上的衣服，和她下午看见的一样……他们是一个人吗？

男生穿过讲台，然后向她这边走来，经过她的位置时，姜禾偏头看见他手上拿着几张试卷，是数学试卷，匆匆瞥了一眼，隐约看见了一点内容。

身后的椅子拖在地上发出声响，姜禾听见男生落座后，他的同桌轻声和他说话的声音：“方知衡，你刚刚去哪了？”

男生回：“办公室。”

原来他就是方知衡啊……

姜禾的眼睛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心里有些遗憾。

……不是女生啊。

她听见方知衡的同桌拿东西的动作声，而后听见他说对方知衡说：“这是张老师给你的？”接着是试卷翻动的声音，“怎么有两套？”

方知衡拿过试卷，将其中一套给他：“一套是给你的。张老师说了，晚自习后要交上去。”

傅原拿着试卷，嘴角有些抽搐：“……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他翻了个白眼，随手翻了翻题目，觉得不对：“这……这是重点班的卷子吧？”

方知衡已经开始做题，闻言也没抬头：“嗯。”

傅原从抽屉拿出笔，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待在重点班？”他看了眼第一题，在草稿子上算了一下，得出答案后，在试卷上填上答案选项，“你可不要说什么是想陪我作伴。这套说辞，你和你爸妈说还行，我可不会信。”

方知衡抬头，视线落在前面座位上的姜禾身上。正巧这时候，她在偏头给同桌讲解题目，马尾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轻轻摆动，侧头垂眸讲题的时候，神情认真。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姜禾给常温讲完题目后，脑袋一偏，看过来。

在她看过来前，方知衡低头看向试卷。

傅原没注意方知衡的动作，侧身正准备听方知衡的回答时，看见姜禾看过来，于是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傅原。”

姜禾愣了一会儿，很快回他：“我叫姜禾。”

旁边常温听见了两人讲话，也转头看过来。

姜禾便指了指她，介绍道：“她叫常温。”

常温补充：“就是化学反应里，那个常温条件的常温。”

对于这个补充，傅原和姜禾都笑起来，方知衡也跟着笑起来。听见身后的动静，肖飞也跟着转身看过来。

姜禾注意到，也顺便介绍起来：“他叫肖飞。”接着，指了指他，常温和自己，“我们三个以前都在一个班。”

肖飞举起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自己同桌，向他们介绍：“这我刚认识的，他叫潘正。”

常温也学他，碰了碰自己右手边的同桌一下，问她：“同学，我叫常温，你叫什么？今后都是同学了，介绍一下自己呗。”

女生笑容腼腆：“你们好，我叫游梓一。”

“游子衣？”常温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是那个游子身上衣的游子衣吗？”

游梓一摆手摇头：“不是的。梓是桑梓的梓，一个木一个辛苦的辛，一就是数字一。”

常温点点头，介绍自己的名字：“我的常温就是常温条件下的常温。”

游梓一点点头，拉过另一边的女生：“她是楚辞，我们之前是一个班的。”

楚辞偏过头对他们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

在他们的带动下，周围的人基本都介绍了自己叫什么，期间，方知衡一直没说话。其他人介绍了自己，知道其他人的名字后，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姜禾视线看向方知衡，问他：“你是方知衡对吧。”

方知衡点头。他没说话，一旁的傅原先开口：“你怎么知道他叫方知衡？”

姜禾点了点桌子：“下午我看见桌子上的名字了。”

傅原点头，没有再做声。

姜禾问方知衡：“我下午的时间，是不是见过你？在公告栏那边，还有小卖部门口。”怕自己认错，又解释了一句：“我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和我碰见的那个人一样。”

闻言，方知衡做状想了一下，也没点头摇头，只说：“不记得。”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姜禾也只是随口问问，见他不记得也没有再说什么。今天刚开学，桌上还没有摆上书本，姜禾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人桌面上放着的试卷，扫了一眼觉得眼熟。姜禾转身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试卷，试卷是一样的。

她拿起试卷转身，展示给他们看：“你们也有这张试卷吗？”

常温看了眼试卷上的题目，又去看傅原桌子上的试卷，题目一样，也有些惊讶：“这不是重点班的试卷吗？”她记得姜禾说的，试卷是关山月给她的。为什么新同学会有？不是吧，难道晚自习不给他们补寒假作业了，要发新的试卷吗？

傅原指了指方知衡：“这小子之前是重点班的，分班的时候说什么怕我一个人在平行班，落差太大，所以陪我一起来平行班待着。这试卷是班主任给他的。”他想了想，强调一句，“是现在这个班的班主任。”

常温好奇的凑近：“你们知道分班后的班主任是谁吗？”

傅原：“张同海，你们知道他吗？”

姜禾和常温对视一眼，都摇头。

傅原倾身向前：“他是教数学的，是方知衡奶奶的学生。”

姜禾与常温异口同声：“啊？”

傅原：“他肯定会重点关注方知衡的。你看，”他举起试卷，指了指自己，“这不刚开学就开始了。所以啊，你们少和方知衡来往，要是被张老师注意到，你们也会跟着被重点关注。我这不就被‘关注’了？本来作业就多，还多了份重点班的作业。还要不要人活啊？”

傅原用手肘撞了一下方知衡：“要不你还是回你的重点班吧？”

他在开玩笑，但语气说得诚恳。方知衡也不知道傅原到底是真的不喜欢这样，还是只是开玩笑，他抿了抿嘴，刚想说，你要不想写，可以不用写的。姜禾先他一步开口：“这算是开小灶吧。不是好事吗？而且，老师将重点班的试卷给你做，不是认可你吗？这说明你的学习能力挺强的，和重点班的学生一样。他是看重你，所以才这么做的。”

傅原笑了笑：“我就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认真。”

姜禾也跟着笑了起来。

常温在旁边追问：“那是不是说，晚上的时间都给我们补作业对吧？不会有新的试卷对吧？”

傅原笑着问她：“第一天开学，怎么会有作业？”

常温呼出一口气，抚了抚被他们吓到的小心脏：“你差点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晚自习会发新试卷给我们做。”

傅原觉得好笑：“即使要发作业，也不会发重点班的作业啊？你怎么不用你的脑子想想呢？”

常温刚想反驳，方知衡提醒他们：“老师来了。”

姜禾和常温当即快速转身，在座位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