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张老师在办公室都听见了。他走到教室门口，看见傅原站在讲台上，台下坐着的学生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有学生看见他，讲话的声音小了许多，讲台上的傅原也看到了张老师。

张老师就站在门口，问傅原：“你们在讨论什么？我在办公室都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有人比傅原先一步开口：“我们在说艺术节的事情。”

张老师好奇：“哦，那你们想好艺术节做什么没？”

班上同学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时，傅原开口：“张老师，等我们将策划书写好了后，再给你过目。”

张老师笑了：“还有策划书？”

艺术节就半天，搞这么隆重？

“那行，等你们策划书写好后，我再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老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晚自习快开始了，艺术节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开始自习。”

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傅原坐在讲台上管着纪律，张老师在教室里检查着卫生死角。晚自习铃声响起，没一会儿，检查卫生的学生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老师您好，我们检查卫生。”

张老师点点头，两个学生走进教室，分别从教室里的两条走道走过，另一个学生在走廊检查，三人在教室后门那里汇合，然后在走廊上打分。

晚自习结束，收了作业后，傅原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楚辞前面：“楚辞，你会弄策划书吗？你语文好，策划书要不就你写吧。”

楚辞点点头：“可以，我先写个大概模板出来，模板内容还需要你们填。”

傅原点头：“可以，你先写，后面需要我们填的内容，我们再填进去，最后你再给我们修饰一下。”

“嗯。我放假回家写，星期天晚自习就带过来。”

“行。对了，要不我们加扣扣吧，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我们扣扣联系。”

傅原拿起她桌上的黑色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写上自己的扣扣号：“你把你的扣扣号写下来，我晚上加你。”

楚辞撕下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扣扣号。傅原拿着那张纸，顺手递给旁边的游梓一：“游美女，你的扣扣号，也给一个呗。”

游梓一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扣扣号，递给他。傅原指了指姜禾，游梓一便递给了姜禾，姜禾正在整理英语错题，看了眼草稿纸上的名字和数字，有些不解，问游梓一：“这是做什么？”

傅原凑近：“扣扣号，你有吗？没有的话，我把我的小号给你。”

姜禾接过来，先将楚辞和游梓一的扣扣号抄在本子上，然后将草稿纸递给另一边的秦嘉：“秦嘉，你的扣扣号是多少？”

秦嘉接过草稿纸写上，姜禾也跟着抄在本子上。秦嘉写完，问她：“你不写？”

姜禾将纸还给傅原，说：“我还没记住我的扣扣号，等我回去，我加你们。”

见此，傅原撕下空白的那半草稿纸，在上面写上自己和方知衡的扣扣号，还有两人的电话：“呐，这是我和方知衡的，你回去把我们的也加上。那个电话你保存在手机里，你不想打电话，给我们发个消息说自己是谁也可以。”

姜禾收好草稿纸，将它夹在本子里：“我知道，晚上回去就加你们，到时候我将我的电话也发给你们。”

傅原拿着那半张草稿纸回去，回去后还抄了一份给方知衡：“呐，楚辞她们的扣扣号。”

方知衡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没有姜禾的。

傅原：“姜禾说她没记住自己的扣扣号是多少，我把我们两的扣扣号还有电话都写给她了，她说晚上加我们。你回去记得通过她，不要再直接忽略。”

方知衡会主动加人，但通过直接搜索扣扣号主动加他的，一般都会被他忽略过去。

方知衡将那张纸放在笔盒里，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姜禾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将他们的扣扣号一个一个加上。秦嘉最先通过，两人也交换了彼此的电话。楚辞和游梓一住校，没有带手机去学校，所以要等放假回家后才能通过。

姜禾放下手机，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洗漱，这时候傅原也通过了。姜禾将自己的手机号发过去，傅原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过来。现在只剩下方知衡没通过她的申请。

姜禾便没管。她今天洗澡洗头，外加洗衣服，所有事情弄完后已经晚上十一点。姜禾挂上衣服，从走廊退回房间，躺在床上。手机又传来扣扣消息的声音，姜禾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扣扣来了好多条消息。

一个名字是句号，头像是一个信封的号，给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第一条是她刚进卫生间的时候发来的：姜禾？

接下来一条是自我介绍：我是方知衡。

再下面一条是一串手机号，后面跟着一条备注：这是我的手机号。

之后一条是半个小时前：我的手机扣扣设置了静音，你给我发消息，我很久没回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再就是刚刚发的最新一条：？

一个问号。

姜禾赶紧发消息过去解释自己一直没回消息的原因：刚刚在洗头洗澡洗衣服，洗完后才看见你的消息。

她等了一会儿，方知衡没有回消息过来。

于是，她抄下方知衡的手机号，拨打过去。

一会儿后，电话接通，那头方知衡的声音传过来：“喂，你好。”

透过话筒，方知衡的声音有些低，带着清润的音质，格外好听。

姜禾愣了一会儿，才说话：“我是姜禾。”

那头，她似乎听见了方知衡笑了一下，而后是他的声音：“我知道是你。”

“我刚刚去倒水了，才看见你发过来的消息。”他说，“没有不回你的消息。”

姜禾“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不知为何，面对面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在电话里，她就觉得有些尴尬。是因为看不见对面人的表情吗？

方知衡：“十一点多了，早点睡。”

姜禾又“嗯”了一声。她握着手机，习惯性地等对面先挂断电话。

许久，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

方知衡笑了一下，这声笑很明显，透过话筒穿到姜禾的耳朵里。明明没什么的，姜禾却突然觉得脸颊热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方知衡说：“你先挂电话。”

“哦。”姜禾僵僵地说，然后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后，姜禾眼神直直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扑向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她不明白方知衡刚刚在笑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啊？

那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啊啊啊！！！

搞不懂。

这边，姜禾为自己不明所以的情绪发疯。那头，方知衡放下手机后，听见门口的动静出了房门。

大门那边有动静，是李欣刚回来。

“妈。”方知衡走过去，接过她的包包放在玄关柜子上。

李欣换上拖鞋：“怎么还没睡？”

方知衡抬起手中的水杯示意：“刚起来喝了杯水。”

李欣点头没说什么，往客厅走了两步：“早点睡，明天还有早自习。”

方知衡点头，将水杯放在餐厅餐桌上，正准备回房间，李欣突然说道：“平行班的学习抓得没重点班紧，你自己要抓点紧，不要到了平行班就放松下来。”

方知衡：“我知道。”

李欣又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明月。她现在在一班，重点班和平行班放学时间一样，你放学记得等她一起回来。”

方知衡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李欣捏了捏鼻梁，上了一整天的课，她也有些疲累：“没其他事了，你早点睡。”

方知衡：“嗯，你也早点睡。”

说完，方知衡进了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他透过门缝看见李欣疲惫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后，目光垂下，他关上房门。

他走到书桌前，将书桌上的试卷课本收进书包，打开抽屉正准备将其他东西放进去时，突然看见抽屉最里面放着的一个小盒子。方知衡抽出盒子打开，里面是很多封信，折叠成小小的方块，还有不同的形状，其中有一个是爱心形状的，那是他生日的时候收到的。他记得，里面还包上了一颗糖。

他还记得，那颗糖是青苹果味的，吃起来酸酸甜甜。

他拆开爱心形状的信封，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起姜禾说过的一句话：字像鸡爪子在地上扒拉的样子，太难看了。

她以前总说自己要练字，字如其人，可她的字配不上她这个人。

曾经，他为了她口中的字如其人这四个字，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练了一整个暑假的字，好不容易才将字练好。没想到，高中再见到她，她的字倒是一点都没变。

字如其人，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字，能不能如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