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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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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28

他明知道小善对谢长思而言非同一般,却还敢大着胆子做出这样的事,不知该说他无知者无畏,还是太能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孙必安怎么能应这句话,他伏地不起,“卑下不敢!”

到了这份上,孙必安仍旧强装镇定,他面色未变,汗却蹋透了身子,长长喘了口气,才道:“卑下是做错了,卑下甘愿认罚。”

谢长思久久不言。

时间越久,孙必安的心就更沉一分,冷汗打湿衣裳,砸在地板上,没有声音。

直到谢长思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说:“先起来吧。”

孙必安才陡然松了口气。

他赌赢了。

不必多说些什么,谢长思也必然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枉费他费尽心思从川中寻来这味秘药。想到这里,不得不说,那孩子倒是生的真好,娇娇幼幼,那点子腰单手就能圈过来,没怎么费劲就把药给灌进去了。

他正神游时,肩膀却骤然传来痛感。

他常使剑的手一下用不上力,半点知觉都没有了。

孙必安忍着痛偏头看,那肩膀的关节连接处,一枚银针闪着寒芒,深深入肉。

谢长思声音很轻,“那方子在哪儿?”

孙必安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长思抿了口茶,指尖在桌案不耐地叩了叩。

孙必安猛地垂下头,一手拖着那残废的手臂,回话:“回主君,给小娘子的那味药是是川中秘药,具体方子,卑下不知。”

谢长思说:“谁说问的是这味药的方子?”

“啪嗒”一声,他撂下茶碗,孙必安倏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小善房里的灯迟迟未灭,谢长思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里面有说话打闹声。

不知说到什么高兴的事,小善咯咯地笑起来。三七还哄着她问:“还难受不难受了?”

小善老实回她,说已经不难受了姊姊,半刻,她又问:“为什么郎君还不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垂着脑袋,形容沮丧。

谢长思不回来,她始终没有安全感,在这个空空大大的房子里,身边的一切对她而言都陌生。

她始终没有忘记,谢长思临走时对她说去去就回。

她将三七问住了,对方哽了声,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回答小善,只能说:“兴许郎君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你先睡觉,兴许等睡醒了就见到郎君了。”

小善失落的声音响起:“郎君是嫌弃我问的多么?”

三七失笑,“怎么会呢?”旁的她却不肯再说了。

谢长思手底下的人,口风缜密,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半点口风都不会往外吐露。

两个人在屋子里说着女儿家的小话,谢长思站在屋门外,他身量高挑,风姿秀挺,这样作偷听的姿态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直到小善终于憋不住,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去瞧三七,道:“我先前,是否已经许亲呢?”

还未待三七回话,门外“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七识趣地行礼退下,顺带掩上房门。

关门的时候,她亲口听见一句:“你我年少婚约,如今,还不曾完婚。”

这话正是出自她那清风霁月的主君口中。

三七眼观鼻口关心,静静走远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小善眼中分明闪过一瞬的紧张和不安。

她没想到,今晨如此问都不曾被说出口的话,如今就那么轻易地被谢长思道出。

谢长思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脚腕上的那串佛珠,就是你我婚约的佐实。”

他这样说,小善才注意到脚腕上的异物感。

她垂头看脚尖,谢长思却将另一串的佛珠递到了她的眼前。

谢长思道:“这两串其实是一串背云上的菩提子,只是被你不小心扯断,便一分为二,以做信物。”

假话容易穿帮,可若是真话换做另一种方式说出口,就真切到让人不得不信。

谢长思袖中的药瓶冰凉硌人,谢长思说出的话却又如此情真意切:“你我二人正要南下定居,只是在路中遭遇流匪抢劫,在抵抗中你不慎撞到了后脑,因此忘却了那些记忆。”

他眼神澄明,又有一双极温柔慈悲的眼睛,不会有人怀疑他话中的真假,小善就更不会了。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善的手绞的紧紧,下唇被用力咬住,有些发白。

谢长思说的这些话在她的脑袋里找不到半点记忆,纵然自己早已想到这个可能,不知为何,在听到从谢长思口中说出的肯定说辞之后,心中却无端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好像用针在一点一点的扎。

小善甚至不知道这没由来的难过是从何而起的。

她的神情瞒不过谢长思,对方顿了顿,依旧不变的神情柔和,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地,“你若不愿,便将我当做哥哥,也无妨的。”

小善的手被一双更宽更大的手握住。

谢长思的温度由相碰的手掌传递给小善。

她的心被这句话安了下来。

小善抬眼。

扑簌簌的眼睫像蝴蝶,一眨一眨,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谢长思的声音更像劝哄了:“你若是愿意,便安心在我身边呆着,若是想起来,那是最好,若想不起来......”

他笑笑,却不说话了。

小善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受伤。

谢长思有一张顶好的皮相,不笑时像是华盖宝顶下的菩萨,笑起来又无端让人垂怜。

小善心道,或许在曾经,他们也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互相交换过定情信物,等到定居的来日就会完婚,举案齐眉,携手共度一辈子。

可是现在因为小善自身的变故,原本的平静被打破。

她的心软的没边,就算失忆了,刻在骨血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变过,总是先于考虑别人胜过考虑自己。

就算为了一个这么真心的谢长思,就算小善一时并不适应现在的身份,她也会学着去像以前一样对待谢长思。

那双小小白白的手反过来包裹着谢长思的手指,腼腆地笑起来:“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你愿意的话,一点一点讲给我听吧。”

谢长思陡然抬起眼来,对上一双莹莹润润的眼珠,她粉白的脸蛋分明天真,却学着以保护者的姿态来面对谢长思,正如那时他寒毒发作,小善分明已经冷的不行,却还是咬紧牙关抱住他,用自身的温热来暖和他。

真好啊。

真好。

谢长思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暖意了。

母妃为他起名无错,可谢长思生下来就是前朝余孽,为世人所不容。殷君残暴,他的后人也被打上刻板标签,谢长思从生时就在痛苦与炼狱中徘徊。

寺院里的主持大庙曾带他日夜诵读经书,以求能够将他身上的罪孽洗刷干净。

那些深深刻在他身体上的经文牢牢箍紧谢长思的那根弦,告诉他这些生来就是应该承受的苦难,他一遍又一遍诵读经书的时候也曾感到难以言喻的愤怒,却又在无边痛楚中变得麻木,最后被剥离干净那些属于“人”的思绪,所有人都唤他“摒尘师父”,就连谢长思都快要遗忘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

可是在所有人都避他不及的时候,小善出现了。

她娇娇弱弱,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半点用处都没有,更谈不上聪明。

谢长思原先觉得自己欣赏的应该是那类坚毅智慧的女性,直到遇见小善,这个跟猫儿一样娇娇嗲嗲的女人,做错事是常态,笨拙的令人发指。可是她也会捧着谢长思的手问他疼不疼,会在放花灯的时候记得为他祈求愿望。

连谢长思都已经遗忘的疼痛,却被另一个人记挂在心上。

这样的小善。

这样好的小善。

谁都想要独占抢夺,然而现在,机会终于眷顾在了谢长思身上。

他本就不是什么磊落君子,又怀着腌臜见不得人的心思,唯独一个小善,是他寸步不能让的。

哪怕她曾经属于别人。

一声轻响,袖中异物化为齑粉。

孙必安将解药交出来时曾对谢长思留下过一句话。

他说:“此药名为忘忧,喝下去就会让人忘却前尘,若没有这味解梦来配,那么喝下忘忧的人生生世世都不会记得前尘往事。”

他将解梦递到谢长思案前时曾冒着被诛杀的风险说过,“还请主君,三思。”

谢长思当时未曾理会他的话,孙必安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拿起解梦来的时候,想起小善那张圆圆可爱的脸蛋,想起她想要见到自己郎君时的濡慕神态,他觉得他不应该沾染小善的因果,哪怕他其实并不希望晏归能够找到她。

可是此刻

在面对小善时那些想法便都尽数烟消云散了。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自私一点。

他知道的,善良的人从没什么好下场。

他的双亲是如此,他自己亦是如此。

从寺中出来的那一刻,那个悲悯世人的摒尘师父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小善突然被紧紧地抱住了。

抱着她的那人身上有驱之不散的冷香,小善被他整个人箍在怀里,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抱着她的那人声音响起:

“小善。”他叫她的名字。

“等南下定居过后,我们便成婚吧。”

【成婚】

唯有证过天地,谢长思与小善才算是真正的人间夫妻,再也不会有人能将他们拆散,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他将独吞自己的因果。

为了今日的阴私罪孽,谢长思将用一辈子去偿还小善。

他亦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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