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堇渊他们走了？”
管虎注视着二城的远方末了向身边人询问。
明明他几乎是目睹着他们的离开，手下也耐心的回答：“已经离开了”
“叫其他几城的老头子，开个会吧。”
“对了”管虎似乎有些犹豫。
“还是知会迟堇渊一声。”
*
在离开第二城的一定范围后，迟堇渊不再开得毫不在意车辆，反而开始加速前行。
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污染，不知不觉已经近十天。他们走得急，第二城的危机也没有完全解除。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仪式。
只有迟堇渊站出来公开表示自己即将离开。
主要是表现出二城的情况没有黑幕，并且算是表明了管虎作为主领导人的认可。
至此，离开二城的指挥位。作为最有力的核心人物，压下了群众的躁动。
至于消息会不会传到别的地点，大家愿不愿意相信…
鉴于迟堇渊岌岌可危的风评，随他们猜吧。
而桑榆，桑榆在尝试重现那晚上的感知。
如果她的推理没错的话，以她今时今日的能力，应该能再次感知到第九城即将面临的危机才对。
“想不出来就休息一下吧。”
迟堇渊刚刚从外面进来，为桑榆擦去脸上的汗珠。
桑榆的感知一直是玄学。
如今，她想把这种玄学科学化。
只能强迫着自己冲击能力的极限。
迟堇渊最初阻止了。
可是桑榆惨白着小脸喘着气和他，说：
“可你刚刚怎么又外出了。”
迟堇渊语塞，他前几天面对这样的情况一面皱眉，一面解释：
“这条是既定公路，不该有这么多污染。”也就是他们选出来最安全的一条路，虽然不是百分百的稳定。
但是污染的出现也不该这么频繁，这些家伙似乎躁动了。
“所以，要来不及了不是吗？”
“你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久，”桑榆抿嘴：
“我担心你，也担心第九城的大家。”
“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不知是因为目前的状况确实覆盖着阴郁的吊诡，透露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还是桑榆那时眼中的光芒太过诚恳耀眼。
迟堇渊最终捏紧桑榆企图用自残抵去疼痛的手，一面开口：“想做就做吧，但我只能忍十秒”
“如果你持续颤抖超过这个时间，我会忍不住拉你出来。”
“还有，不许伤自己。”
迟堇渊现在认可桑榆的猜测，他与桑榆唯一不同的观点就是，他坚持认为这样的伤是不可逆的。
“好。”
桑榆点头，她就是希望能在迟堇渊面前过个明路。
不想他平白为自己担心，而且有一个人时常关注自己，为自己的行为兜底还是很好的。
这些天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到第九城的内幕消息。
“那里…似乎比以前安静很多。”
“污染…来自很远的地方。”
桑榆故作镇定地抓紧迟堇渊。
“在…”
桑榆闭着眼睛古怪形容：“好像在两个石壁中间。”
“石壁？”
“嗯。”
桑榆补充：“我没有见过这个地方。和这种类型的石头。”
“可以详细描述吗？”
“唔，石头的纹理是横纹，颜色趋近于家里那个桌面…”
……
桑榆的感知力提升的同时，对第九城的看法却越来越不乐观。
“不会超过两个月。”
“有东西靠近第九城。而且——”
桑榆指着地图：“是包围。”
配合着桑榆越靠近第九城越凝重的神色，迟堇渊心下叹息。
原本就利落解决污染的他，到最后已经变成暴力闯过。从刀尖起手，糊了又一层的青黑色的粘液，又再次干涸。
好在比起遥远的未来，这十几天还是好消息居多。
有了最基础的初版药物后，每天攀升的污染终于稳定下来。桑榆走的时候，重度污染边缘的人全都自愿的选好了剂量，进行注射。
团队更是抓住了机会，强调药理后安下了众人的心，给大家打了一场安定剂。
迟堇渊像是提前预料似的积极联系到如今在第六城旁边暂留着的被莱安蒂圈养起来的人类。
“我想等时候到了，你们会愿意和这个团队沟通。”
对于杨雨团队来说，与莱安蒂的理念的结合也需要有人做第一批实验。
全程公开、透明的实验，具体条件能不能达成合作都由他们自己选择。所以在第一时刻就找到他们沟通。一来现在的他们很强，不缺血性与斗志，不可能被人利用。
最后，据现有消息的稍微暗示下，似乎也终于摸到能抑制下去污染的药物的方法。
“也就是说，加以研究制作出完全防止被污染是有可能的？”迟堇渊听了这个消息，欣喜之余不由提出新的想法。
“目前我们团队先研究药物。相关其他研究可能得等这次的危机过后。”
对面传来的依旧客观冷静，画面那头的杨雨却难掩克制的激动。
早在团队构设出解决方案后就有此想法了，作为科研人员，他们更知道其中的可能性。
“迟驻城官就等着好消息吧。”
*
于此之外的另一头。
敲击键盘的咔哒声没有断绝，程序员从巨型屏幕中抬起头来：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可是…”
这边的敲击声随之停止，但不能阻止整个办公室络绎不绝的敲击声。
他犹豫着开口：“这样不就毁掉这个项目了吗？”
负责人仿佛回忆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有不少员工质疑这样的决策。
“三年了，这个项目已经诞生了三年了！有人真的通关了吗？你们看看现在的舆论，大家从兴致勃勃到现在莫不关注。”
“我们人也派了，方法也试过都没能成功！”
“而从中的盈利又是多少？”
“现在项目唯一的价值就是宣布进行一场盛大、刺激的毁灭，才能吸引他们的眼球！”
“不然，你觉得这款毫无进展的项目还有什么意义吗？”
“就这样吧。”他拍板定音。
*
听说迟堇渊要回来后第九城的大家早早的迎了上来。
迟堇渊接活后并不禁止消息传播，反而在高层眼里有意推动信息向各个城市传递。
主打一个眼花缭乱，掩盖住他的真实目的。
但是无论舆论如何变化，大家都知道以雷霆手段压下第二城的迟堇渊肯定付出了很多。
红帽子组织的覆灭、病毒的侵扰、对于民众、民心的控制…
老实说，要不是迟堇渊他们稳住了第二城的后方，他们也不敢保证第九城在面对一场“迟堇渊不在的侵袭”，是否会出现躁动、担忧以及拖后腿的漏网之鱼。
清晨，洛佩普带着还在重建的部下迎接迟堇渊他们的到来。
她终归只是常人，高居不下的污染度和受伤伤势在养了十几天才将将有好转。
迟堇渊猜到了洛佩普的迎接。
没有阻止，反而改变了她定下的时间地点，重新变为城市的中央广场。并向洛佩普强调，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伤员，无论伤势或轻或重都可以选择不来参加。
桑榆最初想问为什么。
实际见到时才会理解。哪怕已经被打了预防针，在即将清晨时赶到，还是不禁被眼前的情况失语。
第九城，再次从巨物污染和提前侵袭下守住的第九城，并没有战报上那么乐观。
往日传来吆喝的E、F区更加萧瑟，城墙从表面裂开口子，上面是还没有褪色的血液和破损。
前来迎接的士兵三三两两，有些头上缠了绑带，一些绷带的已经失去了手骨。一眼扫去，她能眼熟的人也比曾经少很多。
确实是捷报，这几乎是一场成功的死战。
难怪迟堇渊明明表现得欣喜，却没有为二城完成最后的扫尾工作就坚持回来。
迟堇渊说，这样的消息并不能传到当时的第二城。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可以露出端倪。
此时回来，城里的百姓、在清晨选择集合的士兵…只要愿意来迎接的人，都目睹迟堇渊下车。
几乎是立刻，所有人都屏息站立。
聚集的士兵更是不顾伤势都以最挺拔的军姿站好，看得让人肃然起敬。
洛佩普始终昂首挺胸。
她受的伤很重。
桑榆不抱期望地和迟堇渊假设过，洛佩普第二天是否会出现的问题。
迟堇渊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
“她会收到你对她的祝福。”
“来与不来，与她而言都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所以，桑榆没有在此时出声阻止，哪怕她一早知道强撑着起来的洛佩普身体并没有恢复到可以这样出席。
洛佩面不改色地站立，还没等她向前开口，迟堇渊先行走近她三尺。
他扫视一圈。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情绪都一览无余：那是对洛佩普的敬重和担忧。
于是迟堇渊站定，提前备好的军服在他舒展挺拔的身姿下如一株青松挺立。
他聚精会神，庄严地抬手敬礼。
视线在众人面前一一流过，一片寂静中他启唇：“大家辛苦了。”
面前的士兵被迟堇渊的行为有些无措。
还是一片安静中，迟堇渊接过桑榆递来的功勋集开口：
“废话不多说。”
“现在，我将以第二城指挥的名义，将以下功勋奖章颁布…”
“洛佩普！”
“到！”传来依旧嘹亮的回答。
迟堇渊开始念得不慢、语气郑重。在众人面前为这次大型活动中立下赫赫功劳的诸位论奖升职，发薪发资。
声音果决中一改一贯的面对士兵含笑中的冷酷，每念出一个名字都能感觉到迟堇渊对他们的了解。
一字一顿的话语里，有他们熟悉的如今却不在的，有曾经默默无闻的如今在这次守卫中表现格外突出的。
更多的让他们意识到，原来这么多人都不在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红了眼眶。
话毕，迟堇渊肃穆站立，他向前微微鞠躬。依然严肃而诚恳：“感谢大家一同守住了第九城。”
说这句话时，他左右微侧身：向城里的所有人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