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颜查散可没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能瞒过包大人，能让展昭和杨戬来，那是包大人对他这个门生的体恤。

“颜大人这里可有那些告状难民的名录？”展昭问道。

“有的，他们的家人也都有。”颜查散说着就从桌上的其中一摞簿子中，翻出一本给他。

展昭翻了几下，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标注的果然是已过世。

展昭看过就把簿子给了杨戬，沉香和他一起看，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是郑六哦。”

牛大宝山寨里的那个郑六，他们上午刚见过的。

“你们认识郑六？”颜查散听到沉香说出这个名字，就有些吃惊。

“他没死，被人救了。”展昭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幸亏没有让牛大宝他们回来。

“那他人在呢？”颜查散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他应该是找到了那丝打开‘铜墙铁壁’的裂缝。

杨戬和展昭却没有回他，两人在此时忽然对视了一眼。

“在……”沉香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杨戬给捂住了嘴。

就见展昭身影一闪就不见了，随后屋顶就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看来这驿馆不仅被人随时监视着，还派了高手来窃听，如果不是有杨戬和展昭在，应该很难被发觉。

颜查散要出去，却被杨戬给拦住了，驿馆的巡逻人员这会也到了，外面这会听起来就乱糟糟的，他觉得颜查散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顾左和顾右没有出去的打算，他们待在这屋子的阴影处，连气息都控制的很好。

他们进城前就商量过了，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俩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今晚他俩还是偷偷翻墙进到驿馆来的，不像展昭和杨戬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展昭的身份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着，这会开封府的展昭来了杭州的事情，该知道的人估计都知道了。

这冒险来窃听的人，说不定还和展昭他们的到来有关。

“这事看来是有江湖人参与。”杨戬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我那江湖朋友也这么对我说过，还说有人监视驿馆。”颜查散皱眉，事情一旦牵涉到江湖上的人，就会更复杂。

他此时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派人来窃听，只是以前他的人发现不了罢了。

“江湖人和官府的人勾结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杨戬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官府和江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混官场的不好在江湖中混，同样，混江湖的也不好在官场中混。

像展昭这样的情况是不多见的，展昭看似在官场和江湖都混的很开，可杨戬觉得展昭也并不算是在官场混。

展昭就是跟着包大人查案，也没见他有什么往上爬的心思。

“江湖和官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尤其是在地方上，简直可以说是两股不同的势力，多数时候两者都是相互看不顺眼的，有时候甚至还会有冲突发生，而能让两者联合起来的，不是出钱收买，就是巨大的共同利益。当然，像展护卫这样除外。”颜查散最后还补了一句。

他很少见到江湖人有展昭这样的，无门无派，入了官场也不见他去争什么，更不刻意去结交什么权贵。

有案子就查案子，没案子就猫着。他算同时身处江湖和官场，可他又好像都游离其外。

“那你觉得他们是被收买，还是因为共同的利益？”杨戬觉得颜查散的看法和自己还挺一致的。

颜查散叹气摇头，“我现在也不清楚。”

他来这么长时间，其实也并没有查到多少东西。

屋顶上，展昭没带兵器，空手和那窃听的黑衣人过了几招，就有些心惊这人的武功之高。

那人闪身与展昭错开一段距离后，对着他就是一甩手，展昭以为是暗器之类的，躲开却发现是个烟雾弹。

等他闪身到另一边屋顶的时候，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跑了？武功很高？”杨戬问从屋顶下来的展昭。

“嗯，和我差不多吧，说不定还在我之上。”展昭道。

他们交手的时间很短，他也看不出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

“比你武功还高的，江湖上应该没有几个吧？”颜查散一直觉得，展昭就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江湖很大的，说卧虎藏龙都不为过。”展昭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自大。

据他所知，不说江湖，只皇宫里就有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都在大内侍卫的统领寇承之上。

“可江湖上最有名的就是你们‘三侠五义’了，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个？”沉香对江湖事还是很了解的。

他觉得，现在江湖中最厉害的，应该就是就是这几个人了。

‘三侠’是四个人，一个就是眼前的南侠展昭，还有一个北侠欧阳春。

剩下的两个，就是被称为‘双侠’的丁氏兄弟，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丁兆兰，弟弟叫丁兆惠。

至于‘五义’，其实就是‘五鼠’，他们五个是结义的兄弟，其中的锦毛鼠白玉堂，沉香刚才已经见过了，是五鼠中的老五。

他们中的老大是翻天鼠卢方，老二是彻地鼠韩彰，老三是穿山鼠徐庆，老四是翻江鼠蒋平。

这兄弟五个，各有自己的本领，每个人的名号都与自己的本领有关，除了白玉堂。

白玉堂的名号大概是因为他的好相貌，不过他却是五人中武功最好的那个。

但是他们却都不怎么热衷江湖事，除了白玉堂，其他几个几乎不在江湖中走动，常年待在陷空岛，倒是个个都很会做生意。

他们在江湖上有名，不只是因为他们武功好，关键是一个‘义’字。

于是展昭对沉香道：“在江湖上有名，并不代表武功就是最好的，‘侠义’两个字也很重要。”

沉香‘哦’了一声，好似是听懂了，可杨戬就有些怀疑。

“你哦什么，真听懂了。”

“当然听懂了。”沉香扭脸有些不高兴，舅舅竟然不相信自己。

杨戬没有再逗他，时间不早了，还有正经事要商量。

他们给颜查散说了他们路上遇到牛大宝他们的事情，虽然很晚了，但颜查散还是让人去搬来了很多簿子。

那都是知府送来的有关难民的记录，虽然有些东西都是造假的，但有些却是没有必要造假的。

例如人名和住处。

簿子都是分区记录的，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牛大宝带领的那些难民的记录，这些人的记录并没有造假，标注的是外出。

“把郑六接回来吧。”颜查散放下手里的簿子，有些担忧的道，“不知道刚才那人听到没有？”

幸好他们只是说到郑六还活着，没有说出他在哪里。

“应该是没听到。”杨戬道，屋顶上一有人落下，他就察觉了，那人根本没来得及。

“那就好。”颜查散也算放心一点，“那要把他接来保护吗？”

展昭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接他回来也没有多大的用，他们一句难民太多，记录有疏漏就能把这事糊弄过去过去，我们到时候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郑六可以是重要的人证，但是那要在把事情都查清楚之后，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多大的作用。

颜查散点头，事情的确有可能变成展昭说的那样，而且已经有先例了，他刚才那瞬间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可能也是他太心急了，他感觉自己这个巡抚做得有些憋屈。

杨戬也点头，“现在我们的周围，可以说到处都是注视着的眼睛，把他接回来，说不定还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查清赈灾粮贪污和凶杀案的事情。”

杨戬这话，让颜查散觉得，他们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一条小船，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波涛给吞没。

“是这样，”展昭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是要暗中通知他们小心一点。”

展昭说完就看向顾左所在的地方，顾左点头，他会去办的。

他们谈到很晚，沉香都窝在杨戬怀里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他们却没有晚起，因为知府周哲上午会来驿馆见颜查散。

他们三人在驿馆也是住在一个院里，展昭开门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最近赶路又熬夜，武功再高也有些倦。

这时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沉香先是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像在看什么。

然后看到他就笑着跑了出来，他昨天没有熬夜，精神特别好，非常有活力。

边跑还边和展昭打招呼：“展大哥早。”

沉香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落下来一个人，展昭一个‘早’字都没说出口。

沉香被吓一跳，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看向那个刚从墙头上落下来的人。

“白大哥。”沉香看清来人后，很惊喜地喊了一声，当然也有点惊讶。

他倒是不和白玉堂见外，才见第二面就开口叫人家大哥。

杨戬这时也刚好走出房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白玉堂，有些搞不清状况。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也是一样，只有沉香表现得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白玉堂前段时间一直都是从这里翻墙进的驿馆，他知道这个院子偏僻没人住，今天也以为是如此。

没想到刚才他跳到一半，突然听到了声音，但是已经晚了。

落地看到是沉香他们，也是有些吃惊的，虽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一会，最后还是白玉堂先开的口，他看着展昭道：“你不是叫公孙策吗？沉香刚才怎么叫你展大哥？”

他跳下来的时候，可是把沉香那声清脆的‘展大哥早’听得清清楚楚，而沉香也明显是冲着展昭跑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