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深义就比较多了，但之后无论他怎么问，卡尔也没再透露出有用的信息。

阮言垂着小脑袋，一脸幽怨地盯着卡尔：“不划算。”

玫瑰香气萦绕在两人的呼吸之间，小美人露着雪白的双腿跪坐在他面前，一举一动落在卡尔眼里都是那么的可爱。

卡尔抬起手，忍不住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清脆好听的声音飘进阮言的耳朵里：“以前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来到古堡，试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没过几天，他们就死在了Q的房间里，被剥了皮当做祭品。”

祭品？那不就是死掉了？

卡尔说的那些人应该也是玩家，但系统曾经说过，玩家如果在副本中死去，现实世界也会以各种方式意外死去。

这种死去并非只有生理上的含义。

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现实世界彻底被除名，找不到一点有关自己存在的痕迹。

许是觉得手掌下的小脑袋害怕地抖了一下，卡尔又轻笑道：“怕什么？”

“都说了，骑士会守护你。”

回去的路上，阮言紧紧跟在卡尔身后，他的步伐慌乱，好几次踩到了卡尔的脚跟。

卡尔最后无奈地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弯腰像举起毛绒玩具一般，双手握住在那腰间凹陷的软嫩肌肤。

“搂住了。”

阮言被吓得惊呼一声，忙抱住卡尔的脖子，像一只小树袋熊，紧紧地挂在男人身上。他将小脸埋在卡尔滑顺微凉的长发里，只露出眼睛，紧张兮兮地打量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们。

或男仆，或女仆，见到两人时脸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嫉恨的眼神。

但阮言觉得，与其个别不友善的眼神，那些事不关己的淡然神色更让人毛孔悚然。

比如刚刚经过他身边安娜，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们……

阮言正想着，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安娜忽然转过头，无神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女人艳丽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一只手掌将阮言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别看，也不用怕。”

阮言有些委屈，他真的很难不怕。

剥了皮并且死了一天的人，如今完好地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笑，这简直比当初室友拉着他看的《山村老尸》还可怕。

“它最喜欢吓唬你这种胆小鬼，你越怕它，它就越觉得有趣。”卡尔语气中带着点鄙夷，颠了颠身上的阮言，“这些东西也就这点恶趣味，死了的人做不了什么。”

他顿了下，眉头微扬，有些不情愿地说：“他不会伤害你。”

玻璃长廊透过温暖的阳光抚上阮言冰凉的手腕，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身子就愈发冷了。

每每被温暖笼罩的时候，他总是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将死的人。

想到这里，安娜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和一个死人比起来，半死不活的他好像更奇怪才对。

卡尔抱着阮言走上三楼的最后一层楼梯阶，戛然停了脚步，阮言疑惑地抬起小脑袋，却只能看到卡尔身后的螺旋型楼梯。

“jake。”

唐纳德的声音宛如古老低沉的大提琴，声声入耳都是好听的旋律。

“我说过很多次，别觊觎我的人。”

卡尔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全然没有把唐纳德的威胁看在眼里，但也还是蛮客气地解释道：“小家伙跑去了花园里，我帮你抓了回来，连句道谢都没有，还指着我鼻子训。”

“真是伤心啊。”

唐纳德淡淡地瞥过那双搂着阮言细腰的手臂，黑色的眸子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金色的光。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jake。”他淡淡吐了口气，“我们还要共同对抗他。”

卡尔动了动唇，淡笑道：“当然，国王陛下。”

在两人的一番哑谜过后，以为自己被忘记的阮言忽然感觉大腿下的手臂将他往上提了提。

卡尔笑眯眯地贴在阮言耳边说：“小家伙，你的主人看起来很生气呢。”

他表情遗憾道：“我感觉要很久见不到你了呢，要不要送我个离别吻呢？”

阮言被耳边灼热的气息烫到，不舒服地缩了一下脖子。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唐纳德从卡尔的身上拽了下来，单手抱在怀中，转身就走。

阮言慌乱回头，见到卡尔仍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对他挥手，满脸却写着“我很生气”。

难。

阮言吸吸鼻子。

他真是太难了。

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里的人却不是熟悉的感觉了。

阮言被男人不是很温柔地扔到床上，他忽然觉得今天的房间暗了许多，转过头，才发现那整面镜子墙都被蒙上了黑色的帘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咔嗒”一声。

他的左脚腕被冰凉的银白色物品拷住了。

阮言的目光顺着脚踝看向床尾的柱子，细小的铁链聚成一团落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不知道有多长。

他缩了下脚趾头，躲向床的另一边，还没动几下，就被唐纳德扯着链子一把抓了回来。

“呜……”银白镣铐在白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圈红色痕迹。

阮言眼中晕着水汽，整个人被唐纳德堵在床头，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透过迷糊的视线看着身上的男人。

唐纳德穿着和他同款式的衬衫，不同的是袖口的扣子上有一小块银白色的十字架装饰，黑色皮带挂在腰间，皮质手套包裹住那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像是某网站里的顶级dom。

唐纳德叼住手指上的鹿皮，轻轻一扯，右手的手套掉在阮言的耳边。

那带着手套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双指一张，撬开了红润的唇瓣，男人手指灵活地钻入湿热的口腔里。

小美人身上还松松垮垮地挂着他的衣服，面色潮红地看着他，那眼神比塞壬的歌声还要蛊惑人心。

阮言的小手紧张地垂在身子两侧，眼中含满生理性的泪水。

他艰难地抬起手，无力地推了唐纳德几下，像猫挠似的，反而让男人更加兴奋。

唐纳德的声音沙哑，眼神淡漠：“链子的长度足够在房间里活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叫门口的里奇。”

“你不乖，所以往后还是呆在屋子里吧。”

“唔唔。”

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男人抬手轻轻替他擦掉，淡淡道：“还有，你最近和卡尔走的很近。”

“唔唔。”

唐纳德拿出手指，垂眸看着他。

“我……我是在花园不小心遇见他的。”阮言红着眼回答。

唐纳德却换了话题：“你和那个花匠在花园里做了什么？”

阮言顿了一下，眼神闪躲：“他做的奶茶很好喝，我想找他再要些。”

“是吗？你怎么知道奶茶是他做的？”唐纳德眸色阴森，像有只被困住的猛兽在暗处盯着他，准备随时扑上来将他撕碎。

阮言抖着手指，指向门外：“是……是安娜姐姐告诉我的。”

“那个死了的女仆？”

“嗯……她的金色卷发很好看，我很喜欢和她聊天。”

唐纳德语气冰冷道：“撒谎。”

阮言身子一抖，哭丧着小脸向0612发出求救信号：【你觉得他……会相信我的脑袋里有个系统给我回放事情经过吗？】

0612语气冷漠：【那我觉得你的右脚也会被带上镣铐。】

【呜呜，那我该怎么办？】

看了多次《人类幼崽养成指南》的0612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用魔法打败魔法。】

阮言反复咀嚼这个词，那双如被雨水刷洗过的眼睛里忽地闪过一抹精明的光。

“唐纳德，你是在生气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语调上扬，像是在撒娇，“屋子里没有窗户，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我……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对不起。”

眼泪随着那声道歉落在唐纳德的心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

阮言试探地坐起身子，小手撑在枕头下面，床垫凹陷下去，一个小巧的，精致的折叠刀正好从枕头下露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唐纳德时，男人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

唐纳德张了张嘴：“我……”

“你的枕头下为什么会有这把刀？”

现在轮到阮言质问唐纳德，那张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嘴唇轻抿，像是委屈极了。

“你讨厌我。”

“所以不许我出去晒太阳，不许我找艾德文要奶茶，不许我和骑士先生说话，因为你觉得我这种地下拍卖行买来的人，根本不配和骑士先生说话，更不配和尊贵的国王陛下睡在同一张床上。”

阮言哭得双眼通红，说话间还轻喘着气，委屈地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人。

殊不知唐纳德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不要这样说，言言。”

唐纳德试图捉住阮言的手腕，却被一脚踹在了胸口上，险些被踢下床。

他也不敢再碰阮言，只能低声细语地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他过多接触，jake这个人有些恶趣味，我怕他会欺负你。”

唐纳德看向露出的那把小刀：“至于这个，是我忘记放回抽屉了，你不要多想。”

“真的吗？”阮言停止了擦眼泪的动作。

“真的，宝贝。”

唐纳德这幅样子像极了惹主人生气后低声下气求原谅的大型犬。

可谁知他的小主人并不买账，双臂一抱，小脑袋一撇，气鼓鼓地说：“是吗？我不信！”

唐纳德：“……”

一个小时后，艾德文捧着一束玫瑰上楼，他敲响了唐纳德的书房，结果没人。

想了想，正要敲阮言的房门，却发现门没关。

屋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

“唐纳德，我不要了。”

“乖乖吃掉，好不好。”

“我真的吃不下了呜呜呜。”

“……”

艾德文耳垂上的小蛇散发出微凉的冷光，玫瑰花瓣被他揉碎掉了满地。

他咬牙吐了句优美的中国话，正要打开房门，身后忽然传来卡尔轻飘飘的声音：“我劝你不要开门，唐纳德那家伙教育小宠物的时候要是看到你这个奸/夫，估计他会欺负得更惨。”

卡尔的话他压根就没听进去，男人踩着玫瑰花瓣，带着满身戾气一脚踹开房门。

随后屋内屋外的四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