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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茄鼓动 上下齐心,先机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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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纠缠着不甘,如同天边马上就要西垂的太阳。

在左副使心里烧成一团,只见青烟不见明火的闷气。

晌午那迎来送往的动静,他自然是听见的。

正使那儿有穆王作陪,尊贵体面自不必说。

齐王备下的美人儿,笑声实在是动听,像草原上不常见的百灵鸟。

可那些热闹,毕竟都是别人的。

有他们在,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可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是王上贴身的亲信,一个又是宠姬的亲弟。

就算在王庭中,人们也得卖他们几分面子,就别说代表北夷出使中州了。

左副使的想法有些消极颓丧,眼神却比食腐而生的秃鹫还要阴毒。

他狠狠咬着牙,浑身因为绷着劲儿的缘故,不停颤抖着。

饶是如此,他仍旧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着那两个人。

希望他们终有一日受尽折磨、万劫不复。

正当左副使,在自己臆想出的酷刑里沾沾自喜时。

一个恭敬又洪亮的声音穿透耳膜,将他内心渴盼已久的时刻,如美味佳肴般送到了嘴边。

“徐大人携礼在外求见,还请左副使赏光。”

“哈哈哈,快请快请!”

左副使赶忙起身打开了门,像怕其他房间里随行的仆从听不见一样,喊得既大声又缓慢。

面容上的阴狠之色,只一个眨巴眼的功夫,就被藏到了暗影里。

可那些东西并没有离开。

等到夜深人静时,它们会再次回来,只不过会加上不一样的期待。

只见徐铭石一身气派官服,灰白的胡子打理得十分妥帖。

撩着袍子款款登上楼梯,整个人如一副水墨画那样赏心悦目。

左副使的眼睛,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而是微微踮起脚看向其身后。

几个衣着得体的家丁或捧或担地,端着、挑着些被红布遮盖住的东西,也跟着上得楼来。

经过走廊时,动作优雅又从容,刚好够整间驿站里的随行人员听见。

开门声渐次响起,北夷人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着今天这第三波的访客。

徐铭石在房间门口跟左副使作了揖,并不着急进去,只是笑道:

“老朽腿脚不便,来得晚了,请贵使莫怪莫怪。”

不得不说,左副使的礼仪与涵养,要比前面被齐王接走的那位好些。

他行了个北夷的迎客礼后,高调将徐铭石让进了屋,连同身后跟着的家仆。

“徐大人请坐。”左副使亲自给徐铭石斟上茶,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要是换做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不喜欢中州人,觉得他们狡猾、奸诈、诡计多端。

可今天,要不是徐铭石带着礼物而来,帮他在使团队伍里找回些面子。

他这个无人拜访和宴请的左副使,恐怕不到明天太阳升起,就一点儿威严权势都不剩了。

“唉,原本是想早来些的……可陛下重病之中还特地传来旨意,让老朽务必要去宫里,取些礼物赠与贵使。”

“可见这一行之中,陛下最惦记的还是您呐!”

徐铭石捋着胡子笑起来,话茬打断了左副使的思路。

让他阴了一天的心,在太阳下山的当口,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此时,他狂野的长相上,堆满了自鸣得意的笑容,像块绣工极差的红帕子。

徐铭石站起了身。

他闻不惯北夷人身上,马饲料和羊膻混合的味道。

尤其是那一口黄牙以及血红的压床,就像刚吃过死人一样。

几下迈步后,徐铭石来到了那排,捧着礼品的仆从中间。

随着一件件红布被揭开,左副使的眼都要被晃瞎了。

金银珠宝自不必多说,就连奉上的丝织品,都闪耀着光彩。

屋里似乎刹那间就亮了起来,比外面西坠的红日,不知要美到哪里去了。

北夷人与生俱来的贪婪与粗俗,登时发作。

左副使一个箭步便冲到一匣珠宝面前,左手抓着、右手捧着。

想象自己帐下的舞姬,佩戴上它们的样子。

“贵使,今儿天色不早了,这些东西不如留着晚上好好看。”

徐铭石再次靠近那个左副使,他觉得周围空气一下子就稀薄起来。

但还是堆着笑道:

“陛下还特意安排了御厨到舍下,只为宴请贵使一人,您可一定要赏光啊!”

面对如此殷勤,那个左副使并没说什么,只是缓缓踱着步子走到门口。

他学着中州这边的样子,斯斯文文地打开了门。

那动作,在徐铭石看来,就是大写的“东施效颦”几个字。

“既然中州皇帝跟徐大人都这么有心,我也不好推辞。”

左副使口里应答着,丝毫没往徐铭石方向看,而是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往外嚷嚷。

很明显,是想让其他随行的北夷人听见。

既然对方想显摆,那自己就配合着,唱好这出戏就是了。

徐铭石心里想着,亦挪步过去。

朗声道:“多谢贵使赏光肯亲临舍下,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将那昂着脖子的北夷使者,送出了屋门。

左副使笑意盈盈地向楼下走去,笑声如碎银子般掉在楼梯上,教人想装听不见都不可能。

车马声渐行渐远,喧闹了一整天的驿站终于安静下来。

众人没了好戏看,也各忙各的去了。

要么结伴上街看中原风物,要么叫了酒菜在房中对饮。

北夷人喝多了,那嗓门真叫一个大!

吵得柜台边的驿丞和小二,有苦说不出。

只得揉了几团棉花塞在耳朵里,以降低噪音所带来的烦闷。

随着玉镜越升越高,夜也愈发深了。

在一片祥和安闲中,中州皇宫内迎来了一波波送信儿之人。

他们每个都低着头,脚步敏捷却几乎没有声响。

捋着墙根走过的动静,还没有一只猫跳上屋檐的声儿大。

这些人面容坚毅而沉默,礼数十分风雅周到,一看就不是寻常跑腿传话的下人。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到中州皇帝的书房中。

等在里面的韩凛则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在听完最后一波,来自徐铭石府里的汇报后,韩凛唤过孙著。

“拿上备好的东西,随朕出去一趟。”

无言的应答化作行动,对方随即取来个约两尺见方的木盒。

看他的动作,那盒中之物确有些分量。

孙著却执意不让身边徒弟帮忙,十分爱护地亲自抱在怀内。

跟在韩凛身后,自侧门出了皇宫。

天上弦月幽幽,眼前延伸出的道路,晦暗而深长。

马蹄踏在上面的动静,如同空谷回响。

每一下,都撞击着韩凛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失眠时,看着多年前写下的最初一版大纲,心里堵得难受。

有点儿想哭,又有点儿想笑。

是啊——

早在半年前,我还不叫“忆枝狐”;

一年半前,我甚至还没开始写这个故事;

三年半前,我会偶尔打开那个,被特意藏起来的文件夹瞧一眼,然后默默关掉;

五年半前,我在某个没课的间隙动过笔,接着转身忘掉,不敢再提;

七年半前,我试着把已经写好的一千多字翻出来,却只能那么呆呆地看着;

十年前,我第一次为这个故事,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人总是这么容易习惯。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尝试,

我想,如今的一切依然不会发生。

但现在,我既然上了路,

唯一希望的,就是写在这条路上,

然后,死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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