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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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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驿檐下的灯笼又灭了,这几日风雨交加,泼瓢大雨拉起的雨幕不见尽头,扰得人心烦意乱。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驿卒嘟囔两句,举着长杆把熄灭的灯笼取了下来。

灯笼刚刚落入手中,还未来得及换上新烛,远处便忽地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急促而嘶哑的叫喊声紧随其后:

“安阳急报!安阳急报……”

他话尚未说完,一支羽箭自风雨中劈空而来,瞬间洞穿了他的喉咙,鲜血汩汩涌出,不远处晦暗的雨幕中,暗红色的旌旗翻滚扭曲,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

与此同时,三里外的官道上,暴雨吵闹至极的哗啦声将其余一切声音隐没,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大雨中缓缓前行。

此人戴着斗笠,身量颀长,身后背着一柄被蓝色麻布包裹着的长剑,虽衣衫尽湿,一身狼狈,却仍步履从容。

谢樽扶住斗笠,挡住直往眼中钻的冰冷雨珠,又抬手松了松湿冷贴在皮肤上的布衣。

忽然,不见尽头的雨声中,从官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谢樽眼神微动,停下了脚步。

来人迅速逼近,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谢樽身旁掠过,带起一阵强劲的风,然后忽地一转,横在了谢樽路前。

谢樽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四周的空气逐渐凝固。

雨越下越大,谢樽稍稍抬头,视线穿过雨幕,向官道一侧的深林望去。

那里浓浓的墨绿色被雨幕染上灰败,丛叶如鬼影。

“嘘,别怕……”谢樽声音极小,瞬间散在了风雨中。

说完,谢樽收回了视线,抬高声音问道:

“各位好汉何故挡我去路?”

谢樽音调有些调侃戏谑,他话音一落,对方的视线便固定了下来,盯着那张斗笠下模糊不清的面容。

“你可有见到三个黑衣人骑马路过。”

问话的人声音沙哑,似被风沙打磨过,中气十足。

“我在这道上走了半天,未曾见到。”谢樽笑着应道。

“未曾见到?”那人又问。

师父那边催得有些紧,交代过他不要多管闲事,谢樽便也无意在路上惹上些莫名其妙的麻烦,只将斗笠抬起一些,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问话者的眼睛。

“是,官道直通洛阳,一路下来未见岔口,若是有些小道,也并非是在下这外乡人能得知的,这位好汉若是不信,在下可以细细道来。”

这话说完,谢樽停顿了一下。

“在下祖籍广陵,家中清贫,但仍是砸锅卖铁将在下送往私塾,如今这番正是要前往长安求访名师,说来惭愧,在下生性愚钝,此番也不知能不能……”

对方沉默下来,眯起眼睛又将正在滔滔不绝的谢樽打量了一番。

随后他一拉缰绳,不耐烦的大声道:

“没问你就用不着讲这么多,走!”

谢樽眼前的马蹄退后几步,泥水从马蹄下如花一般绽开。

身旁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马蹄踩起的泥水在谢樽湿透了的衣角溅上了几朵泥花。

等到马蹄声渐远,谢樽细细打量时,才注意到这群人皆身负长/枪。

那银白色的枪尖在灰暗的天幕之下依然寒光烁烁,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刻痕。

谢樽看着枪尖化作银点消失,蹙起了眉。

赵家玄焰军?

玄焰军是幽云十六洲及冀州的驻军,受齐王陆擎洲和镇北大将军赵磬共同管辖,怎么会出现在洛阳的地界上?

莫不是洛阳出了什么大事?

谢樽思索间,官道旁的树丛摇晃了几下。

一匹银白色的雪狼从中钻了出来,靠到谢樽身边转了几圈,脑袋一个劲地往谢樽手心拱,喉间发出低沉愉悦的呼噜声。

被雪狼一蹭,谢樽回过神,蹲下来两手捧住了它的脑袋。

谢樽见它依旧耷拉着脑袋,“我们奉君累了?好吧,那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闻言,奉君立刻精神了起来,冲着谢樽低吼一声,眨眼窜进了山林。

谢樽笑了笑,最后又看了一眼官道尽头,然后跟随着奉君往山林掠去,瞬间不见踪影。

山林枝叶茂密,天色渐暗又乌云盖顶,林间更显昏暗,难以辨别方向。

但奉君嗅觉灵敏,没多久就带着谢樽来到了一个略显干燥的山洞。

看来是蓄谋已久,谢樽揉了一把奉君的脑袋,然后把山洞里的枯叶聚在一起,又去找了些能烧的木头。

山洞中架起了火堆,谢樽只穿着里衣,坐在火堆旁给奉君松着湿透的毛发。

外面的雨半点未小,依旧是一副要山崩地裂的势头。

看着这连月如一的大雨,谢樽不由有些忧愁。

距离他传信回长安,告诉师父自己准备启程回塔已经过了两月,大雨之下更是音信阻隔,师父不会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吧?

不过也好,能在外面多磨些时日。

很快,天色彻底黑了下去,阴云之下,洞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一种不详之感。

……

夏日天亮的早,只是雨水连绵,层云之下阳光总是灰蒙蒙的。

清晨一醒,昨日的雨依旧未停。谢樽原本以为这雨许是又要下上几天,未曾想不到中午便雨霁云开。

见状谢樽当机立断,打算趁着天气好要多赶些路。

不知为何,昨日官道上遇到的那些人,总是让谢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早日回去吧,若有什么变动,也好早做打算。

收拾好东西,谢樽才发现奉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奉君六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不知道又去了哪里野。

谢樽叹了口气,背上行囊在在山林间如履平地,直到发现了奉君的足迹才停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却一直没见奉君的身影。

奉君向来爱钻去深山老林里玩乐,这次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奉君!!!”谢樽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随着声音落下,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慵懒的嚎叫。

叫声落下,奉君抖着一身蓬松的毛发,顺着山坡缓缓走下,姿态闲适而优雅。

只是一走到谢樽身边,它就暴露了原形。

谢樽蹲下来使劲揉了揉它凑近的脑袋,表情也放松下来。

“好了,差不多走了……”谢樽想要起身,却被奉君凑过来咬住了衣角,它嗷呜几声,使劲把他往自己来时的那座小山包拖。

“诶诶诶,慢点慢点。”

谢樽被奉君拖着往山包那边走,他向来对这些毛茸茸的动物没什么抵抗力,想着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便也就毫无底线得妥协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奉君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想让他看看。

在翻过山包前,谢樽以为那边也许是一只漂亮的的鹿,又或许是一只被奉君吓得站在树枝上一动不敢动的锦鸡。

山包那边此时背阳,上方的枝叶层层叠叠,把本就不多的光线遮挡。

越往前走,呼吸间的草叶和泥土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同时还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谢樽嘴角的笑意未变,身体却不动声色地紧绷了起来,背上的长剑剥离了蓝色的麻布外壳被握在手中,露出的一截剑刃寒光烁烁,如同潜行在暗处的巨狼。

很快,奉君停了下来,不远处山坳中堆叠在一起的三具尸体出现在谢樽眼前。

这三具尸体都死状凄惨,其中一具被人从中间腰斩,整个人几乎断成两截,只有后背还有几丝皮肉黏连,而许久的雨水浸泡,已经使血肉翻白。

谢樽感觉头一阵刺痛,有一瞬的眩晕袭来,眼前倏然闪现过几幅模糊混乱的画面。

他瞬间面色发白,手牢牢抓住剑鞘,脸上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依然挂着一抹浅淡闲适的笑意。

又是同样的画面,同样的感受。这些年,只要看到略微血腥的画面,他就会有这种反应。

至于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些被他遗失在遗忘记忆里的阴影导致的吧。

从五年前他在山崖下醒来时,就前尘尽忘,流浪四海,直到被师父捡了回去。

谢樽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并没什么可在意的,也无意去特地探寻什么。

不知为何,他对他遗失的过去并没有什么执念可言。

似是看不见眼前形容可怖的尸体,谢樽将剑收起,像翻萝卜土豆一样地翻看着他们。

“枪伤。”谢樽扒开另一具尸体腰间的伤口,低声道。

这道伤口直指昨日官道上遇到的那队人。

三人,数量也对得上。

或许是觉得这深山老林杳无人迹,不会有什么人到来,这三具尸体都没有多少被搜查过的痕迹。

摸索几下,谢樽从其中一人的衣襟里掏出了一根竹管,那竹管被蜡封了起来,底部印了一个扭曲模糊的印章。

谢樽两指用力,那竹管瞬间从中间爆开,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几个意义不明的符号,看样子和管外的印章出于同源。

而谢樽认识这些字符。

“……齐王谋反,军至牧野?”

……

洛阳离长安不算太远,只有数百里的距离。

谢樽不知道为何自己看到那张纸条时会脑中一片空白,心头漫上莫名的惊惧,这样的情绪还从未出现过,他只知道回过神时,耳畔已是急促的马蹄声。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玉印塔。

进入长安地界时正是晴夜,横贯苍穹的星河如同长安城的倒影,平原上的煌煌灯火与星海连成一片,天上人间。

谢樽没有进城,直奔玉印山而去。

玉印山西出长安三十里,山明水秀,物华天宝,是个灵秀的好地方。而它的山巅之上,还有一座宝塔同样名为玉印,谢樽正是师承此处。

谢樽穿过连绵的群山到达了玉印山,而玉印塔有奇门遁甲之术掩盖,上山之路隐秘且变幻莫测。

即使身为玉印塔唯一弟子,谢樽也没有捷径可走,要掐算许久,才能算出今日进入玉印塔的通路。

“什么时候师父能寻点简单的法子,这也太麻烦了……”谢樽盘腿坐在山下的山石上蹙着眉头掐算着,骑马被凉风吹了一路,他现在也算冷静下了不少。

奉君在一旁颇为赞同地喷了一下鼻子。

“你插什么话?”谢樽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奉君的头说道,“你又用不着出力。”

待谢樽踏上通天的石阶时,已是晨光熹微。

玉印山巅之上,一座七层高塔静立其上,塔尖直通天宇。

初升的太阳悬在塔边,塔身浮光流金,有薄云缓缓浮动环绕,似仙神所铸,其上反射的光芒,如同星辰一般,交织成神秘的星图。

一道浅金色的身影被晨光镀上了朦胧的光晕,身如高松白鹤。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主剧情,感谢喜欢的小天使,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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