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

婉儿看着李令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旁人要“表示”，那便是想要银子。

可李令月又不缺钱，她能要什么表示？

婉儿的房间十分简单，除了文房四宝与各类典籍，再无其他。

“我这值钱的只有架子上那几本古籍，公主若喜欢，便拿去吧。”

“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这几本书？”这些书在文人墨客眼中或许价值连城，可落在李令月眼中，不过是一沓废纸。

“可我实在不知能给你什么。”太平公主什么都不缺，自己实在给不了她什么。“你帮了我这样大的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定尽心竭力……”

“若我不帮你，我的事情，你便不再尽心竭力了？”李令月只觉得，婉儿说得话她越来越不爱听了。明明这位上官大人能哄得自己的母后高兴，偏偏不愿稍微顺着自己的意思。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即便没有这事，太平公主的事情在婉儿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令月不悦道：“那你总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可我这样的出身，只会辱没了公主。”即便上官家没有获罪，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与公主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更何况自己现下已经进退两难。

“什么出身不出身？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关出身与地位。”李令月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婉儿用出身来搪塞自己，“我知道你总想为上官家翻案，可你总用这些条条框框把自己限制住，满脑子都是些繁文缛节，如何能真的替你的家人争回虚名？”

家人一直是婉儿最在意的，李令月这番话，落在婉儿耳朵里，十分刺耳。

可李令月说得不假，自己若没勇气打破那些繁文缛节，如何能与天后谈判？

婉儿看着李令月的眼睛，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该总瞻前顾后。”

听到婉儿认同自己，李令月笑道：“既然我说得这样有道理，上官姐姐亲我一下，不过分吧？”

说着，李令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李令月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她的一双眼睛格外勾人，只一句话，便叫婉儿红了脸。

“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总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你因为之前的误会，三个多月没理我，可我却总是想你。”李令月越说越委屈，她见上官婉儿神色如常，只觉得更加难过，“上官姐姐，这么长时间，你总不至于从未想过我吧？”

李令月这话让婉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误会李令月的这些日子，虽也时常想起李令月。可每每想起，只觉得心里格外复杂。这个小公主，当真是让她又爱又恨。从前，她恨李令月伤害了自己的家人，可她又时常想起她与李令月的过往。

“我自然是想过你。”

婉儿没有说假话，可她眼中的心虚也藏不住。

李令月见她这反应，不悦地捏住了婉儿的下巴。“我知道了，你从前想我的时候是在怨我！”

“我……”不等婉儿解释，李令月便咬住了她的红唇。

婉儿的唇很软，她身上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口脂香，叫李令月不忍放开。

李令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婉儿一跳，婉儿原是想着推开，可细腰被李令月环住，她也只能回抱住李令月。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分开时，李令月见婉儿脸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尖。她笑着揉了揉婉儿的耳垂，道：“上官姐姐，你的脸这样红，就像是那晚喝多了一样。上官姐姐，我还是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那样的你才是最真实的。”

“你莫要胡说了。”

两人唇齿纠缠了那样久，婉儿还有些喘不过气，又听李令月说这样的话，她只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离席这样久，天后定会叫人四处找你！”

“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躲着我。”说完这话，李令月才觉得有些多余，于氏现在正在公主府，婉儿怎会再躲着自己。

可李令月又不希望婉儿是因为于氏才愿意见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直到梅香在外头催促，她才不情愿地回到宴席上。

天后见她才回来，询问道：“太平，你方才去哪儿了？”

李令月假装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回母后，女儿只是觉得有些闷，出去走走。”

武则天点了点头，“母后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繁琐的规矩，只是，你也是要为人母的，总要给孩子做个表率。”

这些话，李令月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并不喜欢小孩子，若非为了婉儿，她怎会想这样荒唐的法子。

李令月只好想办法敷衍过去。宴会上丝竹歌舞不断，可其余人的心思好像都不在歌舞上。

李令月见时不时有人看向自己，她忍不住低声问梅香：“我怎么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梅香这才发现，李令月嘴角的口脂花了一片。所幸只是花了一点，不然定会被天后看出来。

梅香俯下身子，轻声道：“公主，您的妆花了。”

自己的妆花了？

李令月一下子想起方才与婉儿在一起，她用帕子轻轻遮住，假装不经意地擦了擦口角，随即不满道：“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弄花妆容她们可真是大惊小怪！”

“公主所言极是。”

好不容易熬过了宴会，李令月坐上了回府的轿撵，这才松了口气。

她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解下小腹上绑着的绷带。

“这大热天的，肚子上还要绑这些东西，真是闷死我了！”

梅香忙命人取来了冰镇的梅子汤，又不住地给李令月扇凉。

这些冰品，李令月在宫宴上便想吃些解热。偏偏天后说她怀着身孕，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她才只能忍着。

李令月喝了三大碗冰镇梅子汤，又想到自己今日所受的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对你这样好，你若再误会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