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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红妆镇国[唐] > 第46章 046

第46章 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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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退出去后,静静地站在连廊内,只见府中婢女一路说笑着将贺礼送往库房。

这些婢女大多是新来的,并不知道公主的“女儿”乃是鱼目混珠,也不知道于氏才是李璇儿的生身母亲。

婢女们见了于氏,只是微微颔首。

于氏看着她们手中的贺礼,这些物件价值连城,是她在安阳时不曾见过的。

梅香见于氏在发怔,走上前去,提醒道:“外头天寒,夫人还是去偏房休息吧。”

在这府上,唯有梅香待她最为客气。可于氏看得出,梅香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防备。

于氏刚要应下,梅香又道:“听管家说前几日夫人有事出府,公主吩咐过,你有什么需求,同翠竹说一声便是。长安城中鱼龙混杂,你莫要惹出事端。”

“是。”于氏微微福身,转身去了偏房。这一晚,她没能陪在李璇儿身边,便觉得心中怅然。

那是她的孩子,却永远也不能叫她一声娘亲。最让她心痛的是,这个孩子要顶着仇人的姓氏生活一辈子。

这些事,于氏原是不知道的。从前的于氏对李令月可谓是感恩戴德,直到几日前,她得了空,想去外头给自己的孩子置办些东西。

她走在街上,听到有不少人谈论起那些高门大户。有人心生向往,也有人满眼鄙夷。

于氏记得,自己的夫君也曾是名门之后,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辗转到了安阳。她静静地立在茶馆外头,只听那说书先生一提到上官家便压低了声音。

于氏走了进去,只听一身穿粗布衣裳的人同一旁的人说:“都说上官仪大逆不道惹怒了天家,实际上,这里头大有门道。那上官仪为官一直小心谨慎,之所以落了个满门被诛的下场,都是替咱们圣上顶了罪。”

“你小点声,若让有心人听见了,只怕连你也躲不过去。”

“你懂什么,天家不过是用上官家杀鸡儆猴,他们怎会不让咱们议论?上官大人也是倒霉,听说他只是拟了一道诏书,便替圣上担下了骂名……”

“你们说的上官大人,可是从前的宰相?”于氏忍不住上前询问,她一开口便是安阳话,言谈举止与长安城中的人格格不入。

于氏从前只知道自己的夫君家道中落,却不想是这样的死里逃生。难怪当日自己不过是进城买了两匹布料,家中便来了一群黑衣人要带她走……

如今想来,当日之事竟和天家有关。

只是,于氏受了太平公主的恩惠,她一时间不敢相信百姓口中的话。更何况,上官婉儿是自己夫君的亲妹妹,她总不会骗自己。

不过,于氏鲜少有与婉儿单独接触的机会,许多话也没机会说。

听周遭百姓越说越难听,于氏忍不住分辨道:“当年的事情你们如何得知?怎能这样污蔑天家?”

于氏一着急,说起话来便有些口齿不清。她努力解释,却引来旁人的嘲笑。

一个头戴瓜皮帽的人笑道:“你是哪里来的村妇?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那上官家当初的惨案?当年的事,天家都不避讳,你为何忙着辩解?”

瓜皮帽说话的语速极快,于氏本就不善言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当她与茶馆里的百姓争执不休,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人自称是四处经商,各处的官话都懂一些,三言两语便替她解了围。

于氏并不知道眼前人便是当今皇后的侄子武三思,她见武三思有些面善,虽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历,却与他攀谈了许久。直到武三思开口说要派人送她回府,她才警觉了起来。

武三思见于氏眼神闪烁,又见她穿着不像是边远地方来的村妇,故而笑道:“这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夫人孤身在此,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

于氏后退半步,福身道:“我是公主府上的奶娘,并非孤身在此。”

听于氏这么说,武三思拱手道:“难怪夫人方才对天家加以维护,如此说来,是小人唐突了。”

面对武三思这样的人,于氏只觉得比街头的泼皮还要麻烦。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武三思望着于氏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最初听于氏替天家辩解,还有些差异,却不想她是李令月府上的人。

公主府上的奶娘原该是宫里选派身家清白之人,这些人大多是长安高门的旁支。纵然有小门小户出身,也不会是于氏这样的人。

武三思叫来手下的人,本想着派人查清楚这位奶娘的底细。可想到武承嗣现在还不得重用,武三思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得罪了李令月。

思来想去,他只得备好了贺礼,来到李令月府上。

这几日,李令月风头正盛,来她府上巴结的人不计其数。这几日,来往公主府的除了朝中命妇,官家小姐,还有不少皇亲国戚。

武三思见着朝堂上的熟人,眼底的笑意愈发深。这些人,一味地见风使舵,却不想李令月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见着了武承嗣的下场,武三思便不再信天后口中说的骨肉亲情了。

看着公主府鎏金的牌匾,武三思正忖度着该如何寒暄,转眼瞧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宾客散尽,却在此时上官婉儿缓缓而来。

武三思本以为上官婉儿来见李令月是迫于天后的威压,可瞧着二人如姐妹一般亲昵,武三思忍不住起了疑心。

公主府内的情况无人知晓,武三思只能叫人在外头留意着。

想到那奶娘并非本地人,武三思又派人去查于氏的底细。可这个人就像不在长安城中一般,不仅户部没有她的户籍,就连他安插在街上的眼线也不曾再见到于氏。

“奶娘被主人家养在府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人为何要查她?”武三思手下之人忍不住问道。

武三思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卷宗,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公主身边的人原是天后吩咐内侍严加挑选的,可自打公主大婚之后,不仅我们的人被换掉,就连天后安排的人也被换掉……”

“太平公主做事向来让人难以琢磨,纵然现在她炙手可热,可她终究是一介女流,天后再怎么宠爱公主,也只是宠爱,大人何须太过挂心?”

武三思虽这么说,那侍从还是不解。一直以来,都有人试图巴结李令月,好让李令月替他们在天后面前美言几句。可李令月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原是威胁不到自家主子的。

武三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且让人留意着,莫要被公主察觉。”

武三思前脚安排人留意着李令月,后脚便遣人往太子李显的府上送去了几名歌舞伎。

武三思深知李显的脾性,原以为送几个歌舞伎便能笼络他,没想到人又原封不动地被送回了他的府上。

看着精心挑选的人被送了回来,武三思笑道:“太子果真与从前大不相同。”

李显才从一个闲散王爷变成了太子,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从前天后对他管束不严,如今他成了储君,天后便命人对他加以关注。

此时的李显正坐在案前抓耳挠腮,他看着眼前的奏疏,只觉得有些头痛。好在奏疏上有簪花小楷批注在侧,这才让他不那么头大。

“我问你,这奏疏是谁批注的?”

“回太子,这些奏疏是上官大人代天后批注的。”李显身侧的宦官俯身应道。

看着工工整整的批注,李显叹息道:“还是太平聪明,知道培养个宫女替她读书。早知如此,我也该让你多读些书,也省得我还要亲自处理这些奏章……”

“殿下已入主东宫,如今圣上身体欠安,您身为太子理应代为监国,怎能如此亵渎朝纲!”

一个身穿赤色袍子的老臣缓缓走来,他虽身形有些佝偻,目光却十分锐利。

面对一人之下的太子,他丝毫没有奴颜婢膝,而是严厉地说:“太子若再这般,臣定会回禀了二圣!”

“别别别,老师,我知错了。”李显怕他真去告诉自己的母后,只好慌忙认错。

此人名叫苏良嗣,是李显的老师,李显还是英王的时候便是由他教导。从前李显只是皇子,苏良嗣虽严厉,却不曾上书二圣。如今李显已经是皇储,有了李贤的前车之鉴,苏良嗣不敢不小心。

见李显已经认错,苏良嗣道:“方才有人送来了一批歌舞伎。”

“是何人?”从前的李显最喜欢欣赏歌舞,听到有人送来歌舞伎,他眼睛一亮。自打他入主东宫,便再没有机会饮酒作乐。

“是何人不重要,老臣已经替殿下回绝了,还请殿下将心思放在朝中大事上。”

“这……回绝了?”李显有些颓然地坐下,他看着堆积成山的奏疏,眼睛一转,一拍桌子,道:“我忽然想起,给太平准备的贺礼还未来得及送过去!这些奏疏等我回来再处理!”

说罢,李显给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忙去库房挑了些好物件。

李显得了由头,便离开了书房。瞧他这般模样,苏良嗣忍不住摇头叹息。

公主府上,婉儿还未离开,听说李显到了,她正要回避,李令月却道:“上官姐姐何不留下一同用膳,一会儿也能同皇兄一起回宫。”

“什么?”婉儿没想到李令月会这么说。她记得,从前李令月最不喜欢的便是自己与那些皇子过从亲密,如今怎会让自己与太子一同回宫呢?

李令月轻轻握住婉儿的手,笑吟吟道:“武三思在外头安插了眼线,若让你独自回宫,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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