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野下楼的时候，祁景已经坐上一辆黑车，他站在公司的门口，只能看到车远去的背影。
“诶？”赵远手里拎着炸鸡袋子从远处跑来，香味飘了一路，“你怎么站在这里？”
江野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人，眉头紧皱，“我刚才感觉到首领的气息有些奇怪。”
似是被系统附身了一样……
“你莫非是操劳过度，出现幻觉了？首领能出什么事？”赵远将手里的炸鸡递给江野，“麻辣的。”
这样一说，江野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职业病犯了，索性就不纠结，拎着炸鸡，“我要休假半年，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去我家找我。”
赵远是他的特助，是军校毕业的，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至于什么身份，江野也不清楚，不过身体素质都还不错，做事也比较稳妥，两人配合多年，江野对他很放心。
赵远无语，“我说你就不能在城里买套房把你奶奶接过来享福？回那山沟沟里做什么？连信号都没有。”
江野笑道：“老人家嘛！都有故乡情结，来这里反而不自在了，束手束脚地多不方便。”
赵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行吧，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江野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还有三个小时，对了，你再给我准备十个系统蛋，防止路上出现意外。”
之前有一次就是在飞机上，因为没有带系统蛋，导致那个系统跑了。
江野坐在一楼大厅里，一边看着大厅里的屏幕，一边悠闲地吃无骨炸鸡，炸鸡外酥里嫩，香味瞬间就溢满唇齿，只是一口就让人格外的满足。
他在这里生活四年，依旧吃不惯什么西餐，喝不惯苦涩的咖啡，虽然人人敬畏，钱财名声触手可及，可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一介平民。
等世界上系统彻底绝迹，他也会淡出上层人的世界，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安静地度过他平凡的一生。
“老大，走啦！”赵远的车停在门口，从窗户里探出头。
大厅服务员很有眼色地将江野的炸鸡包好，递给他。
从总部到机场的距离不算太远，左右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江野的电话响了，他看着屏幕上两个字，嘴角微微上扬。
“喂，奶奶……嗯……今天晚上就到……你吃吧，不用等我……没事……天黑了你就不要乱跑了……小黄还自己跳水坑洗澡啊，是不是又搞得脏兮兮的？……哈哈哈……嗯知道知道……我穿得厚着呢……”
赵远时不时地从倒车镜里看江野轻松说话的模样。
倒车镜里，江野穿着白色的卫衣，神采飞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像极了高中生。
江野平时要么是吊儿郎当，要么面对系统的凶狠残暴以及极致温柔，可无论哪一面，老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就像是被拉开的满月弓，不知什么时候那根弦就会因为过紧而崩断。
故而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想让老大的那根弦能松些，再松些，他张罗各种老大喜欢吃的东西，可效果依然不是很大。
原来……结在老太太身上。
怪不得，老大总想回乡下去。
*
飞机还未起飞，零零散散的还在上人。
江野靠窗户坐着，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机场上的一架架飞机。
他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
江野划拉了几下手机，看着朋友圈，最后停在祁景的动态里。
【有人会拒绝我的求婚吗？】
动态一排排地回复，江野的目光顿了一会儿，又划走。
能活蹦乱跳的发朋友圈，就说明人没事，亏他一路提心吊胆生怕祁景出意外，结果人家已经在准备求婚……
想到这里他不免得觉得好笑，毕竟，谁会拒绝那个骚.包的求婚？
有颜有钱，还是猎人集团的首领。
可再如何，也跟他没有关系。
两个世界的人，更何况他们可都是男人，多荒谬。
他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压下去，把手机收起来，放松地闭上眼睛。
其实，他与祁景在高中大学那会儿关系还是很要好的，祁景总是黏着他、钻他被窝，而他则是致力于掰弯这个人，就是没什么成效。
从祁景的身份曝光，到建立猎人集团，他虽然机缘巧合成为系统猎人，两人的办公室也不过是隔着一堵墙，却越走越远，形同陌生人。
时间可真快，祁景都遇到喜欢的人了……
他又抓起手机，点开祁景的头像，不确定祁景有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试探性的打字。
「等你结婚找不到伴郎的时候，知会我一声，随叫随到，/狗头」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江野都愣了，祁景平常太无聊，一天能拉黑他六七次，他每次加上后都不敢确定自己的位置，发消息一般都是碰运气。
那边回复的很快。
「天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野你竟然给我发消息了！」
江野嘴唇抿紧，默默地打字。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首领说笑了。」
他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没有回复，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在他身边坐定。
空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把手机关机，或者调至飞行模式……”
“还好，差点就赶不上了！”身侧的女生心有余悸。
江野将手机关机揣进兜里，闭眼假寐。
等回到家里应该都十一点了，就是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又偷偷得跑到村头等他，奶奶一向就很倔，可别着凉了才是。
“帅哥，”身侧的女孩轻轻地拍了一下江野的胳膊。
江野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女孩拿着一瓶水，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拧开？”
江野接过水，拧开后就还回去。
“谢谢。”女孩眼睛亮晶晶地道，“你也是去襄城的吗？”
江野瞥了一眼那个女生，嗯了一声。
那个女生就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那可太巧了，我家也是那里的，你是哪个大学的啊？我看你格外地眼熟，说不定我们是一所学校的呢！”
江野：“早毕业了。”
女生更开心了，一直说个不停，最后见江野不接话，红着脸说：“那个，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
江野淡淡地道：“抱歉，我不喜欢女孩子。”
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更兴奋了。
江野被看得头皮发麻，坐立难安，“有什么问题？”
“没，没，没。”女生止住姨妈笑，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却忍不住偷瞄江野。
江野：“……”
他总觉得这个女生怪怪的。
飞机升空后，江野神经猛地绷紧，他竟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飞机上有系统！
可能是飞机起飞时的失重感让系统无意识地暴露出来。
江野朝着那丝气息的来源看去，在他前面的位置，只能确定大概的方位，具体的还得慢慢筛选。
他解开安全带，很快就有乘务员走过来，江野将自己的身份证明亮出来，立马就看到那个乘务脸色大变。
乘务员小声问：“有什么我可帮你的吗？”
江野说：“一会儿可能需要换个位置。”
他朝前走了四五排，最后锁定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他对乘务员示意了一下。
乘务员很有眼色地开始沟通，把江野换到那个少年的身边。
江野动作很轻，并没有打扰到那个少年，可很明显地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息一滞。
——那个系统发现他了。
系统缓慢地开始剥离，试图逃跑，江野趁机捏住那个光团。
光团倏地散了，又在空中聚拢。
因为是在飞机上，江野一直忍着，耐心地看着那个系统。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个系统就是之前他在飞机上遇到的、却因为没有系统蛋而逃逸的那个小说系统。
他可真的希望这个系统最好能识相一些。
看着系统朝着飞机后方越逃越远，江野眸子逐渐加深，捏着系统蛋就追上去。
飞机的噪音很大，时不时地颠簸一下，乘客们昏昏欲睡，没几个人注意江野。
他将系统逼到一个角落里，忍着怒意，温声道：“你跑什么？”
【江野！】系统暴怒。
江野拿起系统蛋，淡淡地道：“给你个选择，你是自己进来？还是要我动手？”
【你当我傻逼！】
江野轻笑：“那我们便这样耗着，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上一次让这个玩意儿跑了，这一次又撞到他手里，看来老天都在帮他。
【我是好系统，没有伤人。】
江野道：“我是好猎人，一般不动粗。”
【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飞机坠毁，你也别想活！】
江野手指状似无意地戳了一下系统身上的光晕，“那就真可惜了你二十多年的韬光养晦。”
从系统身上光晕颜色可以判断出来系统的大概年份。
白色一年，黄色十年，橙色二十年，红色三十年。
现在这个系统的光晕是暗红色，起码有二十五年。
江野越靠越近，将光晕圈在怀里，只要伸手就能将这玩意儿捏住。
系统身上的光开始渐渐的暗淡，江野问：“你为什么留在这架飞机上？”
【等人。】系统的心智逐渐受了影响。
江野耐心地拖延时间，“等什么人？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你好香……】
江野面无表情地抓住系统。
弱智玩意儿！
【你好香……】系统在他手心里蹭蹭。
光晕彻底消失，变成一个光滑圆润的、拥有卡姿兰大眼睛的软团子。
系统蛋在飞机上打开极有可能会影响磁场，导致飞机失灵，该想办法才是。
之前他就吃过这个小说系统的亏，在飞机上傻乎乎的，一下飞机就猴精的溜了。
这对他一个系统猎人来说，可真的是奇耻大辱。
江野垂眸看着掌心里这个不安分的主。
这次再让这个玩意儿跑，他就跟这个蠢玩意姓！
还是揣兜里吧。
飞机平稳，乘客们都昏昏欲睡，只有几个乘务在过道里小声地推销产品，那些乘务似是都知道了江野的身份，时不时地往这边看。
江野手抄在裤兜里牢牢地抓着系统，合上眼睛。
他睡了很久，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下，飞机开始下降，江野也慢慢地睁开眼睛。
飞机窗外，夜幕之下是万家灯火，浩瀚如星海。
等飞机落地，滑翔到停下后，江野迅速拿出系统蛋，把系统塞进去。
系统蛋缓慢地合上，江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出了机场后，异变陡生。
坚固异常的系统蛋竟然破裂了！
江野脸色极为难看，还没来得及换新的系统蛋，小说系统就逃出来，幻化成人形。
面前是一个极为好看的少年，只是表情格外的欠抽，“就凭你，还想抓住我？”
江野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几乎是瞬间就将系统压制住。
两人好几个来回，招招致命，江野一个不慎，身上也挂了彩。
这个系统不太对！
不对！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江野膝盖压在系统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掐着系统脆弱的脖颈。
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息。
有些熟悉。
江野疑惑地低头，凑在系统的脸上闻了一下，神情迷茫。
系统则是趁机抓到江野的破绽，直接把江野撂在地上，“你们人类都是这般没有礼貌吗？我今天就好好教你规矩。”
两人再次打在一起，江野敛去心思，冷哼一声，“小家伙，别太猖狂。”
系统挣开他，站稳后朝他抛了个媚眼，勾手，“你打我呀！”
江野笑得很冷，若是熟悉他的人，定能知道这是他盛怒的状态。
系统嘴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不停捶打空气的人。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约莫江野力气耗尽，这才上前。
可下一秒，一拳就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他被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系统惊骇，有些狼狈地看着身上的人。
江野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末了，拿出一个系统蛋，“你是自己进来？还是要我把你弄碎了塞进来？”
系统挣扎许久，有些不甘心，“松手，我自己进去！”
可就在江野松手的刹那，系统猛地动作，江野本就提防着，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系统竟然要附身他。
系统：“哎呀，你中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