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林芷还想问什么，工地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她做好了下车的准备，眼见霍衍将车开过了头。

林芷一激动，将手搭在霍衍的手臂上，“已经到了。”

霍衍的余光瞥到手臂上的小手，神色镇定地点点头，“我知道。”

“那……”

“你不是要掩人耳目吗？”霍衍停下车，打开车顶的小灯。“到了，下车吧。”

林芷怔愣了一会，觉得霍衍说得没错，她夜里行动，就是想做的无声无息。

“我的垃圾袋……”

“在后座，你自己拿一下。”

林芷侧过身，她那朴朴素素的黑色垃圾袋就这样正正经经地端坐在后排，她解开安全带，从中间的空隙中探过去。

霍衍从后备箱拿完东西回来，林芷还伸长着手臂向着后排座位，因为夸张的动作，即使是宽大的卫衣也蜷了起来，露出一截柔白如月光一般的细腰。

霍衍偏过脸去，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他拉开后座的门，将林芷近在眼前的黑色垃圾袋拿在手中，“姐姐。”

林芷：……

林芷下了车，关上车门，霍衍将围巾递给她，“围着吧，夜里还冷。”

林芷这会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幸好有口罩遮着，她看着霍衍手中唯一一条围巾，“你的呢？”

“我不冷。”他把围巾塞到林芷手中，拿着黑色垃圾袋就往前走了。

林芷赶紧围上围巾，几步追上去。

“一会我去送东西，你在旁边等我。”林芷小声说。

“那这里面是什么？”霍衍抬起手，黑色垃圾袋在眼前晃悠。

“你没看吗？”林芷惊讶，脱口而出。

霍衍本来轻松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凝滞，他放下手，脚步不停，“未经你允许，我不会随意打开的。”

林芷吃吃笑了几声，故作凶狠，“你胆子可真大，万一我是杀、人、分、尸了，这就是我要抛的人头呢？”

霍衍沉默了几秒，偏头看她，林芷比他矮上很多，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为了跟上他的步子，脚步迈得又小又碎，整个人像乐颠颠的小绵羊。

“上了贼船了，我就是共犯，你下一次再‘抛、尸’，记得喊我。”霍衍清冷的声音砸在黑夜里。

林芷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抬起头愣在原地，他的眉目认真，不带丝毫的笑意。

林芷看了几秒，抬起双手的大拇指，对着霍衍比出去，“你这个小朋友很有眼色！大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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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站在白天的地方，工地就在斜对面。

工人们果然还没离开，夜里寒凉，他们裹着过冬的棉袄，包的严实，人挤着人，休息。

林芷鼻头发酸，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鼻子，“你就在这里等我哦，我马上回来。”她说完就往工地那边走去。

林芷走到路边，距离工人们还有七八米的地方，这个距离既不会吵醒工人，也能让他们明早醒来的时候看见东西。林芷把洗后包好的菜从塑料袋里拿出，将垃圾袋垫在地上，把菜放在上面，垃圾袋里还有一把筷子，她没动。

林芷放好后，蹲在原处凝视了很久，才站起身向霍衍那边走去。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林芷靠着窗户，沉默了很久。新区的建设只会越来越发达，制度也一直在完善，可是就是有一波人穿行在法律的漏洞之间，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曾经被雨淋过，所以才想要为别人撑伞，可是她的伞太小，甚至连她自己都不在庇护之中。

“到了，姐姐。”

林芷缓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院门口。四周静悄悄的，路灯下盘旋着不断飞旋的小虫。

林芷提起劲扯了下嘴角，“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

霍衍摇摇头，打开头顶的小灯，解开了安全带。“早点休息哦，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芷摘下口罩，敷衍地点点头，“真羡慕你，一直这么乐观向上，看着你我总觉得自己老了。”

听见这话，霍衍倏忽间转过头，盯着还在懵逼的林芷，左看右看，“要是我俩一块出门，别人只当你是我妹妹，你可一点也不老！”

不可否认，这突如其来的马屁虽然突兀，却让人无端地浑身生出劲来，林芷忍不住扬起嘴角，情真意切地开口：“谢谢你霍衍……”

谢谢他的收留，谢谢他今晚开车送她，谢谢他的夸奖。

她为昨天□□熏心的绮念道歉，她真是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