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原本还算清朗的天气简直说变就变。

湿冷的空气开始变得浑浊，在丛林掩映和灯光闪烁中，林千薰被刺得眼泪直流。

她抬手挡在额前，整个人半趴在地上。

“你没事吧？”汪务走过来，微微弯腰，俊逸的面容依旧温和。

他伸出手，但却被林千薰拍开。

“你是故意的。”林千薰认真说，一双水润的清眸澄澈明亮。

“什么？”

“你是故意开过来撞我的。”

汪务没接茬，而是直起身看着远处。

“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出车祸的那天。我躺在血泊中，迷迷糊糊看到前方有人从车上下来，那个人是不是你？”

林千薰站起来，泥水沾到发尖，粘着白皙的脸颊，看起来既狼狈又美丽。

汪务默默看着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眸子中的晦涩让人难懂。

“为什么？”林千薰喃喃问，嘴唇起皮而干涸。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懂汪务，对方只有这么一个表情，她就明白了所有。

但这不是她的反应，而是这具身体带来的肌肉记忆。

“我突然想起来你一直叫我‘浅荨’，一开始我以为是口音问题，但细细想来你是故意的。”林千薰开始追问，她其实没受伤，却踉跄上前想要扯住汪务，要求对方给准确的答案，“林浅荨，她是谁？”

这还是林千薰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灵魂穿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成为了原主，对方原本的羁绊应该逐渐消失才对。可问题是原主并没有消失，她存在的痕迹依旧被人记得。

甚至有人能分清她跟“她”。

汪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千薰，柔和的面容充满疲惫，像风雪夜里苦苦寻求光亮的旅人。

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冷淡：“她是谁，或者说你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林千薰呆滞在原地，动作僵硬，像没有生命的木偶。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汪务，看向“这篇小说”中的角色。

“你知道我是谁？”她怔然，睫毛都在颤抖。

汪务看了看四周，淅淅沥沥的小雨说下就下。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刘海温顺地垂在前额，看起来很是乖巧。

“先回去吧，下雨了。”

坐在更衣室内，已经换好衣服的林千薰愁眉不展。

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她的心房，难受的同时还很恐惧。

汪务好像知道她不是原主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小薰，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沈容瑜的声音。

他的声音还是如此爽朗，仿佛炎炎夏日下的冰沙。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林千薰感觉到身体里的恐惧在慢慢退散。

“来了。”林千薰打开门，对沈容瑜挤出一丝微笑。

“你怎么了？”往日神经大条沈容瑜竟然敏锐察觉到林千薰的不对劲儿，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如此细腻，只不过不太敢表露。

“没什么。”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最后的三个字被沈容瑜咽进肚子里。

“走吧，我赢了，姚如凡说要请我们吃饭。”他大大方方牵起林千薰的手，温热的掌心裹住冰冷的指尖，缓慢而有力的传递温度。

姚如凡选在一家火锅店，外面刚下了一场雨，空气有些冷。沈容瑜非常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裹住林千薰，然后整理对方被弄乱的头发。

“我不冷。”林千薰稍微挣扎，却无济于事，也就索性任由对方折腾。

“是我怕你冷。”沈容瑜凑上去，帅气一笑。

两人相视，眼底爱意溢出。姚如凡捂眼大叫不想吃狗粮，而站在最后的汪务则双手插兜，默默看着。

过了许久，好像有人叹气。白色的雾气缥缈于空气中，一瞬间消失不见。

--

沈容瑜在安城陪了林千薰几天，两人腻腻歪歪，简直像是泡在蜜罐里。

林千薰也是这时才知道沈容瑜竟然这么粘人，做饭要看着，吃饭要看着，就连发呆也要看着。如果不是林千薰的强烈拒绝，或许对方连洗澡都想看着。

“你这么粘人，她们受得了吗？”

原本正在看电视的林千薰歪头，视线从她跟沈容瑜牵着的手延伸到对方身上。沈容瑜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右手托腮，正对着电脑满屏的乱码出神。

“什么？”他反应过来，问道。

“你的前女友。”林千薰耸耸肩。

对于沈容瑜究竟谈没谈过恋爱这件事，林千薰持怀疑态度。按照对方过去的花花个性，就算不谈也撩过几个。

她倒不是有什么精神洁癖，只是看惯了有钱人的逢场作戏。沈容瑜是富家公子哥，夜店酒吧之类的场所肯定去过。林千薰就是好奇对方这种散漫且吊儿郎当的性格，撩起妹来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也像在自己面前那样贱兮兮的。

原本还在想着如何解决程序难题的沈容瑜突然不想想了，脑海中顺延而下的思路“啪”的一下被斩断。他小心翼翼看向林千薰，却对上后者探寻的视线。

“呃，什么？”原谅他的“耳聋”，沈容瑜真的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林千薰轻挑柳眉，双眸微眯，一副“老实交代”的模样。

“其实我是好孩子，去酒吧都喝果汁的。”沈容瑜弱弱说，很有求生欲的把林千薰抱进怀里，低声哄着。

“还有的。”

“除了你，我没交过其他的女孩，就连暧昧都没有。”沈容瑜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

林千薰默默打量沈容瑜，没发现对方脸上有任何心虚的表情，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不是对自己和沈容瑜不放心，只是在恋爱中人总是不满足的，只想无穷无尽占有对方。

“我还有一个可以证明我是第一次谈恋爱。”

正当林千薰发呆的时候，沈容瑜突然凑了过来，声音贼兮兮的。

“什么......”被套路的林千薰转头，结果被吻住。

柔软的唇瓣相碰，像是花瓣从空气中跌落。密密麻麻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从骨头里产生酥麻感。

林千薰能感觉到沈容瑜横在自己身后强有力的手臂，他姿势明明特别霸道，但亲吻的动作却很柔和，好像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惊扰停留在花枝上的蝴蝶一般。

一个纯粹只有爱意的吻，裹挟着炙热情感，永不枯竭。

一吻结束，林千薰因为害羞而脸红得娇润。沈容瑜用指腹轻轻搓着对方的红唇，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看我这么生涩的吻技，像是情场老手该有的吗？”

他用手指梳着林千薰的秀发，黑发缠绕指尖，划起暧昧一场。

“确实很青涩。”林千薰咬唇，最终鼓起勇气把沈容瑜压在身下。

沈容瑜很是顺从，一下就躺在宽大的沙发上。

“你吻技太差了，要多跟我学学。”林千薰自上而下的姿势很威风，但小脸却因为害羞而红得可爱。

“哦？”沈容瑜挑眉，痞帅中带着贵气，眼里甚至有着期待。

“让我教教你，臭小子。”

时间好像停滞了，电视机的声音、空调暖风的声音、电脑机箱的声音统统消失。分秒以极长的跨度流逝着，无限放大她与他的感官。

发带突然绷断，乌黑的秀发如黑夜流星缓缓降落，调皮的发丝划过沈容瑜的鼻尖，痒痒的却很粘人。

“沈容瑜，我喜欢你。”

林千薰靠近，用行动来回应那天晚上的表白。她闭上双眼，用心感受青年的赤诚热量。

他身上的气息、唇瓣间的温度以及滚烫的心跳，还有放在腰侧不断收紧的手臂。

“小薰，你太坏了。”

像是自言自语般，沈容瑜从喉间发出低喘。他反手搂住林千薰，主动权的过度导致具有男性气息的侵略感增强，林千薰的惊呼却被咽入腹中。

“这是我的心意。”

“我收到了，你的心意。”

安城又下雪了，晶莹剔透的雪花片片滑落贴在窗上。室内温暖如初，热恋中的情侣相拥相依，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