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到半路，卡车的驾驶盘突然滴滴响起来，吵醒了背后靠在一起睡觉的两只。阿韧揉了揉眼睛，金枝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问罗擎天：“罗大哥，怎么了？”

罗擎天没好气地踹了驾驶盘的底座一脚，右手调开了智能屏幕上的地图，他看了一眼地图说道：“快没油了，重货车真是麻烦，居然还得加油！待会我要在加油站停车，车站现在不一定还有人，要是没人我得亲自下去，你们就待在这里别乱跑。”

阿韧看了身边瘪下去的背包一眼：“食物快没了，大使馆明天才到，我得下去买点吃的。”

罗擎天昨天出发时确实带了不少食物，但是他自己吃得也不少，一个中午就吃空了半个背包。而昨天一直没好好吃东西的阿韧和金枝也饿坏了，于是背包一天就空了。点外卖的话他们一直在动，无人机不一定追踪得过来，而且阿韧已经看过了，目前西博城被丧尸弄得半瘫痪，几乎没有商家还在营业。

罗擎天眉毛挤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包：“死了老子可不退钱，更不负责收尸。”

阿韧笑了笑：“放心吧大哥，我自己能注意，绝对不会麻烦你。这次我会给你多拿一点肉罐头，不过酒就不行了，毕竟你得开车。我看过了，城里现在外送店都关门了，还是亲自去一趟超市最保险。”

金枝抓住阿韧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我一个人待在车里遇到丧尸怎么办？而且两个人一起去的话能多买点吃的。”

阿韧想要拒绝，话到嘴边，看着金枝认真的眼神，还是心软点了头：“好吧，但是大小姐你得跟紧我，可以吗？”

金枝开心地把身旁的大背包搂在怀里，生怕他又反悔准备丢下自己：“那当然！离开你我一个人在这西博城可怎么办？”

说者无心，听者却存情。阿韧脸颊发烫，他坐得离金枝远了一些，靠在车厢壁上冷却自己的脸，没有再说话。金枝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他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偷偷观察着两个人的罗擎天提了提嘴角：（呵！俩棵豆芽菜。）

车子在最近的加油站停下，罗擎天把卡车对准加油柱，呼叫语音响了几分钟，回应灯却一直没有亮，他啧了一声，跳下车准备手动加油。

（果然科技再怎么发达都有需要手动的地方。）

阿韧背着那个巨大的包也跳了下来，他把金枝从一米高的车上抱下来，看着已经走到加油柱前面的罗擎天说道：“罗大哥，那我们去一趟旁边的超市，很快回来，你等等我们。”

罗擎天摆了摆手：“快滚蛋。”

阿韧拉起金枝，刚准备走，突然看到有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值班室走了出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罗大哥快跑，这里有丧尸！”

罗擎天抓紧背上的枪扫了四周一眼，才注意到呼叫语音还在响，（估计就是这玩意儿把丧尸引过来的。）他一枪干掉语音喇叭，可是四周的丧尸却越冒越多，刚开始是几只，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群，看衣服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客人。

“他妈的！车子没油了，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找一辆新车，你们去拿吃的，注意丧尸！”

罗擎天举着枪往另一边跑，砰砰砰，所有的丧尸都被引了过去，阿韧没有犹豫，拉起金枝飞快跑向最近的超市。

超市门关着，阿韧一边给跑得胸口发疼的金枝顺气，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店里：（是无人售货的类型，里面也没有客人，很好！）

“大小姐，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金枝点了点头，她看了加油站一眼，那边的枪声已经听不到了：“我没问题了，没想到居然才一天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渗透进来了丧尸，罗大哥他……”

阿韧牵起她的手朝里走，顺便给了金枝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他身上带着枪呢，而且以他的身手，我觉得从那些丧尸中间活下来不是问题，加油站里也有很多地方可以躲。我们拿够食物后用助理联系他。”

金枝从前排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布料不错容量也足够大的书包，她试着扯了扯书包带子，（嗯不错，很结实。）

“阿韧，这里没人很安全，我们分开挑东西，你拿生活用品和应急的药，我去拿吃的。”

阿韧点了点头：“大小姐，不要勉强自己。”

金枝打开背包往货架中间走去，她回头看着他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孩子。”

看着一望无际的货架和女孩娇小的身影，少年的眼睛里浮出一丝担心：“还有，注意安全。”

可惜，女孩没有听到这句话。

阿韧在货架之间挑挑拣拣，拿了很多可以防身的东西和一次性洗漱用具，还有漱口水之类的，他给罗擎天拿了一条烟，还给金枝拿了一套护肤品，之后就去给她挑内衣和袜子了。

他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以前两个人经常要外出，照顾金枝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变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义务。

挑完所有需要的东西，阿韧在内衣架旁边还看到了一些有点古老的东西：一排方方的小包，包装是马卡龙的颜色，看起来很可爱。

他拿起其中一包，上面用伽本语写着“卫生巾”三个字，阿韧有些感慨：（这种东西在地上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穷人家里还在用，虽然以大小姐的身体绝对用不着了，但以防万一还是拿一些吧。）

他捏了捏手里软乎乎的小包，面上浮起一层薄红，又给自己找了个新的理由：（而且我记得书上说过这东西止血效果似乎还不错。）

其实在大概初中的时候，他陪着金枝回夏侯家的祖宅，看到小卖店货架上的马卡龙色小包，就好奇地问过她：“这是什么？”

面色冷淡的女孩那时扬着下巴，姿态矜持而高傲，像一个博学的小老师般回答他道：“这是以前女孩子们还存在生理期的时候会使用的卫生巾，现在时代进步啦，我们的身体也进化了，以前那时候阑尾、智齿、腋毛甚至是女孩子的生理期……这些人类进化之后保留下来的部分弄得很多人苦不堪言。尤其是生理期，既痛苦又麻烦，一不小心还会弄脏衣服出丑，从那时候很多女孩子就希望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同时还能不伤害身体，可惜那个时候没有生理期的女孩子只是少数。”

“现在就不一样啦！”

女孩笑着打开助理，调出一个绿色的药片图案。阿韧好奇地看着药片，两只眼睛忽闪忽闪，金枝指着药片说道：“这个你也见过吧？达尔文剂。”

阿韧点点头：“是见过，不过我听说这个东西价格不便宜，有些生活不太好的家庭根本买不起。”

他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货架上的马卡龙颜色小包，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不然这里也不会还在卖这种古老的东西了，对吧？”

金枝点了点头，她摸了摸阿韧的脑袋：“你别担心，我爸爸帮家里所有佣人都免费购买了达尔文剂，当然也包括你。这种药能帮助身体进化，就拿生理期来举例子，女孩子掉落的子宫内膜不会再排出来，而是会像以前那些基因优秀的少数人一样吸收掉，同时达尔文剂还会弥补之前的不足，把这部分吸收掉的东西里对身体不好的成分，换另一种方式排到体外。”

少女眨了眨眼睛：“它还能促进新陈代谢，治便秘哦！”

阿韧惊讶地张了张嘴：“大小姐，你简直像商场里的推销员。”

金枝努了努脸颊，生气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犟嘴！我是在给你科普，你每天都埋在那些武术视频里，肯定不看这些。”

少年看着她自顾自往前走去的背影，小声解释道：“我是为了保护你啊。”

“快走啦阿韧！”

金枝催促着，阿韧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马卡龙颜色的小包，柜台前面的老板娘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冲少年微微一笑。因为买不起价格昂贵的达尔文剂，她的脸上生出很多难看的斑纹和痘痘，阿韧有些恍惚，记得以前没有达尔文剂的时候，女孩们的身体也没有差到会因为生理期就长满脸的痘痘。

（是因为时代进步导致人类的身体退化了吗？）

他看着智能助理上的绿色药剂图片，眉头蹙得更紧：（还是因为这颗药？这药确实帮助了人类，但是自从它出现以后，没有吃药的她们身体反而变差了，为什么？）

时间回溯，将卫生巾塞进包里，阿韧在超市里转了一圈，又走向了另一边不属于生活区的货架。

他在摆放着糖果的架子前面停下，手抚摸着其中一盒白色的巧克力，眼神温柔得能化开十二月的冰：（自从昨天看到司机爷爷荒废的车，大小姐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这是她最爱吃的巧克力，是不是会让她心情好一点？）

将巧克力塞进包里，阿韧用助理联系了金枝，刚要过去罐类区域找她，超市门突然嗡嗡响着打开了。

一伙人嘻嘻哈哈地走进店里，接着响起一连串东西被抓拿和摔碎的声音。

阿韧皱着眉：（大小姐不喜欢不礼貌的人，待会儿得注意避开他们。）

他从货架后面站出来，想看看这堆不礼貌的人是谁，却惊讶地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卞皮和他的那一帮小弟。他们背上背着枪，在超市里随意搜刮着东西，看着像土匪一样。

有眼尖的小弟看见了阿韧，他指着阿韧，兴奋地冲卞皮喊：“卞皮哥，那不是昨天害你差点被丧尸吃了的小子吗？怎么样，要收拾他吗？”

卞皮扯唇一笑，他回身，举起枪筒对准阿韧：“真是冤家路窄啊，你旁边那位漂亮小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