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

李岸擦拭着手.枪说：“不行，没有你使性子的余地。”

张晓梦：“科长这是，体贴我呢？”

李岸瞥了她一眼：“你我都熟悉李忠国，他表面听安排，实则刚烈，绝不是会轻易服软的人。他既然拍了电报给领事馆。”

“押送的舰船整个炸成两截我都不意外。”

“那你去搅浑水干什么？日本人也不相信你我。”张晓梦叫道。

李岸少有的保持了沉默。

“那位‘神秘的’特高科长官是不是拿你家人性命威胁你了？”张晓梦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些路子……”

李岸的枪拍到了桌上，他盯着桌面，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李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张晓梦，管不住你那张嘴就给我缝上！”

片刻之后，李岸就像之前几句话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讲下去。

李岸道：“正是因为这次很凶险。上海也需要有人看着。晓梦，你没有带队的经验，现在学一学吧。如果我回不来。”

李岸顿了片刻。“你这脾气还是改一改。以后少喝点酒。还得托你照顾一下我的家小。”

“科长！”

李岸道：“这一年你都喝成了什么样子。你看清你自己是什么情况！枪都快拿不稳了。”

张晓梦：“我也许没那么怕死呢。小郑死后，我也没多少好留恋的了。”

李岸不经意地叹气道：“好好活着，这事这么定了。不怕死？谁教你的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不怕死的……”汉奸。

李岸心想：

也不一定能见到李忠国。是共chan党放出的烟雾弹也说不定。

77、

记忆里，薛梅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好像是有一名同志牺牲了？暴露了？还是被捕了来着？薛梅可以撤退了。

方别的心情，却是有些许庆幸，他为此有些愧疚，下一刻方别想起了张晓梦的话。

——烟还是戒了吧，你越来越像真的汉奸了。

还有红娘对儿子说的话。

——我们没有他这样的同志！他死了才是好同志！

他在想什么呢……

对了，药片。方别自己的药片呢？

——把你的药片给我。

——飞蛾，你这是在逼我。

方别的记忆断断续续。

迷雾之中，又一个薛梅出现了。

薛梅说：“领导和我说的是，让你立刻撤退。”

“电报装置，组织已经调试好投入使用。我们可以撤退了。海蛇同志，你的使命结束了！”

我们……薛梅确实说的是“我们”吗？不是“你”？他有些记不清了。

更名改姓吗？

回延安吗？

撤退还需要组织使用资源照拂。

以他的臭名声，又真的回得去吗？又真的该回去吗？

朋友，敌人，同志，叛徒，上海，潜伏……将烂摊子都丢给“第二号”处理？真的可以吗？

他还没有去过延安呢！

不过，那么多可能性，尝试一下总不坏。第二号给他退路，他已经够本了。

他的记忆飞速跳过了一段谈话，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谈话内容了。他只记得薛梅的脸庞，很焦急，又神奇地让他镇定了下来。

薛梅从兜里翻出一条项链。薛梅笑了笑，翻了翻项链，亮出一枚锋利的刀片。

“这一路可能不容易，我拿了你的药片，也不亏待你，还是给你这个吧。”薛梅说着，将刀片塞给了方别。

薛梅突然抱住他，以一种同志的方式，在他耳边威胁道：“好好休息，不许死。也不要想牺牲的事……方别。不然我得到你死讯的那一天，就公开你的党籍！”

这次换他错愕，焦急了。

薛梅笑道：“我可以找张晓梦，还可以找李忠国，他们一定会配合我的……第二号封锁不住消息！”

“我不孝就不孝。别听第二号那一套，他这些年功成名就了，小曲听着，小诗写着，你不是还没到过延安吗，你跟他比？”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点起了熊熊烈火，拥抱灼烧着他，方别突然惊醒了。

他支着脑袋在一张桌子上掺瞌睡，一间白色的屋子，是审讯室吗？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十二个小时？还是十八个小时？

“方君。”冈山雄二出现在了他面前，面上满满是失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火车上？你真的坚持你的说法吗？”

方别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李科长亲口叫我去的，我也很惊讶，他陷害我。”

“现在你和李岸两人各执一词，军部介入，还有野田敏明那个疯子趁机作乱……。（气愤地捶桌子的声音）到了他们手上，我不知道你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即使你是清白的，事情也无可挽回。如果你有其他的理由，或者你跟我说实话，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现在两方的证据，对你非常不利。”

“领事，”方别感激地说，却坚定的拒绝了。“不，李岸陷害我，我愿意跟他去对峙。”

冈山雄二沉思良久，道：“好吧，方君，我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就不能再翻供，尤其是天诛计划，一个字都不能提。我对你有愧。你是否还有什么要求？”

78、

日本的军用巡航舰。

船已经起航一天，方别被软禁在他的船舱，舱门从外面被锁住，无处好去，只能躺在床上睡觉。

冈山雄二为他争取到的体面是，到达东京之前，他仍然不是“犯人”的待遇。方别穿着自己的衣服，甚至，他在钱包中摸到了那片刀片（可惜子弹被没收了）。

但光凭这枚刀片，他能做什么呢？

他还有一张嘴，他还有手，可以拿笔签字。

方别戏谑地想，或许他可以陷害冈山雄二，野田敏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将目的嚷嚷了出来。

伴随着咔嚓的响声，房门被打开，两名日本士兵走进来，给方别送来了午饭，并确认了屋中并无异样。

船舱一天四遍检查，弄得士兵都神经兮兮的，此种景象，方别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二号一封伪造的电报，能起到这种效果？

李忠国……

方别目送着日本士兵离去，再次把舱门锁上，锁死。方别揉了揉太阳穴，他希望李忠国能遵守两人的约定。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和共chan党大概率还会再打一架，第二次内战，薛梅的日子还有很长……

以她的性格，定是不会简单地嫁人、生子的，她会继续在情报部门活跃吗？做什么岗位？希望不要做潜伏者。

方别想着想着，又昏昏欲睡了。

79、

咔嚓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方别本就睡得不熟，迅速起身，看清了来人。

野田敏明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随着两名特高科的士兵。

野田敏明道：“方先生，在船上实在无趣得很，你不觉得吗？”

“我们来谈谈吧，卫兵！把音乐打开。”

“李岸科长秘密向陆军军部投了多封检举信，揭发冈山雄二有谋害多名汪精卫政府官员的嫌疑，而你参与了冈山雄二的大部分计划。”

“但同时，李岸科长还检举，作为关键证人的方先生是一名共chan党的秘密党员。”

“军部对此进行了彻夜的讨论，他们认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李岸疯了。第二，李岸的调查结果如此，他只能按实上报。”

“我不知道方先生是否是一名共chan党，我也不关心，我认为你在皇军中的位置无足轻重，而冈山雄二作为一名军部信任的日本人，如果他果真做了李岸所举报的事，理应被毫不留情地处理！”

“我认为，方先生已经没有必要维护冈山雄二的利益了！我调查过，你甚至没有家人在上海，冈山雄二无法对你施加威逼利诱，更无法为你提供任何丰厚的奖赏。”

“我刚刚跟李岸科长谈过了，我认为他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论据说服了我。请问方先生，你能够提供什么样的证据，让我听听看吧。”

“……”

“方先生，恕我直言，你越沉默，情况对你就越糟糕。你会让我想起，那些在监狱里最后被我折磨到崩溃的地下党们。”

“我只是感到匪夷所思。作为一名地下党，冈山雄二应当杀害了你许多的同志，你为何要维护冈山雄二的利益？”

“但你若不是地下党，你的性命已经堪忧，又何必在我面前硬撑？”

方别选择：

【“李岸说的不是实情”】【“我不接受你的审问”】

选项1【“李岸说的不是实情”】

野田敏明立刻道：“那什么是实情？”

半响，他失望道：“方别干事，你光说李岸陷害了你，你一时不察掉入陷阱是不够的。虽然飞鸥所供述的，薛星文发展了你，而你又杀死了薛星文作为投名状的故事确实有些离奇，但共chan党是否还愿意信任你，这不是我能管的事。”

“李岸仇视你，并且诱导飞鸥说出编造的证词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这点不假！但李岸还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佐证。在郑君如的家中搜出了她的日记，其中记录了你如何主动接触她的。死去的毛戴先生确实是你叫出去的，这点他能提供证人，但你却无法反证。在我看来，和李岸科长相比，你的话语太薄弱了。”

选项2【“我不接受你的审问”】

方别一字一顿道：“我不接受你的审问。”

野田敏明的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嗬嗬的空洞笑声。

“冈山雄二真是厉害极了，造成的破坏力也格外地大。方别干事，你真的认为冈山雄二对你的承诺有效吗？”

（均接）

野田敏明话锋一转，跟士兵说：“把李岸科长给我带来。”

野田敏明很快被船上的舰长叫去。

野田敏明同卫兵离开后，不久，李岸被带来了。

方别知道李岸一直对他有所怀疑，但在野田冲进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冈山雄二是李岸举报的，甚至连冈山雄二可能都不知道。

方别再次和李岸对视之时，问道：“野田是只疯狗，你没看出来吗？”

李岸沉吟片刻，道：“死的不只是毛戴一个人。对我有知遇之恩的长官也是死在了皇军的接风宴上。事已至此，你还是把冈山雄二的事情都交代了吧。”

“……”

方别：“你认为日本人能给你报仇？”

“不能，但协助野田敏明能除掉冈山雄二。”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再换一位日本军人来上海，他敢任用你这个举报了前任领事的人吗？”

“方别。”李岸道，“我今天问你一句准话，张晓梦是不是你的同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