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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番外篇 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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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溃兵

1949年1月8日,香港。

方别告诉自己这是地下工作、情报工作之常规。

但他能活到现在,完全仰仗于那人舍命搭救,他虽不认同旧社会的逻辑,但也做好了,某一天在对方向他索要人情时,再次潜伏,或者身临险境的准备。

然而,对方非常耐心,经过漫长的养伤后,他仅于1944年末执行了一次“外勤任务”,去日本说服“歌者”,任务虽然符合对方一贯风格的冒险,却计划的十分周全,并未遭到实质性的麻烦。

内勤工作虽然重要,却也琐碎,对方别来说是一种常规状态。对方实质意义上把命交到了他手上,方别出岔子,对方就得遭遇麻烦;方别未能将要点及时整理出来,并给出行动建议,对方就要在缺乏合适补给的情况下孤军深入。正如当初在船上一样,湘虽然会自行其是,却也将部分的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

也因此,“第二号”曾提起安排他的新身份重新入党,方别拒绝了。他现在没办法听党指挥了。

“游子”夫妇经常以一种敬畏又信赖的目光看着他,但他知道,他们并不能完全认同他的工作逻辑,甚至,歌者几次来小聚喝酒时,他们或许更能认同歌者的立场,相谈甚欢。毕竟他是个手上沾血的特务。

李老板每年能送回大笔经费,情报小组的运行并无困难。最重要的职责是保密。

方别除了担责以外,基本再无遇到生命威胁。甚至在香港谈了一位女友。

他也知道,近两年美国等几个国家陆续猜到中国拥有电报捕捉装置,一些重要事项都在故意避开电报,使用纯纸质文件传递情报,湘告诉他预料之内。

……

他想,先别着急悼念,说不定很快就轮到他了呢。对方把债务“移交”了,去见见继承的债主吧。或许新老板工作思路不一样呢。

方别打开那扇门时,看到的是一名,接近于偷渡劳工的人。

对方身形蜷缩着靠在墙上,听到声音立刻从梦中惊醒一般,受惊之后一度站在了床上。这也让方别看清,这人身上穿的破布和麻袋没多大区别。

床边没有看到鞋子。

年轻人看到了方别。

他的目光聚焦在方别身上,看清来人后,很快放松了下来,可能从第二号的电报中得知,并知道方别是可信的人。

“雷老板把事情已经都和我说了。”方别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

“你还好吗?需要我提供什么吗?”

“我叫钟澜。”这是男子沙哑的声音,他坐在了小旅馆的床上,还带着异国口音。“我们先完成接头吧,我和你对暗号。”

……

方别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他意识到自己在拿对方和刚刚牺牲的多年友人对比,他在挑三拣四,不满意这个新任“飞碟”,对方不成熟,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不仅不是中国人,而且连中国话都说不明白!

继承?怎么继承?

方别挑剔地想,不把我们都害死就算万幸了。

钟澜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方别看到,他打开灯时袖口露出来一小截手臂,手腕上有几道还未完全结疤的刀伤。

“飞碟,能问一下,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到达香港状态会如此糟糕?”

在说出这个代号时,方别失望地想,这人就得是以后的飞碟了吗?

为了保住他们工作的硕果,保住已逝故人的赫赫威名,或者至少保住他们几人的性命,方别还得替他处理潜在的麻烦,化解潜在冲突,说服游子接受这个年轻人?

不,再观察一阵,不能轻易下结论。要相信战友的眼光。

对方思索片刻,把袖子撸了起来,道:“你猜得出来,麻醉剂上瘾,轻生,我自己割的,刀口骗不过你们这些特工,我都不否认。但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比红娘的儿子还轻浮的一个年轻人。

湘为何会选这样的人?还是说湘当年选择他的时候,年轻人还没这么糟糕,只是过去了六年,这人已经烂成一滩烂泥?

方别想起了最初的李忠国。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我只问一次,如果你回答我假话,我不会再接受新的答案。”

“您说。”

“你也是间谍吗?和湘伪装成李忠国一样?”

对方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年轻人说。“只有‘第二号’……你的同胞才能回答你,这个答案,我无权给出。”

方别想,很好!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啊?为了方便飞碟的行动!估计湘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吧,"这也是为了最大可能的减少麻烦,让飞碟不被牵制,不能让敌人找到破绽。"唉……方别相信,这个年轻人也是自愿的,非常自愿。这就是故人的作风。

把年轻人折腾成这副模样,折腾成汉奸的模样,让他们遭受其它人的鄙夷和白眼,就为了替换一个,合适、不起眼的身份。

但方别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不一样为了潜伏,出卖了爱国人士?满手鲜血!他也配指责这群人吗?

方别内心冷笑。

方别扫过年轻人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说:“你的代号是什么?”

“飞碟。但如果你不愿接受,我可以再临时取一个。”年轻人轻声说。“我的第一条情报:雁子、和弦、飞碟死于莫斯科南部监狱,死于超能力研究处手下,没有暴露你们。”

“超能力…………”方别的表情似哭似笑。

苏维埃啊……曾经他心中世界的中心……世界的希望……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了?

那么,为了检查出“超能力”,苏联的共chan党员对湘做了什么呢?

不幸,方别对特务手段非常了解。

利用其他的同志逼他就范?假录音诱供?使用毒药?虫子和老鼠?火烤?电击?还是和日本法西斯一样的活人解剖?

为了把人逼到极限能用多少手段呢?

为什么会死呢?大概是,为了证明那人会不会有超能力,要害中弹会不会被弹开,会不会死吧!

太可悲了。

“对不起,我有些太累了,剩下的需要zhong共去调查,第二号赶来香港之前,还请拜托你……”

“不用!”方别挤出了这两个字。

“飞碟的钱,你都可以用。湘的原话!湘死了,不是吗?他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还是说只能告诉第二号?!”

对方呆呆地望着方别,像被熟人刺了一刀,目光中,有些难过,又有些漠然地问:“请问诗人,你是在趁机对我进行审讯吗?”

“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审讯,测试。我接受过相关的,培训,有经验了。”

方别紧逼道:“所以,湘也一样吗?”

钟澜似乎没听懂方别的问题,只答:“你放心好了,和‘我’不一样,在苏联的最后五天,为了避免失控状态下透露信息,湘一句话也没说。”

“我问的是!湘接受过相关训练,所以一直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被刑讯逼供也能不暴露情报。是用同样的一套说辞说服第二号的吗?你想否定我这些年的工作正当性吗?你不妥协,我也不会妥协。走吧,我带你去飞碟的安全屋。”

“钟先生。”

多可悲啊!能够坚信无论是日本法西斯人还是苏联人的刑讯都不会问出结果,招数竟要先都用在自己人身上吗?

“方……诗人。”

方别回身,耳畔仿佛听见了对方没说完的“方先生”,看到了对方片刻的犹豫,晃晃悠悠地站起,大跨步向前拉住了他的手。

年轻人的手心是温热的,或者可能在发低烧。

“何必呢?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六年多的工作也有您的一份吧。”方别讥讽道,“幕后英雄,透露这么多真的好吗,你不说,我也会配合您的工作的。”

“诗人,李忠国死了——死在两天前,死前他还牵累了两名共chan党的同志——”

“他并未失误,但坏事还是发生了。”

“这是我该知道的,该告诉你的全部的东西了。但是……”

对方在非常认真的,又非常着急地想要寻找合适的措辞,但由于精神紧张和疲惫不堪,迟迟想不到安慰的话,着急上火。似乎方别是他的熟人,而他不愿让方别失望。

方别注意到他这时的中文短暂的不再带有异国的味道了。至少是很熟练的掌握着中文,甚至还是他熟悉的上海口音。

“请不要怀疑你自己的直觉。超能力不存在,但湘确实有过人之处,湘为了保护一些他认为珍贵的东西,事业,情报,你们,以及你们的革命。它没有向强权政府妥协。克制着一直没有让他们试探出来‘飞碟’的特殊之处。”

“请不要质疑那些,宝贵的东西。说不定它还没有死呢……”

方别甩掉了对方的手。他终于逼出了实话,但开始声音发颤:“李忠国还没死?湘还没死?你们到底是怎么监控他的??”

钟先生有几分漠然道:

“它的身体受了致命伤,‘我’的任务启动。规则就是这样。”

“你们能监控他的心跳?脉搏?那之前呢,他们几人失联是12月20日,期间一定遭到审讯吧?你们为何没有更早和我们取得联络?违反纪律?你们决定了不营救?”方别步步紧逼。

“诗人,规则是:它受到致命伤。信息只能传输一次,在他遭受致命伤后启动。所以我发电报告诉第二号飞碟已死。飞碟遭受刑讯是意料之内的事,你应知道这些年李忠国受重伤也不是第一次,飞碟仍有自主权和回旋的余地,直到最后的尝试失败。新任飞碟一旦启动,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对不起,他遭受数天的电击,最后又受了致命伤,现有医疗水平已经救不回来了,意志再顽强也无法抵抗住现实的侵蚀,只是弥留之际。再让你们破釜沉舟拿出资源交换,违背他的意愿。也违背飞碟的初衷。”

“你们的友人不可能活下来的,那违反客观规律。你以为我会故意害死他吗?若新一任飞碟能一直不启用,该有多好。方先生……”

年轻人郑重道:

“苏联特务统治的愿望就是让他的特殊之处暴露,破坏飞碟小组的工作,在关键时局中获得主动权。请不要让湘多日的捱的苦头、心血白费。”

“你们所熟悉的人,他还可能能再存活几天的事,我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很抱歉,不该让你一起承担这种无能为力的。”

“我太累了。我不能对你用’闭嘴’的策略。为了争取时间,尽快建立你们对我的信任关系,在关键时局中让飞碟尽快恢复工作……”

这一连串的借口,或许都有道理,但方别都不信。

他更相信,钟先生是因猝不及防的牺牲而悲恸。

“刑讯逼供逼不出飞碟的答案,我作为飞碟不能向任何强权妥协,所以以上只是我还没完成完整的接头前,个体对个体的对话。我不是代表飞碟说话的,仅代表自己,我输了,我让你们如愿一次,可以吗?”

方别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他最多还有几天?”

年轻人捋了捋脑后的头发。

“具体因人而异,我两日前接受到的信号,讯号传递延迟一日,不能按最多来计算,弥留五日已经是极限了。”

【还有七天临时记忆就要彻底消逝了,但等记忆半衰期后,基本就没有情感残余了。】

还有两日啊。

飞到莫斯科送死都未必来得及见对方最后一面,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钟澜说的也是可能。

方别想到了薛星文,而钟澜也是因为同样的负罪感而煎熬吗?

方别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把狼狈收拾起来,恢复他社交的面具。他不能停留太久,还有事情要做,这个未来的伙伴还等着他呢。

“今天的对话止步于这扇门。我不想让你替我承担后果。”年轻人郑重道。

若说责任,那也是方别的错大。

方别逼问新老板不符合纪律,但他是个特务,又不止是个特务。

方别只是笑了笑。这份心方别心领了,还真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我会发电报叫歌者来香港。”方别说,“走吧,到地方好好休息,把自己收拾干净。给歌者他们一个好印象。你不是真的麻醉剂上瘾吧?”

“一次性打了大量的,你放心,我能克制住。”年轻人讨好地笑了笑。

“行,别让我发现你搞砸了飞碟的遗产。正如你所说,你以后就是飞碟了。再用这副样子见人,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湘这时的状态是仍保留大部分作为“李忠国”时的记忆和情感。这些记忆会在接下来十天内逐渐消退。

被苏联刑讯的记忆尚在脑中回旋,身体状态又不佳,算是有史以来最差的状态。

所以这一章湘的表现有些失控。

……

而方别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所设想要写的番外和故事基本结束。想看谁的番外,欢迎读者留言,我看着能不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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