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凌殊回到家冲了个澡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和他想的一样，曾蒙没有来找他，有什么话都是让何币传达。

小时候曾凌殊一度怀疑，何币控制了他爸，何币更像他爸。

仰躺在床面上，曾凌殊百无聊赖。他不想承认，他喜欢上了这种冒险的生活。这种刺激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在石洞里，他有许多瞬间很感谢他的家族，很感谢他们让他成了一名走山客的后代。

想到这里，曾凌殊拿起手机给小头发了个信息：【安否？】

小头很快给他回了信：【否。】

接着，是小头发来的一张图，他跪在院子里举着家规的图。

高家的那个规矩本本小头是一次也没打开过，所以，里面对他有些什么要求他也一概不知。上面的错他是一犯再犯，罚跪是一次接一次。小头甚至将这种体罚当做了锻炼身体，还曾扬言，他的罚跪时间如果被好好记下，那肯定能进世界纪录。

曾凌殊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人，突然觉得曾蒙对他的不管不顾还挺不错的。

他正要回小头个‘加油’的表情，就见他发来了另外一张照片。

祁二哥穿着一身西装走在一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男人旁边。

小头贴心地发来了图片备注：【小二哥在我家，旁边是他哥祁峰。】

曾凌殊疑惑地问：【他大哥怎么总往你家跑？】

小头：【祁大哥好像在跟我爸做生意，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他在，所以小二哥也来了。】

曾凌殊还没打出几个字，就见小头又说：【给你说个我观察到的有趣的事。】

曾凌殊删了打好的字，回：【什么有趣的事？】

小头：【小二哥好像很怕他哥。】

曾凌殊：【是吗？】

小头：【反正，他哥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按理说，宴会这种事情小二哥不喜欢参加。他好像是不喜欢陌生人递来的酒，也不喜欢陌生人跟他搭讪。所以，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但是，他哥说让他参加。他就是臭着脸也跟着。】

曾凌殊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他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小头：【听说，他哥小时候打他特别狠。他可能有心理阴影了。】

曾凌殊蹙眉不解：【为什么打他？】

小头：【好像是他想上学，家里不让。他在这事儿上挺叛逆的，就经常挨打。】

曾凌殊呼了口气，回：【也是可怜人，怪不得脾气那么怪。】

小头：【不说了，我爸出来了。】

曾凌殊放下手机，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他回忆了一遍他们在山洞里经历的事情。

觉得无事可做，他走出卧室来到了书房。

在放旧书的架子上，他找到了介绍秘术的几本书，看到了‘蛊人’两个字。他拿着书坐下来仔细研究起来。

折磨。惨痛。压抑。崩溃。

这些词一个一个进入曾凌殊的眼睛里。

凶残。无人性。嗜血怪物。

这些词紧接而至。

曾凌殊忍着心痛看着书里的文字想寻找一个答案。

可是，书里没有将他想看的告诉他。

书里没有提到那些变成蛊人的人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书里甚至提到了那些人都不用穿衣服，那些人已经不再是人，不再知道冷热。

不用穿衣服？

曾凌殊捧着书想起洞穴里那两件衣服。

若是有件衣服是梁一宽的，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没有变成蛊人？

想到这里，曾凌殊给何币发了条信息：【哥，那两件衣服的结果早点告诉我。】

何币回他：【已经拿去做比对了。】

曾凌殊握着手机心神不宁。他感觉这次出行很特别，按理说是他和小头的临时决议，但是却有人将他俩放进了计划里。

好比，那一场帮他们逃离的烟雾。

好比，山上遇到的那个假的‘梁一宽’。

是谁的局？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曾凌殊实在想不明白。

他正出神时，何币发来了一条信息：【小曾总，老板在会客厅等你。】

曾凌殊想着，该来的还是会来。但是，为什么不是在书房见他？而是在会客厅？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他将书本放回架子上，穿着睡衣跑去了家里的会客厅。

一进门，他就瞧出了不一样的气氛。坐在正厅里的一个男人他有六年没见过了吧。

梁友德，梁一宽的父亲，此刻就坐在那里，脸色阴沉。

看曾凌殊过来了，梁友德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抓着曾凌殊的两条胳膊，焦急地问：“你确定是他吗？确定他活着吗？”

自打梁一宽失踪后，梁友德在走山客的聚会中就没了身影，好多人都说他倾尽全力一直在找他的儿子，却始终没有半点音讯。

这也是曾凌殊这些年鲜少见到他的原因。

如今再次见面，曾凌殊知道，他肯定要从自己这里知道些梁一宽的情况。

可是，曾凌殊自己也迷迷糊糊不知真相，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梁友德。

看梁友德神情激动，曾凌殊点点头，“我在洞里，见到了一些宽哥生活的痕迹。那些痕迹别人模仿不来。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被压在石头下。”

梁友德欣喜，“他是我儿子，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就没了的。”

曾蒙宽慰他，“你先别着急，听凌殊仔细说说。”

梁友德松开了曾凌殊，对他点点头，“好，你快说，你都看见他的什么了？”

曾凌殊挑着能让人宽心的话讲：“在洞穴里，我们发现一个石室，里面放了些涂鸦的画作。其中有幅图，是一只长了三只眼的猫。那是我、宽哥和小头在小时候无意间见过的一只变异猫。它因为身体发生了畸变，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我们三个亲手埋了它。所以，看到那副画，我就确定那是宽哥画的。”

梁友德激动，“还有什么？”

曾凌殊接着说：“还有，在另外一间石室，在......”他咬咬牙说：“在一个笼子里。我看到有人在石壁上刻了‘药丸子’三个字。这是小头给我起的外号，宽哥知道。”

梁友德脸色一变，“什么笼子？”

与此同时，何币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有一副图片，正是曾凌殊当时看到的石室里那个笼子。曾凌殊没想到，他爸派人进入了石室，并拍下了里面的照片。

何币对梁友德说：“梁老板，就是这个笼子。”

梁友德颤抖地接过平板，看着照片心有余悸，“他......被关在这里面吗？”

何币不想隐瞒，他诚实地说：“我们的小队在洞穴里发现了大量血迹。样本已经带了回来，正在化验是否是小梁总的。”

梁友德闭眼缓了缓，又说了那句：“他是我梁友德的儿子，他不会有事的。”

何币接过梁友德递来的平板没有接话。

良久，梁友德看向曾蒙说：“我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找了宽儿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山洞和石室？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洞穴，不是太奇怪了吗？”

曾蒙解释：“我派专家去洞穴里勘察过了，那些洞都是近三年才挖出来的。洞里的物件倒是使用的时间不短了。”

梁友德吃惊，“你是说，有人故意挖了个洞，往里面放了些东西？”

曾蒙点点头，“有人想制造假象，让我们以为这些洞穴就是一宽曾经生活的地方。所以，那人拿了些使用过的器具在里面以假乱真。”

梁友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曾蒙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梁友德立刻看向曾凌殊，“孩子，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你全都告诉伯伯。”

看曾凌殊张了张口，梁友德轻言轻语地说：“你别怕。伯伯什么都能承受得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看到的全部就行。”

曾蒙提醒曾凌殊，“将你知道的都告诉你梁伯伯。包括在洞穴里看到咒灵的事情。”

“咒灵？”梁友德咽了口唾沫，“这种东西，还有人会做吗？”

曾凌殊见事情不好瞒，想着梁友德从他这里拿不到消息，也保不齐小头话多会说，亦或者他从祁二哥那里知道了，最后倒显得他像是故意隐瞒一样。

想了想，曾凌殊便说了实话，“我听小二哥说，宽哥生活的环境，像是培养蛊人的地方。”

“什么？蛊人？”梁友德直接喊了出来。

曾蒙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他立马从何币手里拿来平板，滑动里面的洞穴照片，确实像看到了训练蛊人的一个流程图。

他走到梁友德一旁拍拍他的肩膀，“或许是训练别人用的，不一定是一宽。”

梁友德很清楚蛊人是什么不人不鬼的东西，他痛苦地捂着脸坐了下来，“要真是如此，我宁愿......我宁愿宽儿死了。”

曾蒙坐他旁边，小声说：“若真是如此，谁干的我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梁友德捂着脸哭了起来。

曾蒙看了曾凌殊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曾凌殊也觉得站在这里看长辈伤心不合适，尽管他能理解梁友德的心情，尽管他和梁友德同样伤心。

曾凌殊转身离开，最后听到曾蒙讲给何币的一句话：“将那个山洞看住，谁进谁出都要记清楚。”

回到卧室，曾凌殊决定调整计划。既然那个山洞是造出来迷惑他们的，那就说明，有一个真正的山洞藏在山体里，而且在不易被发现的地方。造出假山洞的人不想真的被发现，放了东西以假乱真，说明那人去过真的关梁一宽的洞穴。

毕竟，他们家这么多走山高手都没有发现那个洞穴，说明对方也是个对地形和山势有很深研究的人。不仅如此，从洞穴里曾凌殊他们看到的东西来看，对方有的可不止走山一族的能力，甚至连赊刀人、憋宝人、阴阳先生的能力他都通晓。

那么，他如果制造一个蛊人，怕是很可怕的存在。

就在曾凌殊想着如何寻找真正的山洞时，他收到小头发来的消息：【我爸说，晚上邀请了你爸和梁叔来家里吃饭。你想个办法跟过来。】

几秒种后，他又补充一句：【PS：小二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