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后，金珉奎笑着对全圆佑说：“刚刚那个是飞扬？”虽然没见过，但他感觉就是她，人如其名。

全圆佑嗯了声。

金珉奎启动车子，随口问：“你有没有对她一见钟情？”

全圆佑刚结束一段感情，没心思对其他女生想入非非。“没有。”

金珉奎调侃，“那你刚刚笑什么？”

全圆佑反将一军，“你不是也笑了？”

“我——”金珉奎欲言又止，静了须臾才说：“那个画面，是个人看见都会不自觉微笑。”很有吸引力、感染力。

全圆佑脱口而出，“所以你喜欢上了她？”

“那倒不至于。”如果年轻几岁，金珉奎说不定会沦陷，但他如今是个熟男，经历过了几段感情，恍惚过后就即刻回过了神。

“真的？”轮到全圆佑质问。

金珉奎强调，“真的。”

Z-city正式回归，歌曲一公布，评价褒贬不一，有人不喜欢拼接曲风，有人则大赞上头，外界除了感慨SM财大气粗，特效牛逼，Z-city要打造一个魔兽世界，就是文飞扬的冰激凌发色出了圈-——

“这是什么二次元人物？”

“妈呀，好看哭了。”

“梦中情人！”

“救命，这个颜色在她头上怎么一点都不非主流。”

“有种清澈，勇敢，少女气息。”

“好想染同款，但感觉hold不住。”

“像奶油马卡龙又像香草冰淇淋。”

“感觉更像五彩斑斓的彩虹。”

“这不就是玛丽苏女主的七彩头发吗哈哈哈哈。”

“……”

网上好评如潮，文飞扬却为了打歌累得昏昏欲睡，她们组合打歌的服装以女战士、女特工风格为主，这次为了配合文飞扬的发色，cody给她搭配了件清新蓝的修身打底衫，外面是黑色的背心式防弹衣，搭配黑色工装裤、军靴，腰间佩戴着双枪，乍一看有点像疯狂动物城的朱迪，兔子警官。

到了音乐银行，她们彩排了一遍，就候场。

多利想上厕所，她向来内向害羞，在外不好意思单独行动，就叫文飞扬陪她一起去。

音乐银行有四个卫生间，有一层的卫生间专门提供给来打歌的爱豆，厕所、浴室、盥洗室齐全，方便暂时换衣服和解决个人卫生，赶上爱豆回归热，每一个厕所格子间都有人。

“我们去二楼吧。”那里是为音乐银行的工作人员提供的，文飞扬去过一次，几乎没有人。

李多利听她的，和她去二楼，进了一个厕所隔间。文飞扬也顺带上厕所，刚准备解裤子，就听见隔壁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

这也太大胆了！解决完，文飞扬和李多利迅速出了卫生间，悄声问李多利有没有听见那个声音，李多利不好意思地点头。“你说是工作人员，还是爱豆情侣？”

“我觉得可能是爱豆。”文飞扬猜测：“这个点对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说是上班时间，基本都在工位上干活。如果是电视台高层，会有专门的卫生间，几乎不会来这解决。我们能知道这一层的卫生间没什么人，那也会有其他爱豆知道，说不定就是刚好认为这里没什么人来，才这么大胆。不过嘛，也不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

李多利点头，“有道理。”

过了几秒，文飞扬随口道：“彩排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你男朋友，姜晟元，他们今天也回归？”

“嗯。”

文飞扬不止彩排的时候见到了多利的男友，她们拿一位，领奖的时候，也见到了对方，一米八出头，真人长相还可以，就是隐约有种渣男气息，似乎觉出她的眼神，对方也朝她看来，眼睛弯起，似乎笑了下，她移开视线，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

说起来，这是Z-city第一次拿一位，算上枯燥磨人的练习生时期，称得上苦尽甘来，金郑娜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声音哽咽，李多利也流了眼泪，发泄长久以来的辛苦、焦虑、疲惫，金郑娜则喜极而泣，这次她们的歌终于大爆了，已经出了两首单曲，虽然音源成绩不错，但这次再差一口气，大众只会对她们失去兴趣。

文飞扬没哭。练习了三年，她还忙于学业，比其他练习生更累，但她觉得没什么好哭的。

安可完，文飞扬和其他爱豆在长廊排队，等着感谢电视台的PD和有关工作人员。

男女分成两列，一个对视，基本就会看见一个好看的异性。就这情况，文飞扬心想，不怪有人控制不住和同行交往。

她不着痕迹地和打量四周，别人也在打量她。

想起她和姜晟元的眼神互动，金珉奎心想要不要提醒她，对方不是老实人，跟女生交往基本是月抛型，名声尚未传开，但因为喜欢炫耀‘战绩’，他便熟知内情。

不过他何必多管闲事？除了显得他很奇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再说了，万一两人没什么，他不就是闹了笑话？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太浪费时间了。”看着密密麻麻的队伍，孙莉绯一脸受不了地和文飞扬轻声抱怨，“根本没必要。”

文飞扬轻声笑，“现在新人时期，足够大牌的时候就不用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轮到了Z-city。恭敬有礼地答谢完，文飞扬和队友筋疲力尽地离开。李多利处在热恋期，回了宿舍换衣服，就跑去和姜晟元约会。

孙莉绯跟文飞扬说： “我要是粉丝，知道了这事儿，会心肌梗塞。”太喜欢恋爱了，看起来比她还‘无脑’。

“整个国家的社会氛围就是这样的，脱单率非常高。”幼儿园就可以和人交往，初中就有熟人介绍对象，很难不恋爱。

孙莉绯感慨，“受不了，好像不恋爱就会死一样。”

文飞扬说：“我也不喜欢这种。”看她妈妈就是用情太深，甚至把爸爸看作精神支柱，才会变得郁郁寡欢。

文飞扬和队友打了一个月的歌，因为不开麦放预录，又大爆，这次她们被饭圈的非粉人士嘲得体无完肤，什么SM史上最废女团、花瓶、假唱女团、预录女团，借着各路组合内涵拉踩她们。

因为她们安可的时候跟CD几乎没差，对她们实力有信心的粉丝越来越死忠，有力反击骂她们的言论，其中中饭反应最激烈——

“就喜欢看酸鸡跳脚的样子！你以为放预录粉丝就不会喜欢她们了吗？粉丝仍旧会喜欢，某些黄泉路人皮下是人是鬼赶紧滚吧！你不会真把小智（Z-city的花名）当你们对家了吧？你配吗？中输全团加起来都打不过小智的back你发什么疯？！你家开麦不吸粉关小智屁事！小智就是人气高就是吸死忠！”

“有时间嘲我智，不如给你心目中的实力开麦超强女团艹数据贡献音源和专辑销量。”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追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放预录怎么了？关你屁事！就是火！越骂越火！ ”

“……”

饭圈的情况，文飞扬不知道，因为她一不是网络冲浪选手，二没有开通泡泡账号。金郑娜更新泡泡非常勤，看到了粉丝的留言，问她们什么时候开麦，外界都在质疑她们的实力。

她将此事告诉了蓝熙。

时刻都有工作人员关注着饭圈的动向，蓝熙作为她们的全能助理，自然也熟知一二，“不是外界，是饭圈的人。真正的路人平时不会看你们开不开麦，没必要夸张地自己吓自己。”

一开始确实是考虑到孙莉绯、李多利的唱跳还不稳，为了达到完美的舞台效果，就全员不开麦，后来发现她们越不开麦，流量话题就越高，互联网时代嘛，大众更喜欢看乐子别人出丑，干脆就在放预录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那什么时候开？”

“有观众的线下场合。”

不开麦，文飞扬就越担心线下开麦场合掉链子，当众出丑，为此，有空的话，就练习，线上签售会的日程也提了上来。

文飞扬遇到的第一个参加签售的粉丝，让她印象最深，对方有备而来。

“维纳斯为什么不开通泡泡呢？粉丝想和你变得更亲近。”

文飞扬说实话，“开通泡泡的目的是和粉丝分享，我没有分享的欲望，就干脆不开通，否则我不舒服，你们也会觉得我做作，订阅泡泡账号的钱白花了。”

“可爱豆就是需要这样啊。”

想起踏进娱乐圈后遇到的不虞，文飞扬脱口而出，“别人把我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我就真成彻彻底底的商品了？这样的我跟企图腐朽人类的资本有什么区别？”

蓝熙一直在旁边给她递眼神，示意她别说了。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知道文飞扬思想丰富，口齿伶俐，你跟她交流，只要想法不同，她能和你说得有来有回，这也是当初他们都嘱咐她在公众前克制表达欲，艹认生、话少、文静的人设的原因，毕竟言多必失。

文飞扬不听蓝熙的指示，继续说：“我得先是我自己，才是爱豆，我知道粉丝是想了解我，日后我会尽量多地展示自己。”

这个粉丝一针见血地问：“那你现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有点累，甚至想逃离一切，但必须面对现实，还要学着去享受，然后拼命努力，”债务压着她，她放弃了梦想，投身不喜欢的工作，但这份名利双收的工作能迅速提升她的生活质量，而且她是大人了，几乎没有资格去抱怨和痛苦。“直至有一天能够完成自己想要的。”

这个粉丝突然眼眶湿润，因为她敏感得觉出文飞扬对爱豆这一职业没有认同感。

她只是把爱豆当成一份工作。认真的态度使得她会努力去完成工作任务，但她内心深处并未真正地享受。“听说有些爱豆会厌烦粉丝，维纳斯会这样吗？”

“你们没有义务支持我却还是支持我，我再怎么没良心，都不会讨厌你们。”文飞扬虽然对爱豆这一行不向往，但她是个感情细腻丰富的人，对于做这一行，收获的喜欢和支持会感激、动容，这也是她愿意尽力去做好的原因之一。

有她这些话，喜欢她的人都觉得够了。她不营业，不刻意讨好，但同时她也不伪装，坦荡灵动，有自我思想，不喜欢的人会非常反感，喜欢的人只会越来越欣赏。

因为文飞扬把自己的人设忘在了九霄云外，遇上了粉丝，能跟人家聊很久，于是队友都弄完了签售，她还拉长了两个小时。

虽然参加签售会的粉丝基本都知道跟文飞扬说话，不用担心冷场，产生“我和她会成为朋友”的感觉，非常心满意足，但跟她一起忙于签售会的苦哈哈的工作人员却要疯了。他们的确是给SM打工，但拿多少钱就做多少事，他们到点就下班的！

文飞扬不会无偿剥削人，给在场的每个工作人员发了kakaotalk红包，当做加班费。“辛苦大家了，我请大家喝咖啡。”她下单了咖啡，服务员马上送上来。

在场工作人员心里的那点埋怨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