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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漂亮的红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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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潘妮在病床上又呆了一周半,终于恢复到可以出门的程度。在这段时间里,她给马库斯写了非常礼貌诚恳但不热情的回信,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向巡逻经过的沙威挥手打招呼,虽然马上就被女仆揪了回去一顿说教,并不妨碍她下次还敢。

等她真的获得出门许可后,虽然还有点虚弱,但艾潘妮还是跳上马车,赶往巴黎街寻找芳汀。她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无论是对芳汀本人的友情,还是对她女儿的愧疚,都催促着她必须去做点什么。

艾潘妮摸进芳汀租住的小楼,在昏暗的楼道里敲响小阁楼的破门,芳汀却拒绝开门:“请回吧,马德兰小姐,您不应该来这里。”

“这是什么话?!”艾潘妮觉得莫名其妙,她更加用力地敲门:“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想见您,请开门!”

门里没有回应,栗发姑娘的第六感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语气里开始带上情绪:“无论如何见个面总可以吧?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过了很久,艾潘妮开始威胁要砸门,在她到处找重物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门里发出隐隐约约得抽泣声。

栗发姑娘用力推开门挤进去,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什么家具,只剩一张露出麦秸的烂椅子,芳汀蜷缩在地板上铺的一条褥子上,身边堆着一堆似乎是被子的破布,侧身背对着艾潘妮,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这都是怎么回事……”艾潘妮跳过地上的杂物,直接跪坐到褥子旁边的地板上:“您在干什么?是生病了吗?”

芳汀蜷缩成一团,抵抗着栗发姑娘的手,来回拉扯几轮后,在艾潘妮内心的不安快要将自己淹没时,终于掰开了芳汀的胳膊,一张苍白的脸暴露在她面前,嘴唇因为哭泣而张开,里边露出一个黑洞——两颗洁白漂亮的门牙不见了。

艾潘妮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难掩震惊的神色:“我的上帝啊!您……您的……您到底怎么了?!”

芳汀原本美丽的面容现在苍老又病态,她露出一个惨笑:“如您所见,我卖掉了门牙,全都卖掉了。”

“但这是为什么啊!?”

“我的珂赛特得了猩红热,需要一大笔医疗费。”芳汀的声音飘忽如一丝浮云,说不出是欣慰还是绝望:“旅店老板还需要一百多法郎,用于我女儿的开支,如果没有她就得流落街头饿死,我……”

“您怎么不去找我呢?!”艾潘妮的声音都变调了,她心里清楚自己亲爹妈的恶毒程度,纯真的芳汀只会被德纳第两口子吸血至死。

芳汀摇摇头,碧蓝的眼睛里已经毫无光彩:“我、我去过市长官邸,但看门人拒绝让我进去,您家的女仆一直说您不见客。”

艾潘妮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之前大病一场,一直昏迷在床上,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艾潘妮,艾潘妮,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芳汀按住艾潘妮不自觉挥舞起来的手,语调重新变得温柔:“您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为有您的友谊深感荣幸……这是我的命,我不怨恨任何人。”

说到这里,芳汀犹疑地看了一眼艾潘妮,似乎把一些话咽了回去,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不过无论如何,您真的不适合再跟我来往,会有损您的名誉,因为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卖了……”

艾潘妮这才发现,一条可以算得上漂亮的缎子长裙挂在对面墙的钉子上,跟屋子里穷困潦倒的样子截然不同,这大概就是芳汀出街的“工作服”。

栗发姑娘感到全身发冷,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欠的债做出补偿,就眼看着芳汀坠入深渊。她呆愣楞地看着面前光头、没牙的女人,一股激流猛烈地冲上自己的脑门——

阴差阳错的失误,亲生父母的恶行,年少无知时无意犯下的罪……统统化为沉重的罪恶感,像巨石般碾压着艾潘妮的心灵。

在那一瞬间,良心的谴责让她恨不得从未出生,甚至想要跪在地上祈求原谅,但那有什么意义呢?即使命运把最珍贵的东西从她身边夺走,也无法抵偿这该死的债。

最珍贵的东西?

艾潘妮的手摸上了下巴处的丝绸帽带,柔软顺滑的织物在手中被捏得发皱,她最珍视这顶帽子,不仅因为它的美丽昂贵,还因为送给她的人,是生平最重要的人之一。

但是现在,面前的芳汀一无所有,头上没有头发,嘴里没有牙齿,原本就破旧的小扁帽也不知所踪。艾潘妮的负罪感重重地压迫着她的意志,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她绝对不会饶恕自己。

于是艾潘妮低下头,抬手解开长长的丝绸帽带,把她最漂亮的红帽子从头上摘下来,双手抬起,戴到了芳汀没有头发的脑袋上。

“您这是做什么?”芳汀有点惊慌失措,伸手想把帽子摘下来:“这么好的东西,我会弄脏它的——”

“天这么冷,您在街上不能没有暖和的帽子。”艾潘妮按着芳汀的手,阻止她继续摘帽子:“再说了,您也……需要更引人瞩目的……行头,不是吗?”

“但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芳汀拼命摇头:“我有帽子的!”

“我并没有要送给您,这是我借·给·您的。”艾潘妮用柔软的声音劝慰道:“直到您攒够钱买一顶足够暖和的帽子,就马上把它还给我,好吗?”

芳汀深蓝色的眸子里泛着泪光,嘴唇紧紧抿了半天,脸上羞耻和感激的表情轮番出现,最终闭上眼点点头。艾潘妮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反而先流出了眼泪,她伸出双手,把芳汀拥进怀里。

“您不应该这样,我现在是个——”芳汀小声说着,想把她推开。

“那又有什么关系?”艾潘妮紧紧抱着芳汀的肩膀,那瘦弱的身躯骨骼突出,摸起来令人心痛:“无论您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破旧寒冷的斗室内,两个年龄相差无几,命运却截然不同的姑娘,此刻相拥而泣。

就算借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艾潘妮之后几天一直在思索,应该如何把芳汀从火坑里拉出来。德纳第夫妇那边的珂赛特是个命门,艾潘妮知道靠她自己,是没办法把珂赛特捞出来的,她清楚自己亲爹妈的厉害,这种事肯定得委托别人去做。

那么问题来了,找谁比较合适呢?

艾潘妮第一反应是去找沙威警官,但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没法跟沙威解释这事的来龙去脉,以他的直球脑袋,肯定会深挖她与这事件的关系。并且艾潘妮觉得以沙威的思维惯性,只会让她离 JI 女越远越好,不太可能会主动去救一个 JI 女的女儿。

那么马德兰市长呢?他虽然在平时观念也很保守,但对人对事没有沙威那么大成见,又热心于扶危济困。艾潘妮感觉,只要向他好好解释一下理由,说服老市长帮忙还是有希望的。

艾潘妮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马德兰市长私下里好好谈谈。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

一月的最后几天,刚刚下过几场大雪的滨海蒙特勒伊市,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天气异常寒冷。

沙威在街头例行巡视,这该死的鬼天气让他感觉非常不好,冷空气无孔不入,从他裹紧的领巾里钻入,或者从靴子顶端钻进去,要不是一直在走路,脚掌十有八九要冻僵。

天色已经全黑,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冰冷的蓝光,让广场环境比平日更亮一些。当沙威走到广场边缘时,军官咖啡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听起来有人正在斗殴。

高大的警官快步走过去,在围观人群外围就能听到男人的惨叫、女人的嘶吼咒骂、围观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议论。他用力分开人群,挤进中央的斗兽场,一眼看过去,浑身的血凉了一半。

一男一女正在近身撕打,男人在挣扎,看起来落了下风,帽子掉在地上,蜂蜜金色头发被抓得一团糟,脸上也被划出了几个血道子。那一身风雅公子的样貌,气急败坏的表情,正是最近一段时间在社交圈销声匿迹的马库斯先生。

而女方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缎子衣服沾满污泥,嘴里爆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化作劲爆地邪恶咒骂,随着爪子一起不断往男方脸上招呼。而在沙威眼里,这情景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那女人头上,戴着那顶饰有羽毛的红帽子。

沙威一个箭步冲进二人中间,用他的大手同时抓住双方的胳膊,强行把他们分开。他把马库斯向旁边扔开,转身低头对女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艾潘——”

沙威粗砺的声音戛然而止,灰色眼睛陡然瞪大,脸上的肌肉全都僵在原地。因为红帽子下,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病态,脸颊瘦到脱相,头上没有头发,嘴里没有门牙的怪脸。

“你是谁?!”

魁梧的警官从心底到胸腔,爆发出洪亮的怒吼声,戴帽子的女人面色由铁青转为惨白,眼睛因为惊吓而呆滞无神,嘴唇张了又开,只露出那骇人的黑洞,半句话语都没有。

“那婊子打人!警官先生!”

马库斯摇晃着身体保持平衡,用手绢擦着脸上的伤痕,尖声叫道:“这 JI 女说不定还是个贼!偷了别人家的帽子!”

帽子。

艾潘妮的帽子。

沙威的灰眼睛里深黑的瞳孔在震颤。

去年冬天他去巴黎公干,走过玻璃橱窗时,一眼就被那顶鲜艳的红色女帽吸引了目光。他对时尚之类的事一窍不通,但就是无法抑制地浮想联翩,想象这帽子戴在那个栗棕色头发的脑袋上,会有多美丽。

沙威不记得在橱窗前站了多久,最后鬼使神差般走进店里,几乎清空积蓄,买下了那顶帽子。最终在圣诞夜,看到了它出现在那姑娘头上。一如他的预期,这顶红帽子极其适配艾潘妮,她戴着它站在人群中央,明亮艳丽得不可方物。

回忆迅速褪去,沙威眼前的现实是,帽子依然美丽,但出现在完全不对的人头上,这冲击力可谓巨大,而马库斯的喊声,则在他心里瞬间种下了可怕的种子。

偷来的,帽子。

一个 JI 女,盗窃。

沙威的脸色变得严厉沉静,怒气在皮囊下汇聚,他用有力的大手拽住女人脏污的缎子上衣,低声喝道:“跟我来!”

那女人,也就是芳汀,已经认出了沙威,当场吓得瑟瑟发抖,她的瞳孔缩小,眼神慌张惊恐,但依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机械地被强行拖着,跟着沙威冲出人群圈子,向广场附近的警察局走去。

大群兴奋的围观群众紧跟着他俩,一路叽叽喳喳地议论,有嘲笑,也有幸灾乐祸,还有因此打赌的。而始作俑者之一的风雅公子马库斯,则趁机迅速溜走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溜深浅不一的脚印。

警察局办公室是一间宽阔的矮大厅,中央暖炉烧得很旺,临街是装有铁栅栏的玻璃门,旁边是岗亭。沙威推开玻璃门,拖着芳汀进去,用脚撞上大门,把一票吃瓜群众挡在外边。芳汀被扔到角落里,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牙关直打颤。

沙威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就着警察中士端来的蜡烛,抄起笔开始书写判决。他面色平静严肃,内里则狂风暴雨。他没法容忍的事接连发生,一个婊子冒犯体面阶级,还胆敢偷走那姑娘的帽子!

诚然,盗窃是种无可争议的犯罪行为,可他潜意识中真正愤怒的,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形象,被一个最下贱的 JI 女鸠占鹊巢给玷污了,这让沙威几乎抓狂。

他字斟句酌地写完判决,签上名字,折起来交给中士,向芳汀宣布:“判你八个月□□。”

芳汀一下子就大哭起来,尖叫着祈求慈悲:“八个月?!每天只能挣七个苏,我的珂赛特怎么办?可怜的女儿,我还欠德纳第家一百多法郎,警官先生,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沙威脸上依然没有一点除了严肃以外的表情,声音低沉而威严:“这已经是从宽处理:四个月为你打架斗殴,四个月为你盗窃别人的帽子。”

她跪在满是泥泞的石头地板上,用膝盖当脚,挪动到沙威脚下,双手合十向他哀求:“沙威先生,求求您开恩!我向您担保,我向仁慈的上帝发誓,是那位先生先戏弄我,把雪塞到我的背上。我好好地从窗前走过,没有招惹任何人,难道别人有权随便把雪塞到我身上吗?!”

沙威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芳汀抹了把眼泪,维持着哀求的姿态继续哭诉:“至于这帽子,它真的不是我偷的,是位慈悲的小姐借给我的,她怜悯我没有保暖的帽子,让我挣到钱买新帽子后再还给她。我肯定会很快还给她的,向上帝发誓我一定会的!”

“你说完了吗?”

黑发警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大理石,灰眼睛里毫无温暖:“二十多年来,你这样的家伙我见过太多了。现在走吧!去服你八个月的刑期!”

芳汀开始痛哭,她瘫软在地,在哭声中夹杂着几句发发慈悲之类的话语,两个保安警察走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拖走。

此时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门口的阴影里传来。

“请等一下!”

沙威闻声向门口看去,随即起立脱下帽子,不自然又带点恼火地行礼。

“对不起,市长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6-17 22:45:18~2023-06-21 23: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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