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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一周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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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故事是莱娅根据零星记忆拼凑出的。

也许事实并不全然如此,但是她记不清了。如果不是中将大人固执的要打听事情原委,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回忆那天的故事。

二人就坐在阿芸婆婆居酒屋后门的台阶上,卡普平静地听完故事,抬头感叹:“那个臭小子……”

在卡普的感慨间,小姑娘似乎说了句什么,他没大听清,一面掏耳朵一面喟叹自己大不如前,又问了一遍。

莱娅垂下头,轻声说:“不用还了。”这也是她讲故事的本意,她从来都没想让那个出海摸爬滚打的男孩赔钱。

况且,她还停滞在艾斯前脚还是说要扬名立万的男孩,右脚已经被冠以极恶海贼的身份错位中。

卡普有些触动,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从中将的种种名号以及传闻中的故事,莱娅原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也不近人情的海军,但短暂的交谈过后,她觉得威名在外的卡普先生分明就是平易近人的海军嘛。

一排士兵找来,毕恭毕敬地行礼,代战国元帅提醒中将接下来的行程。

他才有点情绪起伏,“没看老夫正在和小姑娘说话吗!”打发走了士兵。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短暂的和平也要打破了。”整个马林梵多都躲不开这场恶仗,世代终究要开始更迭。

莱娅侧头端详卡普中将,她看不到一丝因海贼入狱的欣喜,也看不到他为即将迎来战局的忧虑。

其实莱娅纳罕,听这话好像眼前这位战功赫赫的海军英雄已经和艾斯认识很久了。他对此一切都极其平静。

整件事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一个海贼奔赴自己的末路。

察觉到她的目光,卡普摸摸脸:“怎么啦?”似乎察觉到了莱娅的困惑,他先是哈哈大笑,又反问道:“只要不流血,怎么不叫短暂的和平呢?”

莱娅一怔,诚实地回应:“中将,我答不出来。”

萍水相逢的二人分别,莱娅回头时,看到卡普依然坐在那个位置,士兵们站在离他十米开外。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很遗憾,莱娅无从了解。艾斯入狱的消息登上头版头条,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即将公开处刑的消息。

如果说头几天本部海军的心态还是或兴奋或畅快,三天后全军上下噤若寒蝉,从马林梵多脚下的平民住户到最高会议层,人人严阵以待。

本部雷霆万钧的通告,普通居民、商户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理手头的行李物资、本部任何居民不能向海外发送信息,因为任何一通从本部发出信号的电话虫都有可能被窃听。这些信号无一不昭示着战局的逼近,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战场了。

处刑前十五天,各个海域支部的船只陆续登岛,第一批居民被遣送,他们大多是牺牲军官的亲属,安德鲁就在这艘军舰上,海军本部核心层确认第一版战略策划方案。

处刑前七天,士兵陆续乘军舰出航,分配到各个临近岛屿的协调任务中,第二批居民离港,居民秘密离港,前一夜莱娅还与妮蒙说些体己话,隔天他们一家已然人去楼空。

处刑前五天,战略部署基本就位,接下来只等人员统一,七武海就位,第三批与第四批居民同时离岛,大多是毫无战力的老弱妇孺。与此同时,第一批离岛居民所在的无人岛屿基地发现海贼踪迹。上报本部后,海军高层连夜召开大会,拟定第三套作战方案。

处刑前三天,莱娅终于登上了护送第五批居民撤离的军舰,从本部到临时居住岛屿约两天行程,军舰行驶了约一天半,在登岛前一天夜里收到了前方可能是海贼聚集地的信号,军舰改变航道。

莱娅被分配到了一个四人隔间的女生寝室,烘焙坊的露比、裁缝铺的黛珂,还有一个没打过照面的鞋店学徒,她们都是或来投奔亲戚,或听说马林梵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而经过层层筛选获取暂住资格。

这是她们第一次历经战争,开始还能寒暄几句,随着处刑时间的逼近,她们都再说不出话。

处刑前一夜,公共海域风平浪静,为了缓和战争前夕的紧张氛围,军舰广播内放起舒缓的钢琴曲。

如无必要,尽量不要走上甲板。入夜后,甲板上只有几个短暂吸烟的人,捻灭烟头,扔近海里,沉默地走回舰内。

甲板上只剩巡回的卫兵。

不到十一点,改装成客舱的舰室内集体熄灯。莱娅所在的寝室也不例外,她们互相勉励几句。

“明天就会结束的。”

“然后我们就会回家。”

十一点人员换班,音乐声渐止,这是最后一次小小的骚动。

趁着夜深人静,人员更替,一个小身影溜进她们的寝室。

随着铁门轻轻的旋转,一个女孩猛地弹坐起身,剩余两人已经处在半梦半醒间,艰难地眯起眼睛张望。

莱娅探头:“露娜!你怎么到这艘船了?”说着往靠墙边挪挪,空出一片区域,等她上来。

战争来临前一夜,余下的三个女孩没有经历多言,被吓醒的女孩疲惫地看了露娜一眼,卸下全身力气,又窝进被子。

对此露娜浑然不觉,她兴奋劲还没过,找了一大圈,终于在换岗前溜到莱娅的宿舍,偷摸爬上床冲她咬耳朵:“你不知道,我藏在行李中才混进来的,憋死我了。”

看着小女孩得意洋洋的神采,莱娅哭笑不得,窗边还亮着一盏,她随手关了灯。今夜孤月高悬,照得海夜明亮,可惜舱室内没有窗子。

猛然光亮的消失会使黑暗一度更加黑暗。

室内极静谧,露娜俯着对她说悄悄话:“我的爸爸不会回来了。”

然后露娜就缩下身子,滚到莱娅怀里,听她沉重的心跳,一下、两下,在她终于困倦的时候,听到极细微的一句:“等战争结束,爸爸就回来了。”但她终于入眠,今夜无梦。

第二日天还未亮,受洋流方向的影响,船只不得不改变航道,前方几百海里处有一座驻扎海军支部的岛屿。船长先后向总部与支部申请登岛。

早饭后,广播里出现断断续续接受信号的声音,众人围坐在公共休息区,此时没一个人出声。也没人为凭空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好奇,所有人都知道,战争要打响了。

音波传来是静默的杂流,九点刚过,伴随着微不可查的镣铐声,播报员厉声传送:艾斯走上处刑台。

九点十分,广播中喧哗起来,数十艘船只穿破浓雾倏地包围马林梵多外湾,海面声音嘈杂。

元帅当着在场数万人、以及全世界的观众说出那个秘密:艾斯是海贼王的儿子,他的身上留着海贼王的血液。师出有名,讨伐祸乱,惊世一举斩断魔鬼血脉。

从在场的将士到千里之外的普通观众,无不屏息凝神。猛然间,大厅里喧闹一片,连巡护的卫兵都震惊不已。

莱娅也震惊,一切聚变都过于惊悚,却也有蛛丝马迹可寻。

初遇艾斯的情景已经模棱两可起来,见到他的那天是否真的阳光普照,他又是否真的说过要当海贼王呢?此时此刻,莱娅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只有那段对话。

“你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名字,还有我死去的兄弟。”

“...抱歉。”

“不,我要带着他那份,一起出海。”

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亲历故人的死亡,一切都是如此的唏嘘、乏味。

露娜凑到她身边:“莱娅姐姐,你以前就住在海贼王的故乡呀?”

莱娅“嗯”了一声,抚了抚小孩的发顶。

不到十点,更激烈的战斗在侧湾爆发,白胡子海贼团主舰冲破水面,越过湾外层层包围,直达月牙湾内。

数万的海军海贼展开厮杀,白胡子正式出手,震震果实发动,马林梵多两侧海浪掀涌,周遭几十海里内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青雉发动冰河时代冻结水墙,同时坚实的地上冰面也开辟了第二战场。

但海浪的余波未能消解,船体第一次感受到冲击,在洋流中猛烈摇曳,好像经历了一次暴雨的侵袭。

战国切断了电话虫联络,广播海军频道一片死寂,屋内也一片死寂。但没人移动,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息,人们都不想错过关于战争的一点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三两两的人坐不住起身活动,莱娅也跟着起身,往寝室方向走。

露娜扒头问:“莱娅姐姐,你不舒服了吗?”

她摇摇头,“不,我只是不想听下去了。”

“你害怕了吗?”

“对,我害怕了。”

“胆小鬼。”露娜眨眼,故意往人堆人凑紧,彰显自己的勇气。莱娅笑笑。

莱娅走过带窗的沿廊,似乎已经看到了建筑的影子,离临时住所越来越近了,约莫只有数十海里。

昨夜里她心烦意乱实际根本没睡几个小时,挨到天快亮才闭眼,没过多久就被晨间信号吵醒。

回到寝室也是闲来无事,斜倚着靠枕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幼年经历海难,被一对有钱夫妇收养,养母死后自己花了很多年才逃离养父的掌控,然后遇到了恩人,继承了酒馆生意,一开就是五六年。

战争永远会激发人类本能的恐惧,迷迷糊糊醒来时,她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一生都如赶鸭子上架一般,永远被命运推行着前进,无从选择。

......

与此同时,船长室警报响起,航海士发出预警:“船长,检测到西南方向五海里外海底异常。”

尚且无法确定前方是何异象,海浪一震盖过一震,刚刚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瞬间浓雾翻涌。

“船长!前面是海底火山喷发!”瞭望塔的士兵传来急报。

刹那间水面已堆出高墙,向此处袭击来。一浪胜过一浪,明明还有几海里远,怎么顷刻间翻涌到眼前。

毫无预警的,船被掀了一个浪头,几乎沉入水中,另一个浪袭来时船面勉强□□。但阀门冲破,海水涌入各个舱室。

莱娅从床上翻倒在地,船体剧烈晃动,然后就是屋外惊天的嚎叫,室内铁架散落,死死卡住铁门,海水从缝隙间接二连三涌入。

屋外哀嚎边野,船长打开广播维持秩序。

又一个猛烈的浪头,船彻底被击翻,舱内舱外颠倒一片。

受水压影响,舱室彻底被积压变形,方才还有惊叫与逃窜声,一入水后彻底没有声息。

水从四面八方缝隙涌入,莱娅拼命抓住任何可以勉强站立的扶手,但海水漫过胸口,室内狭隘的空气,她大半个身子漫在水里,失去了力气。

她隐约听到最后一句:“莱娅姐姐,我不想死……”

一刀刀撕裂她脆弱的心脏,不知是不是幻觉。

大约人死前都会经历一轮跑马灯,再睁眼时,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好像看到了宿命的影子,那场本该夺走她性命的海难终于在二十一年后卷土重来。

尾声

出发前往新世界的前一天,骤雨呼啸了一整夜,新世界的气候较伟大航路更加波谲云诡,军舰不得已推迟航行。

上一次受气候影响推缓行程还是两年前,我刚从军事学院毕业,怀揣着憧憬等待前往东海的军舰。

同期们早早调往驻地,等东海之行提上日程时,整个军事学院已经没有几个可以与我说上话的人了。

得知我的行程推后,几个相熟的伙伴为我送行,他们安慰我别在意恼人的气候,此次行程必然有大彩头。他们说的是海员间的古老传言:若出海时风和日丽,之后一定万事顺遂,反之亦然。

我自是不信的。

学院时教官就很喜欢我,他说我是当海军的好苗子,只是我没有经过事件的磨炼,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军官。如此直白□□的话语直直戳来,我心里多少有些困惑与不甘,但仍旧听从了他的话。选择一位好上级,然后去驻扎地历练。

我会努力练习剑术,我会全心全意守护人民。当我说完后,斯摩格上校以微妙的神情看我,他一言不发,我却有些窘迫。

然而我第一次带队行动就不大顺利。

在踏入酒馆前,我就听基地的士兵介绍过莱娅,近海的水手、海贼,基地里的海军没人不喜欢她。

我曾幻想过很多种她的样子,却绝没想到是这般,出奇的和善,出奇的年轻。

酒馆的常客保持着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在那里不允许发生斗争,人们会不厌其烦的向她示好,直到她松嘴答应。我再看莱娅,她似乎并不留心这些,她好像只是在,遵守某种法则。

最令我惊奇的是,在此之前,海贼们也在遵守这种默契。当然,在此后,出于上校的统治,这里的海贼熟客骤减,新人海贼也属实没什么机会成功出海了。

一方面,他们揶揄、戏弄我,对我所代表的海军毫不忌惮;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可以遵守这套规矩。真是奇怪的道义。

我问莱娅时,她也思索很久,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话:“大概是这里生存的规则吧。”

海贼与海员短暂友好相处的规则?我并不能完全理解。

她却说:“这有什么关系?利刃才是你的武器,达斯琪。”

我心头无限的触动。我会比所有人都要努力。

一年后我再见到莱娅时,她似乎黑了一些,但人更清明、更精神,仍旧是个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太好了,她仍然把我当做朋友。

第二天我独自去找她,她正在看《查理·王的冒险》,约莫看到中间的位置,我一进去,她就随手扣上书,迎接我的到来。

店里没有生意,正好留给我们闲谈的时间,她说自己小时候没什么机会读书,趁着现在有大把的空闲自学了很多东西,她还告诉我她已经可以看懂大多数的故事。

我问她:“你喜欢这本书吗?”

这是本伟大航路家喻户晓的冒险小说,很多孩子受书本的启发选择出海,久而久之就成为了经典儿童文学。

她撇撇嘴:“无聊。”

我失笑。

我知道我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连莱娅也笑过我,她说我“笨拙得可爱”。可饶是我也察觉到了上校与莱娅间的暗流涌动。

这是专属于他们的微妙的默契。

参加海军大会,临行前我曾听到了上校与缇娜的谈话。

缇娜先是抱怨上校给她惹了多少麻烦:“哪能说走就走啊,你这个性格,真是。”这是他们十年如一日的相处状态,说到最后,缇娜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上校平淡地回应:“哦,东海的情报可比参加无聊的会议重要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不会放这种麻烦家伙区东海。”

缇娜扶额,一时也不再说话,良久,她挑下墨镜,细细打量上校,“喂,你其实对莱娅是不一样......”

没等说完,上校就打断了她,径直走了,留下一句“你很无聊。”与缇娜愤慨的身影。

莱娅也说过类似的话,同样是在我们独处的下午,我有些羞赧的问出自己的困惑。

她却大大方方,用一种审视的眼光阐述她的立场:“兴许我喜欢过他,连我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喜欢,但也到此为止了。不过我对他的感激之情始终都不会变,他给了我开启新生活的机会,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会与彻底撇清关系,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定上罪名,因此我感激他,非常非常感激。”

也对,也许作为默契的朋友远比强迫相差迥异的两个人在一处更加牢固。

那次临走时我都没有同她好好道别,大约是心里笃定我们仍然会再见面。直到顶上战争一周后,各地陆陆续续才统计出伤亡名单。

跨越世界的大小角落都曾感受到这场余震。名单人数多达上万,我从未怀疑,也会无比笃定自己的立场。

大事件的余震也在影响着上校,他比先前更加沉默寡言了,我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他似乎认真考虑起缇娜长官的话,对顶上战争后军衔的提拔并没有剧烈的反应。然而他在大事件不久后就主动申请调往新世界。

他还特意询问我的意愿,说我有随时退出的权利,因为走向新世界就没有回头路了。我说要跟在他身边,一如既往。

在最后动身前,我们回了一趟罗格镇。

基地调来一位新上校,他与斯摩格一样雷厉风行,保卫着平和的小镇。

距离战争过远,这里的居民没有因为战争发生任何的改变,同我们离开时一样平和。

最后一次,我们登上了海港的高低。上校久久凝望着莱娅曾经的酒馆,一言不发,我仍未猜到他在想什么。

但此刻我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斯摩格脑海中无端拼凑出第一次见到莱娅的场景,那是罗格镇的深秋的晚上。他刚刚抓捕完一伙港口的海贼,回到基地的路途径港口店铺,一声"小莱娅——酒又喝完啦——"从酒馆传来。

斯摩格对此一向不会过多关注,但他隐约记得达斯琪提过她与一位叫莱娅的姑娘是朋友,因此留了两分关注。

不多时,后门外走出一位姑娘,高挑、清瘦,夜幕下看不清面孔,但她的发丝浸润在月光下透着光。兴许是工作太过劳累,或应付客人是一件费力的事,她薄肩靠在木门上,抬头望着月亮,呼出一口气。

冷夜吐出热气,白白的,像在吐烟。

片刻后,姑娘回身搬酒,似乎从外墙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驻足看了好久,在又一声催促后回到酒馆。

几天后,听说有个两千万悬赏海贼的消息,他去了那家酒馆。只有几个小喽啰听到他的名号吓得逃窜,不出海港就被驻守的士兵逮住。

也许那天他一时兴起,寻到后门的位置,她那时究竟在看什么呢?

原来是墙缝中开了一朵小花,迎风摇曳,当时是难得一遇的严寒,墙缝里居然能开出小花,真是稀奇。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目是沙漠篇,男主是克洛克达尔,属于自割腿肉的发泄之作。我真的很喜欢老沙,但是粮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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