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马全队都知道，卡卡有一个秘密女友。

不过既然整个更衣室都知道了，这也就不算个秘密了。

仅剩的神秘在于，他们不知道她是谁。

卡卡并不像是一个他们认知中的传统巴西人，不放浪形骸、流连于夜店。而是正好相反，拥有着非常保守的婚恋观念，专情而洁身自好。

他口风很严，也没有兴趣和队友分享自己的私生活。即便是在男子足球队更衣室这种充满雄性荷尔蒙、荤话不断的地方，他也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不合群。

当他的同胞大多热衷于一对多的感情关系的时候，这种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当然，队友们并不是真的想挖掘他的秘密，他们只是有点好奇……

那姑娘一定很黏人。几乎每次踢完比赛，卡卡都会给她打电话。

有时候只是匆匆说几句，有时候，他能坐在更衣室角落聊很久，还差点错过回酒店的巴士。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终于有一天，他们逮住了——在和巴塞罗那的客场比赛结束后，卡卡接到了一通电话。

当全队都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中，压抑空气中的所有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

坐在他隔壁的葡萄牙人确信自己听到了电话那头激动又快乐的声音，大约是在嚷嚷着“我们赢了”之类的字眼。

软绵绵的发音腔调，有些稚气和青涩，想必年龄不大。与其说是炫耀，更像是撒娇一样——她一定是个任性又可爱的女孩。

因为面对如此嚣张的挑衅，卡卡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抿起嘴唇忍耐了一会儿。

没完全忍住。

之后，他起身告诉教练，今晚不和大家回酒店了，他有个约会。

穆里尼奥瞪着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卡卡身上。

他怒气冲冲地甩开毛巾走了出去，更衣室立刻如同打翻了的一锅粥，热闹起来。

队友们将他团团围住，兴奋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好家伙，你变了！”

但更多的还是震撼：卡卡的确谈了一个女朋友，他准备外出和她过夜——而对方居然是一个巴萨死忠球迷！

不然，还有谁会在男朋友输掉比赛的几分钟后，就打电话过来嘲笑他啊？

啊啊想想都气人。

面对他们的逼问，卡卡摸了摸鼻子，也就顺势承认了。

是的，他不打算公开——对方比他小五岁，确实很年轻。他想等这段关系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其他事情。

当然除此之外，卡卡委婉地表达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们的身份比较特殊，要是对外公开，很可能会受到来自舆论的阻碍和压力。

“拜托，马德里人可没那么死板，”队友认为是他想太多了，大胆发言——“他们只会佩服你征服了一个巴萨球迷！”

卡卡那轮廓分明的浓眉微微一皱，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唔，问题倒不是因为‘她’支持巴塞罗那……”

罗纳尔多顿时想起了他刚才听到的声音，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听出来一些什么。

比如，那不像是标准的西班牙语，而更像是带着口音的……

——所以，她还是个阿根廷人！

众人恍然大悟。

巴西和阿根廷的世仇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闻名全世界，最近几次的南美德比大战也很是火热激烈。

卡卡作为巴西当家头牌，如果和死敌勾勾搭搭，那确实容易招惹非议，也难怪他表现得那么谨慎。

他们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理解，支持，鼓励。

巴萨球迷，还是个阿根廷人。

罗纳尔多嘟囔了一声，表情十分难看，这属性怎么该死的熟悉呢……

“我们是在之前拍广告的时候认识的。”卡卡回忆着，微笑起来。

“是个很可爱的孩子，那天晚上喝醉了，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他很适当地留下了一段空白，但队友们都能够自行脑补完剩下的剧情了。

这也……浪漫过头了吧！

他们不禁感慨。

放别人身上再常见不过的一夜情套路，在卡卡这里，怎么就发展出一段稳定情缘了呢？

正说着，卡卡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

发信人被他用手挡住，队友们只来得及瞥见——

“今晚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哦！”

充满邀请暗示的文字，末尾配了个俏皮的小黄脸表情，马塞洛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吹了一声口哨。

难得有机会，他们还挺有兴趣听卡卡说多点的。

但巴西人却停了下来，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微微的忧郁，好像不知道今晚该怎么面对她一样，陷入了沉默。

德比的失败者面对胜利的一方，就好像不太行的中年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羞愧得抬不起头来一样……

“没关系，”马塞洛安慰他，不就是输了比赛吗，皇马又不是第一次输给巴萨了，“是男人就该硬气点，晚上让她穿阿根廷十号陪你……咳咳。”

更衣室里都笑了起来，队友们脸上都浮起了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本来以为，卡卡不会参与这种大尺度的话题，正如他以往所做的那样。

但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回应了。

“有机会的话可以试试。”卡卡说得一本正经，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就是不知道‘她’更喜欢巴萨十号还是阿根廷十号……”

马塞洛发誓自己刚才只是口嗨一下而已。

他完全呆住了。

天，哥们你们玩得这么开啊？

“开玩笑的，”卡卡很快回敬了马塞洛，用力揉了他的爆炸头，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她’很害羞的。”

大概是急于赴约，他和队友们在停车场就分开了，完全将主教练的死亡凝视抛诸脑后。

穆里尼奥怒气冲冲地看着剩下的人：“怎么还不上车？你们也想去找女人？”

“……”

他们没有回答，缩了缩脖子，依然苦大仇深地注视着卡卡离开的方向。

这是在向他们炫耀吧？

绝对是吧！

*

那天晚上本来很安静。

他刚从浴室出来，房间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砰砰声。

有那么一会儿，卡卡几乎以为是有过激粉丝闯就进来了，但考虑到这家酒店的私密性和重重安保，这不太可能。

他将浴袍腰带系紧，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当然不是什么球迷或这狗仔，而是巴塞罗那的未来之星，里奥·梅西，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和广告合作商吃了晚餐。

现在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他却出现在自己门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脸红扑扑的，湿润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怎么才来”的质问。

“你……有什么事吗？”卡卡有些疑惑，想了一圈，也猜不透他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虽然他们先前在片场里聊得不错，但应该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吧？

里奥没有回答，以令他措手不及的速度从他身边闪进了门里，就像是他在欧冠赛场上对防守球员做过的那样，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里间。

卡卡只来得及“哎？”了一声，匆匆关上门跟上来，就看到他迅速脱光了衣服爬上自己的床——倒头就睡。

重申一遍，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卡卡站在床边陷入微妙的沉思，对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束手无策。

显然，他没法对一个走错房间的小醉鬼生气，强行把他叫醒也有些不近人情……

但，正如卡卡刚才所想到的，他们还没那么熟。

他对“梅西”这个名字最多的认知都来自罗纳尔迪尼奥。

他总是吹嘘队里有个新人多么多么厉害，让卡卡早早就注意到了巴塞罗那的这个小天才。从前一天的相处来看，他的确是个很好相处、乖巧的孩子，只是有点害羞，面对生人也不爱说话。

就凭这一点，卡卡猜想梅西并不会希望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半个陌生人的床上。

想想都知道那是多尴尬的一幕。

卡卡还是决定把他叫起来。

他迟疑地伸出手，放在了里奥那头乱糟糟的卷毛上——在白天拍摄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心痒了——看起来很好摸，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柔软，微微的蓬松，带着某种香波的味道。

他不自觉用了点力气，一边去拍男孩的后背。

“Messi？”

“别……”里奥按住耳朵，翻了个身。

他被卡卡的坚持不懈吵得不行，终于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刘海从他额头滑到脸颊两侧，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仍然迷蒙地半睁着，勉强看到有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我都说了，不要叫我——”

“Leo，”卡卡从善如流地改口，“你知道现在在哪里吗？”

里奥躺在枕头上，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懒洋洋的，同时又奇异得软乎，像一团棉花。

“酒店啊。”

“那——”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要睡觉了，你别吵。”

“别睡。”卡卡叹着气，把手挪到他的额头上，把玩着卷曲的刘海——他突然发觉这挺有意思的。

而里奥烦不胜烦，想拨开他的手，但力气比不过，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推动，转而抓住了他的袖子。

“好吧，”他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开口，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大摇大摆地压在卡卡的胸前，手指往浴袍领口勾扯的时候，开始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你要是想的话，就一起睡吧。”

“……”

卡卡没有马上回答。

他抓住了企图钻进他的浴袍抚摸胸肌的那只手，微微茫然。

他见过很多疯狂的女球迷，但还是第一次被同行这么正大光明地骚扰，而他也很怀疑此时的里奥到底还有没有清醒的意识。

怎么会把他当成了酒店里提供特殊服务的应召了呢？

卡卡望着他，迟疑着思考后续不让双方尴尬的对策，但这孩子反而愈发大胆。

“你不愿意吗？”他嘟囔着，我很有钱的。

在卡卡的注视下，他翻身爬起来，努力抓住了被扔在床头的牛仔裤，从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餐巾纸，啪地拍了过来。

里奥再次把自己整个人都陷在了床上，歪歪扭扭地躺着，脸颊上的红晕消散不去，说话语气也和平日里的大相径庭。

但那双眼睛又显得无比单纯，青涩，实在不像是个喜欢招……的惯犯。

卡卡哭笑不得。

真看不出来他还会说这种话，到底从哪里学来的？是跟着罗尼泡夜店学坏了吗？卡卡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推理。

说实话，他这样子真的很危险，要是换个人，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

嗯，卡卡改变了主意，就算是自己，也未必总能当一个正人君子的。

“你到底睡不睡啊，我都要困了。”

里奥再次开口，催促着卡卡，抬脚蹬着被子，无意间蹭过了他的大腿。

他没有注意到年长者的肌肉微微绷紧，俯身按住了枕头边缘，将他困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里奥仰起头，望着巴西人那张英气俊美的脸，舔了舔嘴唇。

那他就当做答应了。

浴袍的带子被里奥抓住，轻轻往外拉开的时候，卡卡没有阻止他。

他的手指再次抚过男孩的脸颊，再到光溜溜的脖颈，肩膀……被子以下的地方更不用说，他是看着里奥自己把衣服扒掉的。

男孩拥有运动员都有的健康的身体，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十分优美，却毫不夸张，酒醉的放松状态下显得松软又有弹性，大腿也肉乎乎的，像一只可口的小肥羊。

卡卡分心地想道，要是罗尼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吓得从巴塞罗那飞过来找自己算账……

“Leo，”他拍了拍男孩的脸颊，凑近了亲吻他的耳侧，坚持追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里奥困得要命，不耐烦地把他的脸推开：“里卡多。”

这个答案令他十分愉快，手指抵在柔软的腹部，继续往下。

“那……你喜欢我吗？”

他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但还是回答：“喜欢的呀。”

*

战胜德比对手之后，巴塞罗那的酒吧里总会有一场狂欢。

里奥没有去跟队友凑热闹，早早回了家。

上次他就把家里钥匙给了卡卡，发完短信后，他就坐在床上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无聊的，他晃着腿，琢磨着要不要拍一张自拍给男朋友发过去——但他不确定自己的拍照技术是否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他先是听到楼下的门铃响了起来，然后门锁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

卡卡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

“我已经洗好了。”里奥拍了拍床单旁边的位置，微微抱怨地，“怎么这么慢。”

“路上遇到狂欢的人群……堵车了。”

他哦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卡卡，大方地扬了扬下巴，又眨了下左眼。

“怎么样？”

“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巴萨十号核心扯了扯套在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球衣，咬着嘴唇挤出害羞的笑容，泛红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小酒窝。

可非要说的话，明明是大胆又直白。

红黑条纹的配色衬得他的肤色格外白皙，偏大的尺码让衣摆刚好落在他的大腿肚上。下面空荡荡的，小腿还在不断晃荡，莹润的脚趾微微点地……

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几个小时前将皇马后防搅得天翻地覆的黄金左脚。

卡卡走近了一步，说得很慢：“为什么，是……”

米兰的球衣？

里奥叉腰，眉毛扬了起来。

“你休想让我穿着皇马的衣服跟你——”他越说，脸越红，声音也微弱了下去，变得嘀嘀咕咕的。

当然，非要选男友球衣的话，他觉得巴西十号挺不错的。

但他意识到卡卡并不喜欢看自己穿巴西的球衣。

大概是因为，巴西的十号竞争激烈，不仅随时都可能被新人取代……前一任和自己的关系也很好。球衣背后的象征意义并不独一无二，无法让卡卡感到满意。

而里奥是绝对不愿意穿皇马球衣的。

那就各退一步。最后，他采取了折中的方式。

“你不喜欢吗？”

回应他的是落在腰侧的手掌，用力扣住，将他的臀部拖了起来。

里奥微微踮脚，顺着卡卡的力道钻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他很自然地闭上眼，感觉到温热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小幅度地拨弄着他的发尾，又去揉捏他的后颈：“我很喜欢，不过，你是从哪里弄来……米兰球衣的？”

里奥微微骄傲地宣布：“我让罗尼帮我印号后寄过来的！”

“……”

卡卡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听到男孩发出微微短促的哼声，身体软下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急促地喘着。

“再说一遍，我很喜欢你穿这件衣服。”他吻了吻他的唇角，嗓音压得很低。“但是，不要再提别人的名字了。”

里奥含糊地点头，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把通红的脸颊埋了下去。

*

“罗尼。”巴西人听到乖巧的后辈叫住自己的同时，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么了？”

“这周末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里奥的食指小心地比划着，试图向他传达出“夜店”的文字信息。

“不行，小孩子少去那种地方。”罗纳尔迪尼奥立刻否决。

“可是……”

“那里不适合你，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来配合我们，”他语重心长地教训起后辈，“不过，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可以帮你介绍。”

里奥歪了歪头，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

“哦，有……有一点吧。”

罗纳尔迪尼奥有点惊讶，严肃地审视着他的脸：“是谁？”

里奥不肯马上回答，继续纠缠着那一小块衣角，哼哼唧唧：“那你得帮我个忙……”

最终，他从巴西人那里拿到了广告方的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出卡梅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