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发打刀的笑容伴随着茶香缓缓展开，比茶香还要醉人，沈浅微一挑眉，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歌仙兼定被她笑得有些不解，“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浅摇着头回了对方同样动人的笑容，“不，没事，只是我第一次见你笑。”

虽然相处了好几天了，但是爱好风雅的刀剑看到在他眼前如此的不风雅的她的时候，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满脸的不高兴和嫌弃，更是从未对她展露过笑颜。

没想到一杯好茶的效果如此出人意料，爱好风雅的刀剑付丧神笑起来，竟也是迷人。

歌仙兼定收敛了笑意低头看向手里的茶杯，不明意味的感叹道，“这可真是遗憾。”

对着人类的审神者，他能有什么笑容呢？之前的那个混账，不也是顶着主人名头的审神者，初次获得人身的刀剑们对他又抱有多少期待，结果又是怎样呢。

现在本丸又有了新的审神者，虽然她似乎并不想成为刀剑之主，只希望和他们和平相处，但就算如此，又值得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们信任吗？

“是有些遗憾，”沈浅想了想就是认真的点头，死过一次的人也不讲究什么，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一定是很让你前主骄傲的刀。”她现在也渐渐有了歌仙兼定是振好刀的实感了。

“前主……”歌仙兼定瞬间就想起了本丸的前任审神者，那些本丸有过的至暗之时，付丧神的脸色就在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沈浅看到歌仙兼定的脸色就意识到了什么，“我不是说本丸的前任审神者，他不配被称为你们的前主，”审神者转过头，在歌仙兼定听到她的话有些诧异下意识抬头之后对上对方的眼睛，“忘掉他吧，就算忘不掉，也就仅仅当成仇敌记得就好。”

作为器物的时候，当然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主人，只能随着命运流转，没有心的物品是无知无觉的，就算损毁消亡也不过仅仅只是器物而已。

但成为付丧神后到底是不同了，有了心的器物也就不仅仅只是器物，拥有了人心的付丧神在心灵上，也和真正的人没什么区别了吧。

“仅仅当成仇敌记得，”歌仙兼定原本清明的眸子染上幽暗的漆黑，就如同沈浅才到这个本丸来的时候那样的冰冷，听到这样的话他甚至有种想要冷笑的冲动，“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一本丸的付丧神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就是因为有过期待，所以才更加仇恨。仇恨折断了他们重要同伴的前任审神者，还有不可原谅的自己。

“是很难，”虽然沈浅不是付丧神，并不太能理解他们对唤醒他们意识的主人所抱有的感情，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仅仅只是听着那样的故事就让人遍体生寒，特别是在她和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相处过之后，已经无法不将他们当做真正拥有心灵的人来看待，“但是你们不是刀剑吗？”

说过的话，沈浅又再一次重复了一遍，然后语气还是有了不同，甚至更为坚定，“刀锋所向，一往无前，就算遇到障碍，也要用刀刃劈开。”

歌仙兼定皱眉抬头看向沈浅，“你……”这样的话，他听她说过，她真的认为他们能做到这样的事？刀锋所向，一往无前！

那并不是一个太好的表情，沈浅看了一眼就有些误会了对方的意思，忙掩饰性的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啊，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不用介意，喝茶喝茶。”

她到底只是和这些付丧神们仅仅只是共同居住在本丸的关系，他们根本不信任她，也不需要她说这种话吧，只是她以己度人，觉得既然活着，能活得更好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歌仙兼定上下打量了下装作自己喝茶喝得很认真的审神者，片刻之后终于下了结论，“你真是个怪人。”不是他们的主人，却对他们怀有期待。

“你怎么老说我奇怪，”沈浅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奇怪，“不过是有自己的个性而已，你的前主细川忠兴不也很有个性的人。”这次她记得加名字了，说了细川忠兴的话就绝对不会搞错了。

“我的前主细川忠兴……”歌仙兼定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是怀念又似不满，“我的前主细川忠兴是天下第一性急之人，曾砍杀过三十六个家臣，这才有了我的名字。明明是三十六歌仙的风雅之事，却留给我那样满是血腥的记忆。这样的事就算说给其他人听，也会让人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吧。”

沈浅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头，“虽然砍杀三十六个家臣确实太过于血腥，不过就算如此，歌仙兼定，你也很喜欢你的前主吧。”

说到前主细川忠兴的时候，就算打从心底不赞同对方的所作所为，觉得满是血腥，但也自然而然就流露出那样怀念的神色呢。

歌仙兼定，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前主细川忠兴吧。当然，也不知道他注意过没有，他也真的很像他的前主细川忠兴。

“我喜欢……”歌仙兼定猛地转过头对上沈浅的视线，随即又假装自己并没有性急的模样，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顺便掩了脸上的神色，“这种事，谁知道呢。”

沈浅忍不住笑了，所以这是不好意思了吗，没想到歌仙竟然还很容易害羞，“这不是很好吗，既然这么喜欢前主的话，以前也肯定是被珍惜的使用过的吧。”

据说连刀拵都是由前主亲手设计，就因为感受过被珍视的心情，所以才能回报以如此的怀念和喜爱，刀剑的心，也是反射着人的心呢，“那就忘记其他的，”忘记前任审神者带来的阴暗，“记得被珍视的心情就好。”

歌仙兼定目光从茶杯转到身边坐着的审神者身上，四月的春风习习之中，她端着香气扑鼻、回味悠长的好茶轻轻的笑着，“歌仙兼定，只要记得，你一定是你前主很骄傲的刀。”

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一定是让你前主骄傲的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