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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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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给你,书信难言,先看看吧。”程行礼向后面的书架走去,在书架最后一层的暗格里拿出信封与木盒。

程行礼坐下后,严肃道:

“你四月离京,惠文太子中秋宴时身体康健,精神俱佳。中秋宴后不到十日,太子得了一场风寒,久治不愈。圣上听此常前去看望,我跟在圣上身边,看太子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整个人不复往昔之态,最后身陨。”

程行礼声音很温柔,郑郁听来如甘泉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神紊乱,呼吸也跟着重了起来,心蓦地跟着字抽痛起来。

程行礼给他倒了清茶继续说道:

“最可疑的你也与我说过,赵茂心系老母幼弟,不可能殉主,后来我便留意赵家动向,赵茂殉主后第三日,赵家夜里突发大火。但赵家人早在十一月底便离开长安,不知去向。大火后,我在赵家的残垣中找到这个带私印的残缺信件,赵母年事已高又有重病,赵茂的弟弟赵定只是普通学子,这个私印不太像会出现在他们家中的物件,故而我带了回来。这印被大火焚烧的只剩这点,至于这金乌章,我也打听过无人的名或字是胜亦。”

说罢将那封只有巴掌大小的残信推到郑郁面前,信纸是民间常见的书写白纸。信件尾处,有一私章加盖上去的红印,那私印大部分都被烈火焚尽,只余左下角一块带有私印的地方有所残留。

私印中间最为关键的字样已被烈火焚尽,只留下了一个印字。而在信件的右下角还有一个三足金乌的黑章印,金乌脚下刻有胜亦二字。

“太子历来身体康健,风寒怎会久治不愈。圣上不曾疑心就罢了,那太子亲弟弟成王他也不疑心吗?”郑郁说到此处,心中满是酸涩。

自林怀清死后,他就一直暗中托在京的程行礼查此事。惠文太子林怀清孝友仁慈,身为储君无半分架子,为人谦逊有礼,朝野内外人人称赞。

三年前郑郁刚进御史台不足一月,北阳王妃魏慧病重,他休了病假回家侍奉,陪魏慧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日子。而后是守丧三年,郑郁四月离京,那时林怀清身体无半分异样,又怎会在他离开后骤然薨逝。

而这期间不过时光几月,林怀清就在除夕夜前崩逝于东宫,连元日晨阳都未瞧见。御医说林怀清是风寒不治,又因操劳国事积劳成疾所以病故。

但他不信,此次他回京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林怀清的死因究竟是何。

听完郑郁的疑惑,程行礼叹一口气摇头道:“成王本就沉默寡言,惠文太子薨逝后,性子愈发孤僻,疑心又能如何,御医们如何诊治都是那番说辞。已作了决定,只道是病逝。这是当时惠文太子寝殿中点的绫罗香,我想着或许有用就一并拿来给你。”

随之将案上木盒推至郑郁面前,书房中还燃着清香,郑郁听完程行礼所言,周身不住生寒又有钻心之痛,倏然觉得周遭是阴冷无比,犹如寒冬一般。

虽然他已知林怀清死讯,但如今在听一次,仍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昨日那个在城门灞桥上,送他归家的谦谦君子还在。

自程行礼查到这两枚印章之后,他也绘过相似的去查,但都一无所获。当时他也不好大肆加派人手,去打探刚死不久的太子,只能密查,可查探长安上下都是并无异样。

唯一可疑的只有赵茂的死及出现在赵家的印章。

程行礼见郑郁沉默着,也没开口打扰,静静地喝着茶,举手投足间君子风雅。

过了半响,郑郁才哑声问:“知文,这绫罗香真无异?”

程行礼面露愧色道:“我拿给多年经香的商贩看过,这香没有任何不妥。私章烧成这样我实在是看不出是谁的,愚兄不才只能查到这些。”

程行礼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成王任御史中丞,与你同在御史台。虽然不是大事,但惠文太子死后成王也查过东宫上下,或许他那里知道的会比我知道的多,你之前是太子伴读,你俩还是能说上两句吧。”

成王林怀治,德元帝第六子,林怀清亲弟弟,从小性子就冷漠孤僻,不喜与人来往。

郑郁已近三年不曾听闻关于成王的事情,骤然听见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知文兄言重了,成王对我和对旁人并无差别,虽说一起坐过学堂,但早年成王的脾性就是生人勿近,我与他也只说过几句话而已。”郑郁摇头无奈。

随即又疑惑:“但是依着圣上对贵妃的情意,怎会让成王去了御史台呢?若学习政务,三省六部哪里不比御史台好。”

大雍旧例,皇子及冠后,皇帝会安排三省六部中的虚职学习政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德元帝居然安排林怀治去了御史台。

程行礼道:“好像是成王亲向圣上请的,成王月前及冠,圣上令诸皇子学习政务,让他想及去哪儿。也是贵妃宠爱,宁王之前可没成王这般有得选,圣上便依了成王所请,给任御史中丞一职,还许他参政知事,进政事堂议政。”

郑郁心里虽疑惑,但这是皇家事他懒得去管,想起林怀治的性子,哂笑道:“成王的性子,与那些御史们合得来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连慈当时说徐大夫在成王去后恐怕会告假。果不其然成王刚去御史台,徐大夫就告了两日病假。”程行礼谈及此处眼底浮起笑意,喝了口茶说,“你回来还没见过连慈吧?”

郑郁捧起茶抿了一口,答道:“事务繁杂,还没有,都在长安总会见到的。”

他知道御史大夫徐子谅,为人忠直刚正,朝野上下就没有不被他弹劾过的。当年他做太子伴读,言行不雅时都会被徐子谅参奏一两本。

而后郑郁与程行礼谈及了朝中局势,德元帝在一年前立赵王林怀湘为太子。林怀湘是皇后陈仙言之子,若说太子背后最大的支持者是谁,那就是中书令刘千甫。

只因刘千甫娶了陈仙言之妹,林怀湘都得称他一声姨父,身为外戚官居相位兼吏部尚书,早年就晋为梁国公。德元帝对他放权过多,而德元帝近年来已有怠政之像,非紧要公务不处理。处理也只处理事关军、民政务的要事,还爱玩平衡之术,在朝中立了不知多少派。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侍从敲响房门,道:“郎君,魏国公府的人来请,说请你和郑二公子去金风阙。”

程行礼答道:“好,你备好马匹,我即刻就来。”又对郑郁笑道:“走吧,你来京总得见他。”

郑郁心知这下是逃不过了,勉强答应,“那就只盼则直别请太多人。”

郑郁揣好残信起身,程行礼让侍从把绫罗香送去北阳王府。

金风阙在东市,距离修政坊还有段距离,袁亭宜既然来催那就是等得急了,郑郁与程行礼便骑马前去。

长安乃是前周朝旧都,周朝灭亡后大雍定都于此,历几代帝王扩建,现如今长安城有外郭十二门,内置有一百一十坊和东西两市。道路交错纵横宽阔大气,又有三十八条重要道路将各坊分隔。

这金风阙就立于东市,外观恢宏大气,内里装修亦是金碧辉煌,轻纱曼舞,是多数世家公子宴请好友的必选之地。

郑郁和程行礼下马后,将马匹交由金风阙小厮牵引喂料。郑郁报了袁亭宜的名,小厮便引他与程行礼去往二楼雅间。

雅间订在二楼,推门而来的是一架八折金雀朝凤銮绣屏风,越过屏风走进屋内亦有香炉立地,燃着三贯一两,香气清新淡雅的罗云香。一张沉木长案摆于红锦毯上,长案旁已坐了不少人正喝酒谈笑。

郑郁只认识人群中样貌最出众的袁亭宜,袁亭宜面相俊美,双目笑意盈盈。尤其一双眼睛生的格外好看,笑起来时像盛满清水的一弦弯月,笑时脸颊有两道浅浅酒窝,面上永远是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恣意开朗样。

袁亭宜身边坐着一青衣男子,那人在见到郑郁时后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缕轻蔑。男子鼻梁高挺,五官俊朗。脸上因有些醉酒而泛着淡淡红意,身上的青衣锦缎将人显得华贵不凡。

见着有好几位他不认识的人,郑郁突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跟人来往,特别是有敌意的陌生人。

袁亭宜坐在青衣男子身边,没发觉人的异样,看两人进来,忙招手道:“知文,砚卿,你俩快过来。”

程行礼笑着回道:“路上耽搁了,则直别见怪。”袁亭宜摇手表示无碍。

两人来得案边对着袁亭宜坐下,袁亭宜给他们倒好酒,欣喜道:“我还以为你俩不来了,砚卿,近三年没见,你可想我?”

此话出,郑郁觉着对面有凌厉目光直射过来,像是要将他穿透,可望去时已不见其人。

郑郁失笑:“这不是来了嘛!未见你面的日子,自然是想的。”

袁亭宜大笑几声,肩膀撞了下青衣男子,指挥众人说,“我就说嘛!砚卿兄怎么可能不想我,赌输的,都给我喝!”

席间笑声朗朗,袁亭宜给那青衣男子倒酒,随即面朝郑郁说:“这些人你都认识,九安你也认识吧?”

郑郁疑惑,他还真不认识!早年他为太子伴读时,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哪里会认识这么多人,九安?他思索了下,一时记不起这人是谁。

“右相独子。”程行礼在郑郁耳边低声解释。

郑郁想起来了,觉着这两人怎么混在一起去,有些好奇袁亭宜是不是脑子被马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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