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仔细一看，她才确认如玉是真的晕倒了。那些正在攻击的妖魂似乎也挣脱了如玉的摆布，这让她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难道是上天突然眷顾我吗？香穗也有些支撑不住，一只腿也跪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但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向着如玉那边望去。她不知道崔灵媛和卫遥藏在了什么方位，但想必此刻的他们也很惊讶。

如风和如霜已经跑了上去，将如玉的身体扶了起来。但她显然已经没有了知觉，两人给她服下一些专为术士准备的药物，但这似乎没有什么用。林知仪虽然也走了过去，似乎在过问如玉的情况，可他的脸色相当冰冷，这让如风和如霜都吓得脸色变白，更别说本来就惧怕林知仪的香穗了。

但香穗努力地站了起来。在这重要的关头，她不应该向天狮堂的那些人示弱才对。她要告诉那些人自己坚持下来了，才不会让那些人诚心如意地看着她死去呢。她看向了林知仪，发现林知仪的脸色越来越恐怖，眼神里有股杀气，这让她的脚步不禁踉踉跄跄了几步，可很快她就发现，林知仪那可怖的目光所注视着的是如玉。

香穗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林知仪的动作。当下虽然如玉已经停止了对她的攻击，可林知仪的其他手下、甚至是林知仪本人都有可能结果这桩工作，不把她整死是不会罢休的。但此时的林知仪像是陷入了沉思，他盯着如玉的脸，嘴中喃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直到好几分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毕竟现在可是香穗的“考验”呢，如玉的事情应当等会儿再考虑。因此他只是阴沉地嘱咐如风和如霜：“把如玉带回去休息吧，她很累了。”

两人按照林知仪的直视把如玉带走，接着，林知仪那冰冷的目光又回到了香穗身上。香穗不得不忘记自己全身的痛楚，用着顽强的眼神望着林知仪。她欣喜自己没有倒下，但又害怕林知仪还有其他什么手段来对付她，毕竟据说从来没有人能在天狮堂的考验下存活。

“你很厉害，我还以为，你刚来就要支撑不住了。”林知仪用着一股有些诡异的笑容看着香穗。

“多亏了堂主和各位的教导，香穗只不过是运气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喘气。还好平时道歉和示弱的话说惯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还是第一个通过考验的。”林知仪回道，“这里的妖魂已经被你清除干净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正好如玉最近身体不好，我还得回去嘱咐大夫们为她治疗。”

“啊？”香穗惊讶极了，差一点就大叫了出来。难道她破除了考验的诅咒？要知道，她所听说的可是没人能通过考验啊。根据林知仪的话语，她似乎……真的通过了考验，可以留在天狮堂了？香穗仍旧大喘着气，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

“那我……可以回到天狮堂了吗？”香穗发出了柔软怯懦的声音。

“自然是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位置推荐给你。”林知仪笑了笑。他虽然说了推荐这个词，可香穗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机会的，林知仪想要杀自己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如玉得赶快治疗，我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你这些天先自己好好准备吧。”林知仪靠近香穗，简要地跟她吩咐了他所推荐的那桩工作，然后便收拾收拾，跟着手下们离开了。

终于结束了。

香穗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痛快感，但也有着对未来的疑惑和恐惧。她现在只想跟崔灵媛还有卫遥好好聊聊自己的心情。当看到两人从旁边的屋子阴影处走出来的时候，香穗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她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眼眶里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结束了……”香穗望着崔灵媛和卫遥一脸欣慰的表情，哭着对他们说道。

“看来我们之前的努力起了作用啊。”卫遥对着崔灵媛小声嘀咕道，脸上挂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又不是你的功劳。”崔灵媛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方才崔灵媛净化的妖魂起了作用，可香穗能坚持到现在，显然是因为先前他们唤来连湘限制了如玉的术法，让她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可卫遥实际上却想着其他事。如玉的晕倒的直接原因是他发动了红石剥离之术。术法的成功让卫遥的内心更不平静了：果然这个如玉根本不是普通人。她的体内竟然拥有着只有须陵才会拥有的宝物……

卫遥依稀记得当年的琴鲤跟他解释过，即使是拥有红石的王城之人轮回转世，红石的力量也会被完全消耗掉，而如玉竟然真的拥有红石……他摇了摇头。虽然这一切都很疑惑，但之前连湘已经知道了如玉的事，想必他们须陵也会有所应对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前往雪螺城，帮助崔灵媛修复灵魂才是。

想到这里，卫遥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己先前对于墨白的要求是不屑一顾的，因为觉得自己不该平白无故便帮别人做事，可他如今却得到了那么真实的记忆，有了一段不同于以往的旅程。这些记忆让他拥有了自己是一个须陵鬼魂的实感。而他仍旧希望自己脑海中的那段记忆能持续下去。他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那个他完全不同了。

一旁的崔灵媛正温柔地抚摸着香穗的头，她脸上有着一种以前不曾出现的成就感——她也算是成功保护了别人，而不是一直让别人保护了。本是令人欣慰的时刻，但崔灵媛和卫遥也必须离开了。他们在这里多待几天，便多了几天被认出来的风险。

“别伤心了，你可以回天狮堂了。”崔灵媛离别之前不忘继续安慰几句，此时的香穗还在默默掉眼泪。

“不是的。”香穗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两人应该没有听见她和林知仪的谈话，“其实……堂主没有让我回天狮堂，而是让我进宫。”

“进宫？！”

“嗯，说是宫里新来了一位娘娘，身边需要术士保护着。我今天表现这么好，所以……让我去宫里保护她。”香穗说出了自己的事，她依旧很担忧，毕竟一个小小的天狮堂已经让她精疲力竭，皇宫里的事，她真的能应付吗？要知道，今天能击退妖魂可不是靠她自己的功劳啊……这样下去，岂不是只是将自己的私企推迟了一些？可是她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如果拒绝了林知仪，下场只会更惨。

“是这样啊。这样对你也许是好事呢，毕竟皇宫里高手这么多，你不用担心的。”

“嗯，希望如此吧。不过要应付宫里的那些人也是很危险的吧，万一做错一点是，说不定就……也不知道我要服侍的那位娘娘是什么样的，听说是个从华泽城来的。”

“华泽城？！”听到这个词语，崔灵媛猛地一惊。这些天来，其实她仍然一直心心念念着关于华泽城的事。那座城、霍府、还有舒颜，那些画面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如今，没想到这两件事间有了如此的联系。

“嗯，具体的我也不了解，但堂主告诉我，这位娘娘现在很受圣上看重呢。说是个深棕色头发，眼睛很大的姑娘……”

当香穗说到这里的时候，崔灵媛已经惊得整个人僵住，几乎完全不能动了。她说的那个娘娘，难道是……舒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