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掀起眼皮盯着周灿野说：“你想我不知道你的秘密，还是知道你的秘密假装不知道你的秘密，又或者是知道你的秘密。”

房间里很安静，周灿野心里笃定，根本就他妈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灿野回头拽开自己的床头柜，从里边拿出一盒烟，单手打开烟盒，低头咬了一根烟出来。

又拿出打火机给烟点着，他需要一根烟来控制自己有点躁动的心情。

裴宁动了动右手想给他拽出来摁灭，又忍住没动。

吐了一口烟出来，周灿野嗓子用力绷着，声音有几分沙哑：“那你怎么想的，你觉得讨厌或者恶心吗？”

裴宁突然愣住了。

两个人都在问别人想什么，对方的想法，所有的思维都在围绕着对方，他是，周灿野也是。

“我为什么要觉得讨厌或者恶心？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你是同性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情觉得你的喜欢恶心？喜欢谁，包括喜欢男还是喜欢女是你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举得恶心。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喜欢都不会让别人感到恶心或讨厌，你自己也不应该这么想。”裴宁努力让自己的言语可以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周灿野明白了裴宁并不反感自己的喜欢，他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裴宁没有底气说自己没有躲着他，但是躲着他和讨厌以及恶心扯不上半分钱的关系。

他顿了一下，言语间带了解释：“这两件事根本扯不到一块，我没有觉得讨厌，更没有觉得恶心。”

“哦，那你为什么躲我？”周灿野的狗属性这个时候又表现出来了，就像你把狗玩具扔出去，他一定会追着咬回来交到主人手上，现在他对答案的刨根问底就是在追球。

周灿野没有给裴宁说话的时间，紧接着说：“我喜欢你，所以不喜欢你躲着我。”

就这样表白了，周灿野和裴宁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这段时间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突然觉得自己憋在胸口如棉花一般的山瞬间消失了。

他在这个只有一半属于他的空间，在让他觉得有安全感的环境内，说出了自己的喜欢。

真勇啊，周灿野。

突然来的一句喜欢，虽然裴宁之前已经知道了，但是面对面被表白，裴宁还是有了些不知所措，心口又有点暖暖的感觉。

“你……我……”一向能言善辩的裴宁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周灿野的耳朵泛着红色，神情有些紧张。

裴宁本来想问周灿野怎么就确定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总是带了几分歧义，好像自己并不相信周灿野的喜欢是真的。

这种直白切真挚的眼神，不会带有虚假，也没有任何隐藏，周灿野的感情通过那双眼睛传给自己，他感受得到，

过了片刻。

“好。”这是裴宁对那句“不喜欢你躲着我”的回应。

周灿野联系了一下之前自己说的话，思索了一下这个好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的答案肯定不是好，起码在裴宁嘴里说出来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表白的场景和我之前的想象一点都不一样，既没有准备玫瑰花，也没有一个暧昧不清的环境。”周灿野现在像是回过味来了，反正最难的第一次一进开口了，那后边的话反而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又轻声说了一句：“反正这次你也不会答应，下次再说的时候再准备。”

裴宁看着周灿野，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又或者应该干嘛。

裴宁问：“你之前不都是憋着不说吗，怎么又突然说了？”

“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想说就说了。”周灿野承认自己有一点冲动，但是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当然，也不打算告诉裴宁自己一直不说的理由。

裴宁点点头，决定还是直接告诉周灿野现在自己的感觉：“周灿野，我现在还不喜欢你，或者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你希望的或者和你想要的。”

这个答案，周灿野并没有觉得意外。

裴宁看着周灿野的表情，怕自己话说的太直白，伤到年轻人的自尊心。

很认真的看了几眼，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看什么？”

“没什么。”裴宁说：“看看你有没有不开心，想想自己需不需要哄你。”

“屁，老子不需要。”周灿野的语气很冲，但是并不带生气的意思。

周灿野现在的情绪真的还好，反正这本来就是他有预感的事情，现在不喜欢就不喜欢，他继续追，谁追老婆还能一次就成功的。

既然话说开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肚子早就饿扁了。周灿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仙人球盆栽，冲裴宁说：“下去，你不就是上来叫我的。”

“你先下去，我等一下。”

训练室内，周灿野把昨天拿回来的盆栽放在自己电脑旁边。

粉丝的生日贺卡上写着，仙人掌可以防辐射，聊胜于无，就当图个心理安慰。

裴宁昨天就说要让猫出来，不关在房间里。

他把自己的房间门打开，把三层其他人的卧室门都关上。

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裴母。

自从春节过后，裴宁自觉的承担起为人儿女的身份，每周抽空给两位长辈打打电话，话话家常。

“喂，妈。”周灿野把猫抱出自己的房间放在走廊上。

“嗯，儿子，你忙吗？”

“不忙，怎么啦？”猫根本不走就围着裴宁的腿转来转去，偶尔伸头蹭蹭裴宁的小腿，粘人的要命。

“没事，那就是没事干，闲着无聊哦，想找你聊聊天。”裴母可能是在准备午饭，正在摘菜，他听到豆角被掰断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行，聊吧，你正在做饭吗？”裴宁蹲下去动手指扣了扣猫咪的下巴。

“嗯，摘几个豆角，一会儿做焖面。”裴母问：“最近工作都还稳定？”

“挺好的。”裴宁从小都没有把工作上的事和家长说的习惯，现在自然也是报喜不报忧。

“嗯，那就好。”裴母停顿了一下，问：“宁宁，你还记得妈妈那个同事屈阿姨吗？”

裴宁一点都没有印象，因为裴宁的日记里没有提过。

“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个时候你还可小了，妈妈昨天碰到她了，我们聊了一个下午，她还记着你的。”裴母声音带了几分高兴：“她夸你从小就聪明，学习也好，长的也帅。”

妈妈辈的人相聚，话题永远离不开孩子，婚姻和八卦。

谈了孩子，接下来应该就是婚姻。

“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儿了。”

“是呀，多少年了，你屈阿姨还问起来你的近况，一听我说你现在战队打游戏，你屈阿姨也说淼淼，就是他的女儿，也是喜欢玩游戏，现在在机关单位上班。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谈个恋爱，妈想着，你们俩要不接触接触，不谈恋爱也能当朋友，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小时候你蔫儿坏蔫儿坏，故意叫人家女孩子踩土坑，摔得人家哭着来找我。”

小时候的事情，最能引起共鸣。

可惜这些事情裴宁根本没有经历过。

原来是相亲，裴宁这样别人家的孩子也摆脱不了被父母催婚的命运。

裴宁笑着说：“妈，我还不到二十五，不用这么着急。”

裴母确有些担心，之前他做律师的时候，身边总还有些女律师，女助理，女检察官的，现在扎到电竞战队，满屋子估计飞的都没有一只母苍蝇，上哪接触女孩子：“妈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和人家谈恋爱，更没有逼你结婚，就是让你试着接触接触，万一你还觉得不错呢。”

裴宁有些无奈：“妈。”

裴母听出裴宁的拒绝，在那边叹了口气：“由你吧。”

父母永远拧不过孩子。

“别担心，你儿子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你就别操心了。”裴宁宽慰着裴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战队的事情，是在是没有精力分心。

裴宁坐上电梯下楼。

猫的胆子太小，裴宁离开以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裴宁的房间。

直到晚上训练赛结束的时候，王子和王波两人回房间拿东西，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裴宁房间门口有一只小三花猫在探头探脑。

猫踏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听到脚步声在朝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猫四只脚，奋力奔跑，一溜烟儿的又跑回了裴宁的房间，躲到角落里藏起来。

王子想叫猫出来，学着猫叫了半天，一个猫影儿都看不到。

“你快收起你的破锣嗓子吧，本来想出来的猫，听见你这叫声，都得躲的更深。”王波看在半蜷在地上的子，看王子撅着个屁股在地上找猫，没忍住，一脚踹在王子屁股上。

这个造型，实在是太好踹了。他不踹一下，都觉得亏欠王子这努力的屁股。

这一脚，没有多狠。

王子感受到屈辱：“草，你踏马是不是脚欠啊？”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手恶狠狠的指着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