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乐意搭理自己，温柔切片的红色眼眸亮了一亮，随之又暗淡下去，他翕动嘴唇吞吞吐吐说：“不……我不能、不能离开你，你看着真的没精神，也照顾不了自己。这里很危险，到处都有流浪武士徘徊，你一个人又没有神之眼，会受伤的，我不走，我不能走。”
“过来。”
温柔切片身子猛地僵硬住，他缓缓挪过去，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垂下了高贵头颅，他充满期待看着左枯。左枯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有火神之眼真的很难受，也会变得没精神，如果你帮我拿回来，我就跟你做最想做的事，怎么样？”
“真的吗？”靠的太近了，左枯身体里冷到骨子里的香在勾着他私欲蠢蠢欲动，几乎要亲上那白腻的颈子，黛青色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缓缓流动，他受到蛊惑没忍住低下头，下一秒，头发连着头皮被狠狠提起来。
他望进一对充满愤怒的蓝色眼眸：“你想死？！”
温柔切片疼得生理泪水直流，眼里藏不住的兴奋，他唉声道歉说：“对不起左枯，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请不要嫌弃我，我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
雨越下越大，拍打在左枯瘦削的身子，他立得很直，捋了把脸说：“回去，我要洗澡。”
“是。”
回到破烂的房子堆起柴火，左枯坐在角落，他身上披着一件布衣。切片一边烧水一边胡思乱想：如果没有这身怪病，如果没有多托雷影响，他会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甚至还能找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日子，生下孩子……
温柔切片的呼吸猝不及防加重了。
他不想左枯跟别人过，他会受不了的。
多托雷说的对，他们都不是正常人，普通人的生活太遥不可及，也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只想待在左枯身边，让他一直只注视着自己，这样就好，他不贪心太多。
可是……左枯要逃离一切都不想报复多托雷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本就是多托雷的附庸，总不能够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左枯慢慢回到正常人生活吧？他还能够再跟左枯说上一句话吗？他还会吃自己做的食物吗？
当小小的心愿成为奢望，便觉得自己遭到抛弃而一无所有时，心中的美好就成了执念，一点点加深。甚至不惜和最讨厌的家伙达成共识，都想要把左枯带回去。
“左枯、左枯……洗澡水准备好了，快起来吧。”
左枯本只想靠着墙壁休息，谁知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男人摸上他皮肤的手冰凉，将他冻得一个清醒，突然看到多托雷的脸，左枯的心头砰砰跳个不停，缓和下来后他一掌扇偏他的脸，“找东西遮住你的蠢脸。”
温柔切片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一双猩红眼眸熠熠生辉，喜悦看着他说：“左枯你恢复力气了？多打一点，继续，不要停！”
左枯立马收回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你犯病别找我！”
温柔切片很快又是一副任由欺负的模样，他扶着左枯站起来走去隔壁澡房，听他说：“你在食物里放了什么东西？”
“一点让你容易入睡，又恢复精气神的药。”
温柔切片的衣领被揪起来，他双手高举表示自己不会反抗，左枯提高音量：“你哪来的药？是不是找多托雷给的？”
“不、不是的，是我之前来稻妻问大夫拿的，这里的人失眠都会用，我想着如果对你有用就再好不过了，本来不想让你吃药的，可是你……我太担心了，就想试一试，结果真的有药效。”即使遮住了脸，那双能够刻进内心深处，经常在梦里吓他的红色眼眸振奋望着他，温柔切片欣然微笑，也不忘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那样爱你，左枯，我才不会去见多托雷，他会杀了我的，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来找你了，请原谅我的莽撞好吗？我会帮你拿回神之眼，外面打扰你休息的家伙我也会杀掉。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左枯被他癫狂的变态吓着了，他退缩一下，说：“我要洗澡，你出去。”
“好的，衣服我放在凳子上，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在外面。”
温柔切片听话出门，他走到外面，展开双臂享受潮湿的海风吹拂。
他要准备熟食了，左枯喜欢吃肉，必须要烤得香喷喷才美味。
左枯洗澡时喜欢放空大脑，而大脑被琐事占据，不知不觉会联想到很多事情。他看似被很多人趋之若鹜，实际上能真正信任的人很少很少，他几次看到幻觉，也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扶着疼痛无比的头，左枯咒骂一声：“他妈的，我怎么沦落到这种比烛梦都不如的地步？哈，还不是咎由自取，偏偏去追求什么多托雷，他活脱脱一个疯子！”
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听到多托雷这名字肯定是逃得远远的。
不过在他失忆之后多托雷要是对他好一点，也不至于造就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哈，怎么突然这么想，他也疯了吗？
他刚从水里站起来，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就要捅穿他薄薄的后背，猛地一回头，只见满面潮红的温柔切片怯怯看着他，被抓包之后欲盖弥彰低下头去：“我……我以为你在水里睡着了，就过来看看。”
“刚才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是当然，除我之外还能有别人吗？”
左枯不信，突然想起来多托雷也伪装过一次温柔切片，难道这也是他的即兴表演吗？
一股寒意冻得他打哆嗦。他潜意识中已不想再区分温柔切片和博士多托雷，二者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切片装得再温柔，也会黑化成本尊。
该死，他怎么就被温柔切片的表象蛊惑住，认为他能够利用？
“左枯？”久久得不到回应，温柔切片抬起头走过来，“你是不是又发病了？没关系，我、我也可以帮你解决的。”
“滚出去！”
温柔切片的笑容不改，他收回步子，“那你等会出来吃东西。”
左枯随意擦干了身子套上衣服，外头的细雨还没有消停，正飘飘摇摇落下，不断倾斜在静谧辽阔的海平面上，又像是隔绝了大海和天空，烧起了白茫茫的雾霭。比璃月的海雾更加死寂，看着也让人心口沉闷。
左枯在门口止步，院子里的温柔切片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没多大观赏性，倒是隔绝了雨水，左枯刚要抬脚走出去，切片说：“别过来，地上泥泞，脏了你的鞋。”
鞋子早就脏了，左枯满不在乎地继续迈步子，随意问：“烤什么呢，挺香的。”
“叫不出名字的鸟类，长得挺胖的，比你还胖。”
“再拿我做比较就把你烤了。”左枯不冷不淡说着，切片哑然失笑着切了块肉片给他，眼眸含情脉脉凝视他：“尝尝。”
左枯天生浪漫过敏，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低头一尝烤好的肉，始终拧紧的眉头也舒展开，夸道：“还不错。”
温柔切片愉悦笑开，听到下一句话，他的表情又立马僵硬住：“不如达达利亚做的。”
一时间，他都忘记了恢复往常神态，眸色沉下去，问道：“我不如他？”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连厨艺都比不了，那就没什么能够留得住左枯的了……
他不由得窒息起来，望进左枯不带感情的眼眸，对方活脱脱的绝情人，几次无视了他的示好，还这般狠心打破他自以为温情气氛，三番两次提他最讨厌的人。
他真的在乎过我吗？
即便心知不太可能，切片也总是是心存妄想，只要他对左枯好了，不离不弃陪伴身侧，左枯也会被他所感化。
现在想来是他太过天真，可跟左枯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不满足于此。明明只有他一味付出，却比不过什么都没做的达达利亚？
左枯咀嚼的时候很安静，耳边还响起他吹气的声音，温柔切片看着他，目光缱绻而温情，等他吃完了，说：“没关系，我会争取比做得他更好的。”
“你没听出我的意思吗？指的是你比不上他，怎么比都没有用。我宁可让他给我抑制病发，也绝对不会选择你的。”
“……”温柔切片被狠狠伤到了，他只默默看着左枯，分外心碎的模样惹人哀怜。
左枯低垂目光，他随意擦拭了双手，起身走回屋子。
切片放在腿侧的手无意识收紧，指甲陷进掌心，抠出血来仍无知无觉。
他比不过？怎么可能比不过！
达达利亚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还是最末等的执行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