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芙拉仿佛被扼住喉咙的游鱼，仅有的呼吸也被掠夺一空，她只得笨拙地伸手推拒他的拥抱，换来一丝短暂的喘息。

这种场面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唇上传来电流划过般的刺痛，她小口地喘息着，身体往后退了些许，才敢从迪卢克的腋下钻出去。

魔力充斥在她的身体里，莉芙拉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刚想打开门，手腕猝然被人拽住，那人不容置喙地抵住她的双膝。

“哥哥…”

她无意识喊了一声，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至少在此时此刻，她的这声“哥哥”显得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很悖逆。

迪卢克眼眸深沉，赤色的瞳色散发着与平常不同的色彩，情绪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的翻腾，他的呼吸都在颤抖。

“害怕吗？”他突然抬头攫住她的眸，语调尾音都在往下掉落。

静谧到连两人气息都能清晰可闻的卧室里，莉芙拉的大口喘息显得格格不入，她还未从刚才的亲吻中缓过神来。

印象中，迪卢克性子内敛沉稳，少年时热情绅士，西风骑士团最年轻的骑兵队长，如今也是晨曦酒庄赫赫有名的迪卢克大人。

他极少发怒，连喜悦的情绪都很少外泄，即便内心雀跃，也不会轻易表露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这样。

莉芙拉回想起他刚才压在自己嘴唇上的吻，说实话，她也不太懂，可她难受死了，总觉得心里像倒了酸葡萄汁一样苦涩。

因为…她认为迪卢克不应该亲她的。

房间里如死一般的寂静，迪卢克始终攥着她的手腕，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桌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莉芙拉滚烫湿润的热息随着张口的动作吐出，语调破碎不堪：“怕…我不清楚你想做什么，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亲她…

他眸光一暗，低头又亲上了她的唇角，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将她湿透的碎发略到耳后。

“这是惩罚。”迪卢克贴着她的嘴唇呢喃，他似乎也在思考该如何亲吻，唇始终是在她的唇上反复吮吸碾磨。

直到莉芙拉忍不住张口呼吸，他才试探性伸舌含住了她的，滑腻的舌尖相触，两人的身体同时打了个颤，似乎都在惊讶，他耳尖早已红透。

青涩的吻逐渐被迪卢克无师自通地领略，他只要察觉到莉芙拉有退缩的想法，就会重重在她的唇角咬一下。

这让莉芙拉的思绪被拉到他某一年生日时，她送出去的美梦魔法里，在少年迪卢克的梦境中，她也被他这样“惩罚”过。

迪卢克鼓噪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中，似乎和她的无形中契合，她垂在身下的手默默抓紧，口里充斥着他的气息，以往都是她隔老远嗅到，此时却是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不知怎么，他越亲越深，抱着她砸在床上，手掌隔着他的手套握在腰上，莉芙拉憋得面红耳赤，悄悄施了个魔法拍在他的背上，迪卢克愣了愣，动作停顿，湿腻的唇才从她身上挪开。

她抬手把他推开，宛如受到惊吓一般逃到了床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隐约有些发痛，随后她偷偷侧头，吐了吐发麻的舌头。

…他怎么还咬她这里。

莉芙拉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只觉得鼓胀得难受，一眼都没看被自己拍晕的迪卢克，气喘吁吁地就跑进了浴室里。

她坐在地板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陷入了一种死循环。亲吻代表的意思她非常清楚，然而她觉得迪卢克脑子并不清醒。

没多久，她就走出了浴室，回到了漆黑的房间里，一想到刚才激烈的情形，她就莫名觉得脸热，连看迪卢克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火。

莉芙拉就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使用魔法逗窗外的鸟，期间她查看过迪卢克的情况，他睡得很熟，她的视线不受控制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突然就感觉很口渴。

“…要不消除他的记忆吧？”她思忖半晌，也没办法下定决心，索性不再理会他，就坐在窗户上，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现在连只鸟都没有了。

直到昼夜交替，太阳如常升起。

床上的人才舍得动了动，莉芙拉立刻连滚带爬蹦下了床，却不小心踩到他的胳膊，直直栽到在了迪卢克的身上，懵圈的目光对上青年有些失神的眸子。

她刚想起来，迪卢克伸手搂住她的腰，稍稍用劲，她的脸就靠在了他的胸口，单薄的肌理下竟然有些鼓鼓的。

“迪卢克，已经天亮了，你不能再…再那样对我了。”她瓮声瓮气。

虽然莉芙拉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事，而且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惩罚，抛去心里奇怪的感觉不说，魔力充盈对她来说是奖励才对。

迪卢克的胳膊压在她后腰上，她挣扎不动，歪头一看，就看见他衣袍撸起来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能不能有话好好说？我做错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呀，我会听的，真的。”她闭眼，无端发怵，开口就是没出息的求饶。

他沉默不语，只是将她往上抱了抱，盯着她的眸色低沉阴暗，莉芙拉在他的圈抱之下连一只施魔法的手都伸不出来。

她就趴在他的身上，而他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她。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莉芙拉都觉得太阳即将落山，才听到迪卢克低声开口：“抱歉。”

她眨了眨眼，心想他是不是想通了，刚一抬起头，下颌就被他强劲的指节捏住，轻轻抬了下。

迪卢克神情带着一丝微妙的羞窘，刮了她一眼后，又说了声“抱歉”，搞得莉芙拉满腹狐疑，刚要质问，谁知道他说完后就直直地亲了她一下，密绒绒的眼睫剐蹭着她的眼皮，泛起痒意。

他是知道抱歉了，可是他不放人。

莉芙拉皱了皱眉，她看见迪卢克微红的脸颊，亲完那一下后他又继续保持沉默，她有些焦灼，“没关系，可以松开我了吧？”

“对于昨晚的事，我想我需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原本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你沟通，但我没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我很抱歉。”

迪卢克把她给扶了起来，双手依然搂住她的肩膀，指腹亲昵地蹭过她的耳廓。

她咽了咽喉咙，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听完他的话，就觉得肚子好痛，然后口干舌燥的，心也痒痒。

…好难受啊。

见她直勾勾盯着一句话都不说，迪卢克低垂下眉眼，他深知自己昨晚的强盗行径有多恶劣，且不说两人的关系名义上是兄妹，更何况莉芙拉是个女孩，无论如何都是他冒犯了她。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莉芙拉的心思并不单纯，不再纯粹了。

迪卢克也是头一回见识到自己内心的阴暗，无法容忍她与其他人关系亲密，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将心交了出去，而那时他还浑然不觉。

“莉芙拉，昨夜是我行为孟浪，不顾及你的感受，我会自行前往西风骑士团接受应有的惩罚。”他看上去很自责，也很恼火，握着她肩膀的手自然而然垂落。

莉芙拉却在他起身下床时拦住他的去路，强悍的冰魔法封锁住了门把手，她一脸复杂地盘腿坐在床上，犹豫片刻还是朝迪卢克伸出了双臂，动作慢吞吞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迪卢克怔住，愣在床边，低头看了眼少女散乱披着的长发。

蒙德虽然是浪漫的牧歌之城，人们追求爱情奋不顾身，风花节亦是属于自由和爱情的节日，可是蒙德也有法律规定，追爱不得不顾对方的感受，迪卢克熟读律法，深知昨晚的行径是违背法律的。

强迫不代表喜欢，迪卢克想，或许只是他心底的占有欲作祟，因此伤害了莉芙拉，他很后悔，而不是沾沾自喜自己得到了她的吻。

莉芙拉不清楚什么法律法规，甚至对于迪卢克类似“自首”的行为也很陌生，可是她也似懂非懂地了解到他对自己的苛责。她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索性将他抱住，她觉得心底一下子充盈了许多，却还是酸胀无比，像是岩浆积蓄后的迸发。

她声音闷在他的衣袍里，传出来时有些微模糊：“我是不是很不聪明，所以你从来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知道的，你喜欢我才会…亲我，我不是也跟你说过吗？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克利普斯出事的前一年，莉芙拉送他刀的那一晚，她说过的。

迪卢克微愣，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神色复杂：“你的喜欢跟我不同。”

“怎么不同！”她蓦地抬起脑袋，费劲地昂着下巴和他对视，浅蓝的眸映出他踌躇的神情。

他无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还太小，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莉芙拉觉得迪卢克有时候就像一头倔驴，墨守成规，难道她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把他送到西风骑士团去吗？

可是他事后急于摆脱她的做法让她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她甚至想堵上他的嘴，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她搂上青年的后颈，把他强势地拽了下来，她跪坐在床边，动作急迫地吻上了他的唇瓣，露出自己的尖牙啃咬舔舐他的唇角。

“哥哥…你的喜欢不也是这样吗？”莉芙拉张口承接着他的呼吸，有样学样地交换对方的吐纳，而后含住他的舌尖轻轻地吸，像她咬着一根吸管般吸吮。

迪卢克重重喘了口气，随后紧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倒在床上，撕开了她的睡衣领口，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他埋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吻落在她肌肤的每一寸。

她手指胡乱对着空气抓了抓，迪卢克就轻笑一声，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莉芙拉摸到他的皮质手套，触碰她的皮肤时，她都忍不住发抖。

“摘了好不好？”莉芙拉声音黏糊糊的，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好似在神游天外。

迪卢克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眼，随后将手放在她的唇边，莉芙拉眨了眨眼，张嘴叼住手套的边沿，他动作怜爱地抚摸了她的额角，手不疾不徐往后退了退，手套就掉下来了。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寻找伴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亲吻的感受。

和他亲吻就如同溺水的动物找不到支撑点，莉芙拉有时会感到心悸，唇齿相交的时候，她的心脏又鼓又胀。

她阖着眼，不知是在享受还是在痛苦，这种感觉像是得到太多盈满则亏，不过她喜欢迪卢克的气息将她侵袭的感觉。

亲吻过后，迪卢克揽着她的腰，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轻轻咬她的锁骨。

她动作生疏地揉了揉他过分凌乱的红发，索性把发绳拆开，莉芙拉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缕发丝，放在口中抿了抿，心里陡然泛起一丝怪异感。

“哥哥，你亲我还有你咬我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的魔力在沸腾，可惜你感受不到，但是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帮助你了。”

迪卢克：“……”

闻言，他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嘴巴，“莉芙拉，记住，你以后只能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

“知道了，什么事？”她笑眯眯地说。

“……”

莉芙拉见他眸中露出危险的光，弯唇笑了笑，抱着他的脖颈，把脸埋了进去，“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其他人身上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说完，楼下传来爱德琳女仆长的声音，似乎是在教新来的女仆酒庄的规矩，他们听到女仆们小声地议论，却也不敢说太大声。

迪卢克并没有听清她的后半句话，刚要询问，她突然从怀里钻了出去，衣衫不整地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把楼下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女仆们吓得一激灵。

“莉…莉芙拉小姐，中午好。”

女仆们战战兢兢地站好，向她打了声招呼，才敢抬头去瞄她，这一瞄就出大事了，她们目瞪口呆，都看见了小姐脖子上暧昧的吻痕。

啊……

女仆们顿时作鸟兽散，无意中抬头看了眼，就看见酒庄主人迪卢克大人正俯身在莉芙拉小姐的窗户口，一脸宠溺无奈地望着她！

天呐——

她们为什么要在这个位置说闲话，还撞破了迪卢克大人和莉芙拉小姐的恋情！这可如何是好！？

莉芙拉见众人一看见她就逃之夭夭，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抬头看了眼迪卢克，他神情自若，像是在晒太阳。

“我只是想问问她们是不是在说风花节，怎么都走了？”

迪卢克轻轻哼了声，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怀抱，暗暗说了句“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