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旁若无人地剖开丽丽奇的胸腔，探手进去翻动着脏器，检查它们的状态，另一只尚且沾染着血迹的手在纸上记录，间或夹杂着几声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咕叽咕叽——

脏器被翻动时的粘腻声响令比丘丘的尖叫戛然而止，它的尾巴恐惧地颤动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呕吐声。它连卡卡西都顾不上了，耷拉着耳朵迅速逃离了实验室。

浓重的血腥味让卡卡西感觉胃部在抽动，他难以遏制地放缓了呼吸，轻微地眨了下眼，似乎这样就能驱散那股恼人的味道。

然而这样细微的动作都被大蛇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侧过头，露出瘦削的侧脸，金色的瞳孔亮得惊人，“受不了可以出去，说实话，我也不太习惯做这种事时旁边还有别人在呢。”

丽丽奇忽然停住手指上的小动作，眼中漾起笑意，像是拥有了独属两人的小秘密，她用口型说道：“骗人。”

明明在流星街时，她就经常围观大蛇丸给别的试验体做手术，大蛇丸从没对她说过这句话。

胶制手套碰了碰丽丽奇的眼角，留下蜿蜒的血迹，她情不自禁地拽紧了手中的头发，将大蛇丸拉向自己，又很快松开手，任由发丝自指缝散落。

卡卡西的沉默使他宛如一个误入某种古怪温馨画面的局外人，他取下面具，用手覆住鼻端，试图盖住近乎无处不在的恶心味道。然而视线却莫名落在丽丽奇的眼尾，胃部的抽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传来的陌生而急切的鼓动声。

大蛇丸看了丽丽奇一眼，手指按在正在跳动的心脏上，心脏骤然一缩，很快又恢复了原来鼓动的频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用着陈述的语句，“你太兴奋了。”

心脏被触摸的刺激感让丽丽奇身体一颤，她软绵绵又期冀地回答道：“下一次就好了。”

大蛇丸不再继续翻动的动作，因此皮肉开始愈合，肉芽飞快从血肉中长出，连接上两边分离的组织，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开始慢慢消散。

由于体质关系，丽丽奇经历的手术时间总是比其他人要短许多，她问：“结束了吗？”

大蛇丸脱下手套，直到丽丽奇胸膛上被剖开的痕迹完全消失，才帮她拢好衣服，“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他瞥了眼卡卡西，“有人应该等不及了。”

比丘丘从门口小心翼翼探出一颗头，爪子还捂在鼻子上，“要走了吗？”

丽丽奇显然意犹未尽，她不死心地再问：“可是我想再待一会儿。”

大蛇丸和卡卡西同时说道：“不可以。”

卡卡西重新戴上面具，拒绝接收丽丽奇投来的愤怒眼神。

大蛇丸拿起记录下来的数据，和先前的卷轴进行比对，他的心神已经全部放在了研究中，而丽丽奇呆在这儿只会影响他，丽丽奇总会影响他，“卡卡西也说了，不可以，所以不要再打扰我了。”

丽丽奇拿着大蛇丸给的钱袋和卡卡西被一起赶出大蛇丸的住所，她还在生卡卡西的气，但一想到那只原本属于带土的写轮眼的威力，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愤愤冲卡卡西“哼”了一声。

卡卡西问：“你哼什么？对我不满意吗？”

丽丽奇支支吾吾了半天，还在嘴硬，“……没有，就是嗓子不舒服，哼一声就好了。”

卡卡西似乎是笑了一下，丽丽奇听到有短促的呼吸声从面具中传来。他将手指放在面具眼部的孔洞边，“这里，有血。”

“我吗？”丽丽奇像照镜子一样擦了擦右眼。

卡卡西叹了口气，“另一边。”

干涸的血迹凝结在皮肤上，丽丽奇用舌头润湿手指，擦了许久才干净。

卡卡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丽丽奇问许久没说话的比丘丘：“怎么了？你突然变得好安静。”

比丘丘欲言又止，“你和大蛇丸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对啊，之前也是，做完实验马上就不理我了。”丽丽奇一边回答，一边掏了掏口袋，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为了维持这种好心情，于是决定用剩下的补助金和大蛇丸给的钱去一趟烤肉店享用美食。

比丘丘挠挠脸，展开面板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观察进度条倒退了百分之八，数值停留在百分之十二。

它猜到了观察任务的终极目标应该是和大哈蟆仙人所说的差不多，让丽丽奇不受任何人的影响，拥有自己完整的人格，也就是所谓的“找寻真正的自己”。

丽丽奇彻底脱离大蛇丸的意识侵染时，才是她拥有自我的开始。如果她无法脱离，那到死都无法完成观察任务，想要得到奖励愿望更是空想。

虽然目标不同，但显然自来也和木叶方面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隔离丽丽奇和大蛇丸，能够有助于丽丽奇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围着大蛇丸打转，也能更好的让丽丽奇忠于木叶。

而且每周测验分明是有所针对出的试题，摆明了不想让丽丽奇短期内再次见到大蛇丸。

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

当晚丽丽奇回到家时，戴着暗部面具的带土已经等在了门口，身旁的窗户虽然拉着窗帘，但仍从缝隙中透出柔和的光。听见脚步声后，他转过头，从墙边撑起身体站直。

为了吃烤肉一不小心花光了所有钱的丽丽奇打了个略带惊吓的嗝，雀跃的脚步立刻犹豫起来，她小声冲比丘丘抱怨：“怎么又轮到他了？”

比丘丘扶着圆润的小肚子，嘴角和胡须上还留着带有烤肉香的油渍，“你总得让卡卡西休息一下吧。”

丽丽奇慢吞吞停在带土面前，视线落在昏黄门灯下的影子上，有几只常见的令人讨厌的小飞蛾绕着光源旋转飞舞。她又将视线锁定在面具的眉心，等着带土先开口说话。

“已经做完了。”带土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稍显沉闷的细微回响，“宇智波止水也完成任务回来了，明天下课后你和宇智波鼬一起，还在原来的地方集合。”

丽丽奇点点头，准备离开时脚步忽然一顿，回想起被烤肉掏空的干瘪口袋，默默伸出手。

片刻的沉默后，带土掏出钱袋递给丽丽奇，“一个星期内不准再去店里吃烤肉。”

丽丽奇忍气吞声地又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扭开门把手进了房。比丘丘跟在她身后频频回头瞧了带土好几眼，然后嘀嘀咕咕，“人类真的好难懂……”

等丽丽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卡卡西才出现在带土面前，“为什么要违抗自来也大人的嘱托？”

带土扶了扶面具，反问：“你不也是？她明明就没通过测验，还允许她去见大蛇丸大人。卡卡西，心软可不是你的作风。”

这话莫名有些嘲弄的味道。

卡卡西一滞，许久才说道：“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他低下声音，“自来也大人说得没错，在有所改变之前，她不应该和大蛇丸大人继续接触。”

“什么意思？”带土下意识侧脸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两人的交流没对丽丽奇造成任何影响，她进了房间就甩掉鞋子，光着脚直奔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后扑到软绵绵的被窝里。

被子带着晒过阳光的温暖气味，丽丽奇深吸一口气，然而熟悉的恼人味道却让幸福快乐的心情陡然消散。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猛地坐起身，随后气冲冲地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但不堪一击的勇气在见到带土取下面具的脸时立刻溃不成军。

她抠着门框，眼神游移，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说道：“以后不要用和你一样的洗衣液，我不喜欢。”

“洗衣液用完了，顺手买了瓶新的。”带土转开脸，语气紧绷，“女孩子不要穿着睡衣到处晃。”

站在带土对面的卡卡西抬眼望了眼他，视线又落在了门口丽丽奇的影子上，她握着拳，睡裙的肩带毫无顾忌地耷拉在肩膀下，大概又在生一些古里古怪的气。

丽丽奇用仅存的勇气重重甩上门，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在街上传出去很远。她小声道：“莫名其妙。”

比丘丘对丽丽奇的行为不屑一顾，更对丽丽奇的人品嗤之以鼻，它诚恳道：“你真的是个品行低劣的卑鄙小人，带土就是个倒霉的冤大头。”

自从带土开始寸步不离的监视丽丽奇后，她就慢慢对带土整个人脱敏了，比丘丘也能随便提起带土而不被她迁怒。

丽丽奇冲比丘丘翻了个白眼，“你也是，莫名其妙。”

她想躺回床，又实在讨厌被窝里满是带土身上的味道，简直就像和带土躺在一起一样。

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丽丽奇对自己的联想感到万分绝望，这下她是真的不想躺回去了。

最后不想委屈自己的丽丽奇选择用纸塞住两个鼻孔，努力深呼吸一口，确定没有味道后才放松了身体。

比丘丘慢悠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窝在丽丽奇枕头旁边团成一团，对带土赞叹不已，“带土真是个居家小能手。”

就这一会儿，丽丽奇已经睡着了。比丘丘听着耳边轻微的呼噜声，刚闭上眼又想起实验室的场面，又猛地睁开眼，颤颤巍巍地打开面板漫无目的地点了两下。它随手点进好感度功能，发现乱码又多了一处，立刻面容安详地闭上眼，“肯定有问题，我还是安心睡觉，明天再问问总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