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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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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派人到鹿鸣居请林琬过去时,她正坐在后侧抱夏布置出来的静室中,若要进入这里,需要从她所居住的东厢房正门入,穿过整个房间才能通过室内小门进入此处。

正是考虑到此处僻静不容易受人打扰在,这才由林如海做主特意分给林琬读书之用。

而现在,这间小小的屋舍原本的布置却整个被林琬打乱重新摆放,屋内桌案摆件一类全部清空,只留下两个蒲草编制的软垫静静防止在正中,正中位置摆放了一个石磨大小的铜鼎——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的书房,反倒像是道观里道士们炼丹用的静室。

传话的还是春生,他乖觉地停在鹿鸣居正门口,即便正门大开,也没有人守着,他也没有踏足一步,更没有高声叫喊,只在门前来回踱步,不时朝里张望着,果然没几息功夫,一身玄青劲装的鹤年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

春生一个收势不及,差点撞在了鹤年身上,虽然被对方即使拽住,却也吓得心口普通乱跳,发出“啊呀——”一声的惊叫。

鹤年有些无措,退后一步,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春生对着胸口又拍又抚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是鬼吗,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下人——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春生张口就想骂,下一秒就突然意识到对方的主子现在已是今非昔比,连忙咽下已经滚到嘴边的话音,转而在心中狠狠腹诽着。

那一脸憋屈却又努力挤出笑容的表情看得鹤年一阵莫名其妙,几乎以为在看什么变脸绝技。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他习惯了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直接问出来,只冷声问道。

“何事?”

“老爷让我请堂少爷去书房一趟……”说着,下意识地伸头向东厢房的方向望过去,被鹤年一个挪步牢牢挡住了视线。

有必要防得这么严实吗?真是个死脑筋!

春生面上讪讪一笑,心里却十分不满,若是以前必要当着鹤年的面阴阳怪气两句,现在却一个屁也不敢放,只能灰溜溜地缩回头,赔笑道,“不知堂少爷他可方便,老爷正等着呢?”

鹤年瞟了一眼春生,那清冷毫无波动的目光看得春生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是要反讽几句来回报自己以前的“毒舌”。

谁知鹤年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你等着!”

转身就进了东厢房。

林琬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鹤年进来的时候他挥手撤去了铜鼎之下燃烧的幽蓝的灵火,衣袖一挥,厚重的铜鼎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举着自动飞向一边,轻轻落在地上。

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只是一瞬,就被林琬手中捏出一个手诀从鼎中引出数百颗小儿指甲盖大小的红玉般圆溜溜的药丸子,排列成一条红线落入一边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中。

立在抱厦门口的鹤年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没有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显然对这一场景已经习以为常。

“正好我也要去见伯父一趟,你就不用过去了,这里交给你收拾……”

林琬一边吩咐鹤年,一边随手从身旁的书架上抽出一个空置的剔红嵌玉梅花纹的抽匣式文房箱,将玉瓶放在里面,捧在手里。

“是……”

鹤年垂头应道,将手上捧着的藕色褙子为她披上,手上动作飞快,目光却一直垂落在地板上,丝毫没有触及到林琬的身周。

如此在外人看来十分怪异的举动,林琬却并不在意——实在是纠正了无数次,鹤年却偏偏自有自己一套的行为准则,也不肯更改,可能与他儿时的经历有关。时间久了,林琬也就随他去了。

等到春生引着林琬进入书房之后,已经在此等了有一炷香功夫的林如海就看到手中捧着文房箱进来的林琬。

心中虽然有些好奇对方带了什么东西,但还是先招呼着对方坐下,先关心了几句,又问了几句功课,林琬均是对答如流,林如海不死心,又从四书中抽了几句让她释义,均回答得鞭辟入里,言之有物,听得林如海连连点头。

这场考教足足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直到林如海端起茶水,却发现茶水已经冰凉,这才猛地回想起今日叫林琬过来的目的。

原本想抓一抓对方的小辫子,可没想到对方却如此滑不留手,一点把柄也抓不到,林如海一方面有些挫败,一方面又十分欣慰林琬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放松”疏忽了课业。

朗声吩咐侯在门外的小厮更换了茶水,林如海对上林琬了然揶揄的目光,老脸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努力地板着一张脸,总算撑住了自己身为长辈的脸面。

“虽然已过了会试,但做学问一事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须得日日勤勉方能学有所成……”林如海先是简单做了个总结,随即转而道,“今日叫你来是有要事……”

说着,他从书桌上抽出一封信示意林琬阅读。

林琬起身双手接过,从信封中抽出薄薄的信纸,里面的内容并不多,只简单问候了伯父,又廖廖续了几句别情,就直接进入正题,其内容正是和她自己有关。

“国子监祭酒的李大人曾与我有一段故交,现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前不久听说此次秋闱最小的举人乃是我的远房堂侄,现在正在我府上读书,恐我公务繁忙,没时间教导,耽误了你的功课。特意题信前来相询是否要让你入国子监读书,并有意让其父收你为弟子……如此,你意下如何?”

林如海见林琬一目十行读完了信,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大人的父亲可是曾任太子太傅的那位李子益李大儒?”

林琬将信纸原样折回,塞回信封,轻轻放置在林如海的案头。

“正是李老……”林如海目光扫过林琬的双眼,里面毫无惊喜之色,平淡得仿佛这件事情只是件小事,心中一个“咯噔”,继续道,“原本这封信前两天就到了,只是我近日事物繁忙,一时耽搁了……李老乃是当世大儒,虽然因病退出朝堂多年,杜门谢客,但在家中仍勤勉进修,不肯有一日松懈,多年来著书立言,教导无数学子,是个清忠端亮,淡泊名利的当世大儒,你若能得对方教导,必有所得!虽然李大人是看在我的面上才求得其父首肯,但也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能入京城国子监的都是各地才学出众的举人,这些都是你以后入仕以后的同僚,若能提前结交,日后官场之路也能走得更顺畅,同学之间也能习得为人处世之道……”

林如海字字珠玑,其言切切,句句都在为林琬考虑,却也只换来一片沉默,他望向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琬,深吸一口气,几乎耗尽自己多年的养气功夫。

“你可是有何顾虑?”

听到林如海努力保持平静的问话,林琬这才抬起头直视对方。

“伯父和李大人的好意我先心领了,可是我并没有打算进入国子监,也不准备继续参加会试了——”

语声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足够铿锵有力,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绝非一时突发奇想。

即使方才从林琬的沉默中隐隐有所预感,但真的听到之时,林如海还是忍不住“突——”地一下猛然从圈椅中站起,目光犀利地紧盯着林琬的双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国子监入读的事情就算了,你可知李老的地位?”

“自然知晓,李大儒之名,天下皆知……”在伯父越来越锋利的视线中,林琬淡然回视,并没有躲闪,“我知伯父的意思,若我真准备继续走科举这条路,李大人此时的提议就如雪中送炭,乃是天大的好事。可我已决心弃笔从戎,已托人谋得军中职位……”

“你……你简直胡闹!”林如海气得几乎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君子之风,抄起桌案上的戒尺,一个箭步冲到林琬面前,高高举起了手臂……

见伯父如此,林琬亦不躲不闪,只缓缓站起身来,垂首躬身,静待那即将重重落下的戒尺。

“真是冤孽——好一个弃笔从戎!你这是在彻底断送自己的前程——”

戒尺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林琬身上,“啪——”得一声落在地上,林如海拿眼前软硬不吃的林琬也是毫无办法。

从对方少年时千里迢迢写信求助,到不顾他人劝阻决定以十五岁稚龄参加秋闱,又到最近推拒荣国府的婚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林如海知道这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孩子。他时常欣赏着,欣赏着对方的坚韧与毅力让他在其他同龄人还在懵懂的时期就做出了让人惊叹地成绩,又担心着,担心对方那一往无前的性格会让他一头钻进牛角尖里,不撞南墙不回头,故而才时时提点着,却没想到,这担心地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伯父息怒……”

林琬见林如海从盛怒之中猛然丢下戒尺,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瞬间颓丧起来,也不再看她,只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圈椅中坐下,只几步路的距离,却累得直喘气,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对方直接拒绝,一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急着坦白,应该徐徐图之……

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中举居然会引来李大儒的亲睐……

若只是国子监,她完全有借口不去,也不会引得伯父伤心,现在却不得不提前说出自己的打算……

一个举人,却想要跑去从军,这样疯狂地举动在伯父这样的士大夫看来简直是荒诞至极,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从一开始,科举就只是她的一个跳板——为了在这个世界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和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必须有一个方便她行走的“通行证”。而现在一个举人已然足够。再往上,那就将成为她的束缚,也不利于她后面的计划。

林如海瘫在圈椅中缓了缓,脑中思绪纷飞,短短一瞬间想了很多,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这短短的时间,却让林琬坐立难安,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静……

然而,即便如此,林琬依然不改其意,见林如海的情绪与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她才缓缓张口,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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