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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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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过去多少时日,我、张继、高镖头一行人终于到达洛阳。

择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客栈住下,我们便一同来到大堂觅食。

高镖头问:“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好菜?”

店小二应道:“客官们像是初到洛阳,推荐尝尝当店的:牡丹燕菜、长寿鱼、大肉丸子、盐卤肘子、烫面饺、炒软酥。”

张继问:“你这可有竹筒饭吃?”

店小二赔笑道:“竹筒饭没有,类似的荷叶包饭倒是有,客官要不要来一份?”

“来一份怎够?”张继指向护国镖局的众镖师,“你点清楚人数,按照人数来上。”

“是。”

小二照着张继的意思把人数点明白了,又将我们要的菜都记下来过后,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陆兄,我以为你会想吃那个。”我听出来了,张继指的是竹筒饭,“你跟陈秉承陈老爷打交道深,他是云南出身,少不了叫从家乡带到江南来的厨子做那道菜来招待你。”

“也无需厨子,侍茶姑娘手巧,她是数次将亲手做的竹筒饭带到茶庐来邀我吃的。”一回想起来,我就馋了,“甜味的和咸味的都有,我爱吃菌菇卤肉馅儿的,云腿肉很香,又耐嚼。”

“早知道她对你有好感,你就该叫她拿了一条大火腿出来,管你带在路上吃。”

张继露出了我不懂女子心的表情。

“侍茶姑娘是否有意于我我不知道,但我暂时无意娶妻之事。”

“你该不会是指望圣上钦点一个好女子给你吧?”张继笑我,“这事呢,倒也是看陆兄你的表现。你表现的好,一路加官晋爵,自然有这机会。”

“张继你往哪想呢?”我反而是窘迫了,“婚姻之事是人生大事,哪能由得圣上安排?”

“多少人盼着圣上安排还盼不上呢?”张继觉得我不懂里面的门道,“皇家公主也好,高官贵女也罢,从来都只是家族的筹码,她们的婚事由不得自己。陆兄你也一样,一朝侍君,就等于把自己这辈子的姻缘、仕途、性命,统统都托付给了圣上,由圣上裁决。”

“张继,你何时变得这般清醒了?”

“不是我张继清醒,是陆兄你在情场情关上不识趣。”他强调道,“你可以不领侍茶姑娘的单方好意,但你千万别让圣上知道自己装有哪个女子,免得错失飞黄腾达的良机。”

高镖头道:“张继,你让陆羽去当个上门女婿青云直上,不是跟他的心性大相违背吗?他怎会愿意?”

“形势比人强啊!”张继对我道,“陆兄,圣上不为你的婚事‘操心’自然是最好,就怕圣上一时误会、‘操心’过了头,反令你为难。”

我问张继:“那你倒是帮我想个法子呀,真到了那一场景,我该如何是好?”

“抗旨自然是不成,欺君也是一罪。”张继斟酌道,“两弊相衡取其轻,自请罢官回江南是最好的。”

“高,实在是高!”高镖头对张继刮目相看,“不想张生你也有能讲出几句实用话来的时候!”

“我为了陆兄,别说是嘴上支招,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就在店小二领着几个伙计为我们端上“荷叶包饭”的时候,一帮看似当地豪强派出的大汉趾高气扬地闯了进来。

我原以为与己无关,拿起一个“荷叶包饭”正要拆开来吃,不料却被为首胡须大汉喝了一声:“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吃!”

店小二赶紧来到我面前,歉意道:“客官请多多担待。”

我问他:“到底何事?为何那些人不让你好好做生意?”

“豪强手下欺人之事常有,不止今日这一回了。”店小二无奈道,“此番那些人要如何搞事情,小的也不知道。”

我便把手中的“荷叶包饭”放下,起身来到胡须大汉面前,问道:“不知你等如何不许这一堂的人吃饭?可知道天下有王法的地方,不是你和你家主子一家独大的霸占地。”

胡须大汉一看我面生,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竟对哈哈大笑起来,笑我不识时务,不知轻重,更笑我不知好歹。

我却不畏惧,“还请明说!”

胡须大汉止笑道:“你可知道潘骧潘员外?我们就是潘员外的手下。这家客栈可真是大胆啊!竟在外送到潘府来的‘荷叶包饭’里面做手脚!”

我下意识道:“原是你家潘员外对这里的‘荷叶包饭’不满意?是觉得里面的香菇鸡肉少了些?还是觉得外面的糯米不够软香入味?”

“哼!”胡须大汉抽了一下鼻子,把我往左一推,来到店小二面前,大声指出道,“好你这个凶手,胆敢在‘荷叶包饭’里面下毒!可是想毒死我家老爷?”

店小二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辩解:“小的没有!”

“有没有岂能凭你嘴上说辞?”

胡须大汉一挥手,就有两个壮丁把一只奄奄一息的家犬丢到地上,后一步,又有另一个壮丁把一个一层高的食盒拎了过来,往就近的桌子上一放,从里面拿出了一份“荷叶包饭”来。

我往那份“荷叶包饭”一看,马上就发现:这跟我方才拆开的、尚存碗中的有所不同。

客栈外送到潘员外家的“荷叶包饭”为一手掌长的枕形模样,里面被切开成了四段,除了被家犬吃过的其中一段之外,可在另外三段中看到饱满的馅料,连那糯米,也是沾满了特制酱料,金黄诱人。

而我正要吃的那份“荷叶包饭”,则是一个未切的完整枕形,能闻到清新的香味。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也不管胡须大汉是否阻拦,就自己拿筷子将枕形的糯米饭团对半分开了。

我端着自己的碗,走到问题“荷叶包饭”面前一对比,似乎除了一冷一热之外,二者并无明显差异。

“店小二,你可知道毒杀员外是大罪?按照《唐律》,”胡须大汉一把揪店小二的衣衫,“可是死罪!”

店小二被吓的浑身发抖,逻辑反而不清晰了,只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不是我,不是我……”

我放下手中的碗,过去让胡须大汉放人。

“你不是洛阳县令,没资格擅自拿人!”

“闭嘴!”胡须大汉朝我一瞪,复又把店小二的衣衫再狠劲一提,“我没将那货绑回潘府去动私刑审个明白算好!”

“我以为,洛阳城中能做‘荷叶包饭’的不止这一家,你怎能肯定这个‘荷叶包饭’就是这家所送,而不是别家的?”

这是,一个壮丁小声道:“头儿,今日老爷嫌这家客栈的外食送的慢,所以就再叫了另一家。”

我正要说“这不就明白了吗”的时候,那个壮丁又道:“不过,老爷在另一家点的是:牡丹花饼、四季如意糕、莲子豆沙羹这三样甜品,并非同款‘荷叶包饭’的咸食。”

那壮丁从腰带中拿出一张单子,“这是老爷写下的甜品名字,错不了。”

胡须大汉对我投来一个“多管闲事”的鄙视眼神,又对店小二狠狠逼问:“你还有何话说?”

客栈老板不在,店小二用眼角的余光向我求助,因为堂内只有我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不是我。”

“冤枉啊!”

店小二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我相信他不是犯人,他没必要顶着杀害员外的罪名,来把这客栈的生意毁于一旦。

洛阳跟江南是不同的:

洛阳之地重人心黑白,客栈一旦名声招黑,就经营不下去;

江南之地商贸繁盛,正如“香茗酒楼”,不,现在应叫做“悦来酒楼”那般,即便是前老板犯了法,大家都秉着一颗“商心”来帮衬总管事王五的生意,只因酒楼存在的意义,不在于予人温饱,而在于提供各种情报和小道消息,让常客和新客们都听个乐呵,酒菜倒成次要的了。

所以我决定帮人帮到底,找出着外送的“荷叶包饭”带毒的原因来。

江南街道之上,李季兰碰见了侍茶姑娘。

原是两人一同来到了一家脂粉铺子,想买下新出的香粉“露凝脂”。

想到侍茶姑娘也算是陈府的管事丫鬟,李季兰客气道:“不知侍茶姑娘你此番来此选购心仪之物,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家老爷的人情场面伴手礼呢?”

“我倒是未见这香粉之前,就觉得这名字有趣。”侍茶请教道,“不知老板娘为何叫它‘露凝脂’而非‘露凝香’?”

“那自然是怕买家生了误会,把这新出的好货当成了‘室中香’,点着燃着来定神。”李季兰暗含着弦外之音道,“所以侍茶姑娘你应是个明白人,晓得这脂粉是用来悦己的,而非惘入深思的熏香一品。”

“看样子是侍茶见识小了,竟不知香粉在冬天除了用来悦己还有别的效果,这才是李姑娘前来选购的真正目的。”

李季兰在心中嗔了两句:

好是厉害的嘴巴!

难怪平日里去找陆羽,也不招陆羽嫌弃。

她俩一并进了胭脂铺的雅室坐下,异口同声地对老板娘道:“要一盒上好的露凝脂,现配现装的!”

老板娘自然是不知道她俩因谁而较劲,只笑着应道:“我这‘蕊尘阁’里面的规矩,现配的脂粉价格是要翻倍的,外加这装香粉的盒子,也是需要再加收银子的。”

李季兰道:“按照‘蕊尘阁’的规矩来就是,盒子也要为我挑个最好的。”

侍茶道:“我无需徒有其表的精致盒子,只要求老板娘你将香粉装好就行。可不是随便放入纸袋子里头,而是要用有讲究的器物来装。”

“知道了。两位姑娘稍等。”

言罢,老板娘就转身去了内屋的香间。

“李姑娘,你何需把银子花在盒子上?”侍茶半讽道,“侍茶见你与诸多文人雅士都有来往,他们当中倾慕于你者不占少数,何不就凭一件器物来做考验,看出自谁之手的东西最得你心?”

李季兰原本是想拿一番毒舌的话来怼她: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用那名贵的香粉盒子,就算是你家老爷许了你用上等的香粉,怕你也不敢在外人面前用,只得自己在房间中图个乐趣。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真这么说了,侍茶要是来这么一句:“露凝脂”好不好,我不妨来到陆公子面前去辨,也不枉我家老爷给的特许了。该如何收场?

于是,李季兰冷笑道:“何需把着眼点放在盒子上?脂粉也是讲究推陈出新的,冬季有凝脂似露的好,开春流行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我劝侍茶姑娘你还是莫要把香粉买多了。”李季兰轻刮了刮自己戴在左手腕上的香镯子,“免得用不完就是浪费,负了好货,也负了‘良人’。”

“那我便更要将‘露凝脂’藏着了。”侍茶故意道,“也多了个有意义的盼头,李姑娘你说是吗?”

“你竟不懂得‘单片相思,遥遥无期’的道理吗?”李季兰装出惊讶的模样反问,“我想了个法子,那些在我房间的妆台上放着的、由我自制的笺纸本是不带香味的,倒是可以将‘露凝脂’融化在蜡油里,在笺纸上点出瓣瓣寒梅来,寄相思于千里之外,心意自传。”

“放在妆台上?”侍茶听出了李季兰的有意之词,“却也是与众不同了。”

“想来是李姑娘你不懂得照看花草的缘故,所以没将笺纸跟窗边的香妃茶花搁在一起,不然,生香何需借香粉?”

侍茶笑了笑,继续道:

“我忽然记起来了,茶庐的主人托了我来照看那棵丹桂树,等取了老板娘配好的脂粉,我就到茶庐去瞧一瞧,也好先染一身桂花香。李姑娘,你要不要一同?”

侍茶一个字没提“陆羽”的名字,李季兰却是句句听得了“陆羽”二字,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去,为何不去?”

李季兰这一应,出乎了侍茶的意料。

“哦。”

侍茶简短地应了一声,就起身挑看起铺子里的其它香粉来了。

李季兰坐在位置上没动,心里莫名思量:

用香之事,花香也好脂粉也罢,陆羽是一点都不上心的。至于日常用得上的熏香和禅香,也是皎然最为擅长,能制能品更能因人而赠,一片冰心似藏却见。

闻香之事,陆羽倒是情愿,每邀他来赏鉴,他也能说出许多心得和门道来。他似乎喜爱气味淡雅的、含有少许烟雾的轻香,像是:雪中春泛。

记得那晚自己与陆羽品皎然亲制的香方时,陆羽就提及了“雪中春泛”。

他说:“此香四季可闻,近鼻有一丝凉意,似清雪消融;但是味道却奇,不是冰凌的寒冽甘醇,而是枯木逢春的生机之喜。温中带冰,冰中含温,甚是美妙。”

自己问他:“陆羽,你用此香吗?”

他摇头,道:“兰儿你知道我是经不得寒气的,就如同我说想去天福寺后山的瀑布那会儿,你说寒凉不让我去一般。制作‘雪中春泛’需用到质品辛、咸、寒的寒水石,骨畏凉者不可取,故而我只敢稍闻此香方,只记下八个字:檀香为魂,龙脑为魄。忘却‘寒水成衣’的包冰实感,只做‘白纱拂枝’的意境自取。”

当时李季兰就觉得自己被陆羽说服了。

如此回应他:

“皎然于香,谓之痴;陆羽于香,谓之乐。”

“痴者,见行见深;乐者,自悟自得。非我谁懂?”

及来到茶庐之前,李季兰看见了两人的身影,正是刘长卿和钱起。

过去一问方知,原是钱起对刘长卿口中的“江南名士陆羽”起了仰慕之心,特意前来陆羽住过的地方“拜访”。

李季兰和侍茶姑娘也不拌嘴了,只装作是“好姐妹”一般,不约而同地谎道:“我们是一并来茶庐看丹桂树的。”

刘长卿和钱起相互对看了一眼,在心中暗想:女子的心思,当真是难猜难明。

侍茶拿出钥匙将茶庐的木门打开,请了大家一并进去。

又开了里面茶室的门,照着规矩让大家——掸净衣服上的“尘埃”,磨去鞋子底子的“泥屑”,洗净双手的“无形垢”之后,才让大家逐一入室。

李季兰蓦然不语,只想问陆羽一句:“这些规矩,怎不见你教过我?”

陆羽你——

到底是不想我被茶规茶矩所束缚?

还是更乐意把时间和心思花在调教别的女子上面?

“原本品茶之前,是需要三回漱口的。”侍茶道,“但今日茶主人不在,我也不好自作主张来请各位喝茶,就免去这道礼序。”

钱起道:“姑娘心细,将所学都牢记在心。也不知在姑娘看来,这茶庐之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侍茶正坐,微笑道:“陆公子之才,不以貌论;其器量,不以海量;其志向,不以言说。侍茶只晓得茶是陆公子的毕生挚爱,故而甘愿守护这茶庐当中的一草一木、一器一物、一厅一室。”

钱起惊然,佩服道:“姑娘这般为茶庐主人付出,真是胜过许多寻常女子。”

侍茶问:“寻常女子?”

钱起带着认真的目光看她,道:“寻常女子要么把感情藏在二八心事中,要么把感情发在浓情蜜语间,断是不像侍茶姑娘你这般,将感情倾注在所慕之人的‘雅趣’与‘住所’上啊!”

侍茶看了李季兰一眼,复用从未出现过的楚楚眼神,半垂着头道:

“我未能随陆公子远行、一路照料,能留在江南为他的茶庐尽心也是满足。不敢多求惦念,只盼陆公子事事顺利,得君心、服人心。”

“姑娘这般心胸,请受钱某一拜!”

说着,钱起就要起身。

李季兰不想侍茶姑娘竟然能得一向恃才傲物的俊才钱起的大礼,心中愕然。

刘长卿见李季兰自入室以后未说一句话,就挪近了蒲团,靠前小声询问:“李姑娘可是有心事?”

李季兰把目光从侍茶和钱起两人身上移开,道:“长卿你今晚若是得空,不妨陪我同去枫桥赏月。”

刘长卿哪里会不愿意?

就算是无空也要挤出时间来说有空啊!

得佳人之约,不惜此时,更等何时?

花前月下固然好,桥上伴月亦有意,良机在手,失之不来。

“有空,有空。”刘长卿喜悦道,“你我不但要赏月,还要散步吟诗……”

李季兰嘴上说“好”,内心却是遗憾小叹:

陆羽你可知道?

如今你的侍茶姑娘了不得了,为你争春入香粉,为你驻情进茶庐,时而真切,时而虚浮,叫我都对她难辨。

作者有话要说:1、香粉情缘,陆羽会在(第43章)回应两位姑娘的心意。

2、“露凝脂”这款香粉的真正含义:于李季兰而言,宝子们可以理解为(陆宁之),兰儿盼望(陆羽、安宁顺遂、与之相隔不相忘)

3、雪中春泛:此香为寒凉之香,李季兰爱之。陆羽畏寒,却愿与她共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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